第十四章远方来信
两个算得上情敌的人做上了好朋友,的确是件挺荒谬的事。就好像天空与地面一样似乎没有交合点,但除了一个地方,一处辽阔的草原上茫茫无际上,大地与天空是汇成一条线的。而他们,就是这条线上的两个端点。
第一次放学后不用再骑着那破烂的自行车回家。侯晨的执拗下刘湘帆终于放弃最后的争扎,轻步踏上了那辆白色的法拉利跑车。
跑车一路奔驰在宽阔的道路上,洋洋洒洒地如一只轻盈的白鸽飞翔在自由的天空。坐在厚软的座位上,看着那闪亮的车门,那精致的倒光镜,以及安在车上的一系列刘湘帆未曾接触过的高科技产品,刘湘帆一阵新奇,有点腼腆地轻抚着那洁净的镀漆车门。或许是消声装置十分先进的原因,两人都没有说话弄得并不狭窄的空间安静不已,几乎感觉不到车外的一切声响。侯晨左手随意扶着方向盘,专注地望着前方。右手轻按车上的CD键,一阵曼妙优雅的提琴声悠然而降,充满了整个空间。此时此刻,刘湘帆终于有了一种贫与富的差距感觉,又再想象往日无论吹风下雨自己都是骑着那辆快散架的自行车徘徊于道路上的情景,心中竟有一阵可笑的感觉。但刘湘帆却没有一丝妒忌又甚至羡慕的感觉,因为他明白物质上的东西永远比不上精神上的快乐,就好像侯晨永远也感觉不到那种在雨中缓缓踩车的感觉,那种被雨打落在乌黑的头发上染起一团迷雾,激打在衣服上穿过肌肤的力量,是那样的惬意和轻松,就仿佛那时的自己完全超脱了尘世之外,发出个“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感叹。
侯晨的法拉利跑车开到离小院两百米的地方就开不进去了,小路四周都围满杂物而显得特小,只好作罢,轻瞥了嘴角一笑,侯晨看着刘湘帆下车,然后轻轻关上车门,彼此招呼了声告别后,慢慢地将跑车退后。
看着侯晨熟练地转着弯,一左一右不断变换方向,刘湘帆拿着书包步行回家。一路经过羊肠小道来到房东家门前,刘湘帆看见自己家门牌号的信箱中有封信,心中一阵狂喜,快步上前从信箱中拿起那封信。信是刚刚到的,上面盖着的邮局印章还飘着淡淡印泥香。信封没有署名,也没有投信地址,但刘湘帆知道这封信是父亲写的,信封上那一排倾斜不一却挺有艺术感的字显出一股成熟却带着沧桑的痕迹。终于来信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刘湘帆的心情激动得无法言语,急忙拿着信件往家里奔。
一改平日的沉稳,刘湘帆把书包往桌子上一丢就迫不得已拆下信封了。信不是很长,就只有简短的几行字,但足以让本已激动的刘湘帆更深一层,兴奋得连眼角都渗透着眼泪。信的大致内容是说刘湘帆的父亲和母亲都非常挂念刘湘帆,想带着刘湘帆的妹妹从X市回来看望他,信中还稍稍交待了父亲在x市的产业已经上市进入了轨道等原因,希望回流川市再开创新天地。
看完这封简短的信后,刘湘帆的心也因此游离着,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一下子平躺地倒在床上,眼睛定定地望向天花板上垂吊下来的白色小炽灯。
三年前的今天,父亲和母亲领着妹妹从流川城市辗转到了X市漂泊,留下了正在读高中的刘湘帆一个人在流川城市,从此以后杳无音信。但刘湘帆却没有怨恨,因为他能体谅明白父母这样做的原因,当时的情况过于复杂,一家人在流川城市已经呆不下去了,父亲工作的公司在金融风暴应声而倒,父亲也自然而然的下岗了,一家人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为了重谋出路维持生计,父亲唯有作出了这个无奈的决定,把刘湘帆留下来,然后搬去X市。对于这个无奈的决定,一是为了学习,二是X市有父亲的朋友可以帮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父亲知道这孩子必须在锻炼中成长。这也是他教育孩子的一种手段…忍着骨肉分离的痛,稍一狠心的把刘湘帆流了下来。虽然当时母亲双眼噙着泪水满脸的不舍得,但他们挺放心的。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个孩子从小勤劳能干,有很强的独立自主能力,再加上拥有天生的文采,可以依靠着稿费生活。这也是能让他们安心离去的原因。但纵然如此,父亲还是不时寄回生活费,保障了刘湘帆的生活。
但骨肉分离毕竟是一件痛苦的事,刘湘帆每时每刻都得经受着思亲的痛苦。
半掩的窗户偶然吹来了一股充满桂花香味的暖风,把窗户吹的一拍一打咯吱响,也把刘湘帆手中那张薄薄的纸吹动轻轻的飘荡在空中,摇摆旋转地飘落在了一尘不染的地面上。
桂花香味很浓,不一会儿就充满了整间房间,问这着浓郁、清香的花味儿,刘湘帆的嘴角浅浅地露出笑容。
还很深刻地记得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的日子,闻着从房东那边院子飘过来的桂花味儿,一家人围在一起搓汤圆的时刻。妈妈最拿手了,总是很快的就把一颗汤圆放好馅儿搓好,而且又大又圆,丝毫不比市场上的差;妹妹总是很顽皮,完全不能把心定下来好好搓上一个,一会儿说说只有她自己才会笑的笑话,一会儿又趁自己不被偷袭,把面粉涂在了自己的脸上,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白脸”了。不过这时却又是最开心的时候,家庭中温暖祥和的感觉是什么也不可比拟的。
而今,分离三年的一家人终于又要同聚了,着如何能不让刘湘帆兴奋呢?妈妈会不会还是以前那样把飘逸的头发扎起来成一条辫子?爸爸会不会还留着那让妹妹一见就害怕被戳的胡渣?妹妹一定也长成标致的女孩了吧。刘湘帆在记忆的长河中努力回忆着那些愉快温馨的日子,还有那一段羞涩得如石榴一般的童年时光。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就好像依然生活在老槐树下几个孩童在百无聊赖地玩着游戏,当着用麻绳捆绑成的秋千。
会意,牵着儿时的草绳连接在不断成长的时光中,串联成“摇四壁翡翠浓阴,射万瓦琉璃色浅”的珠帘,垂幕在迷惘中思念的心窗上。
许多年后,回忆依旧能在心中放映曾经的又或者遗失了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