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慕容萱不敢置信的惊喜声音传来：“澄泓，你竟然打电话给我？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按错了键，不小心挂断了。”
“你怎么了？病了吗？有没有看医生？”慕容萱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尽管美国那边现在已经是深夜，她还拍了一天戏，累得要死，此刻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困倦了。
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她费尽心思的接近他，而他，总是对她避若蛇蝎，冷漠至极。
就算五年前他孤身返回纽约父亲公司，刚去没多久就遭遇严重车祸，差点救不活，之后他自知一人之力对付不了父亲和黎逾梵母子，不得不答应她的求婚，靠联姻的办法复仇。
订婚五年来，他对她的态度，在人前勉强保持礼貌得体，私下里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用拒之万里形容都绝不过分。
整整五年了，她连牵一下他的手，都不可能，更别说什么拥抱或者亲吻。
她早就已经绝望，觉得她恐怕耗尽一生热情，也盼不来他半分回应，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今天竟然主动打过来。
黎澄泓沉默了一会，口气没有以往那冰冷疏离，淡淡道：“我已经没事，你那边已经半夜，你早点休息吧。”
“哦，好，我马上就睡，拜。”
“嗯，拜。”
“等等，澄泓……”慕容萱忽然叫住他。
黎澄泓耐着性子，等了一会，才听那边轻声问：“你想过我吗？”
“我说实话的话，你会失望。”黎澄泓微微叹了口气：“慕容萱，其实我们这样一直拖着，对谁都不好，女孩子青春有限，你真的犯不着将最好的年华都耗在我身上。”
“你到底是冰还是铁石？就算是冰川，是铁石，也总有一天会被融化，捂热。澄泓，为什么你的心就永远这样冰冷绝情？”慕容萱忽然爆发般哭了起来：“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全部改掉，只要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正，你不要对我这样冷漠好吗？澄泓，澄泓，我很难受，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样难熬的每一天……”
慕容萱越说越失控，眼泪将手机打湿，到后来哽咽难言。
黎澄泓无奈的叹口气：“慕容萱，有些感觉，已经根深蒂固，我说服不了自己接受你。想到你，我只觉得浑身发寒，我不能想象和你在一起生活会是怎样可怕的体验。也许说这些，会刺伤你的心，可是我对你仅有的一点感觉，就是这样。可能这是以偏概全的成见，可是我改变不了对你的第一印象。好了，改天再聊。晚安。”
黎澄泓挂断电话，一回头，就见宋恩琦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他一怔，走过去轻轻摸摸她的秀发：“怎么了，这副表情？”
“小爸，我一直以为你是非常温柔可亲的男子，像惠泽众生的佛，可是你对慕容萱的态度，就像修罗王一样冷酷无情。”宋恩琦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仔细打量：“你待人怎么有这样大的反差啊？”
“那你希望我怎样对她？”黎澄泓反问。
“不管怎么说，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该对她这样疏离冷漠，这样她该多伤心啊。有哪一个女孩子能忍受你这样的对待？”
黎澄泓狭长微双的凤眸微垂，浓密秀长的眼睫将情绪隐藏了起来，他温柔抚摸了一下宋恩琦的肩，不想多说和慕容萱相关的话题。
他对她如此冷漠绝情，一方面固然和十五岁那年出游打猎时，幼年的她太过歹毒残忍，让他毕生难忘，另一方面，也是他感念五年前她与他订婚，帮了他一个大忙，使得他有了最有力的对抗父亲和黎逾梵的筹码。
他既然对她没有一丁点爱情，就绝不会与她有任何亲昵举动，不能给她一点点希望甚至是幻想，这样，她才会早点对他死心。
他能笃定不会娶她，不会爱上她，那么就算勉强与她逾越任何底限，甚至娶了她，也不可能给她幸福，那时候，同样会毁了她。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冷酷到底。
他沉默的表情，让宋恩琦有些后怕，她不由小心的问：“小爸，你有一天会不会也这样对我？”
“真是傻孩子，我怎么可能对你这样？”黎澄泓哭笑不得的握住她的手：“别胡思乱想，只有你不要我，绝不可能我主动放开你。快中午了，你想吃点什么饭菜？”
“你想吃什么？我要和你吃一个口味的。”
“那不行，我只吃素，你现在身上伤的厉害，不补充足够的营养怎么成？”
“小爸，你忘了自己左肩也严重骨折吗？别处也多处受伤，你本来也非常需要多喝点骨头汤什么的，好好补一补。”
“我没事，受得住。”黎澄泓说着，不等她反驳，就打电话叫孙栩按照他的标准去酒店订午餐。
宋恩琦不满意的嘟着嘴：“小爸，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凭什么要特意给我点餐？我想和你一样。”
“我是为了你好，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我是演员啊，要保持骨感，我现在这样挺好，非常完美。”宋恩琦自我感觉良好。
黎澄泓轻轻捏几下她没有什么肉的脸颊：“太瘦了，一点都不好看。我喜欢五年前的你，绒乎乎的多可爱。”
“不是吧，我以前也不胖，小爸，你想哄我多吃饭，也不能贬低我以前的颜值啊。”宋恩琦撒娇道：“要我多吃点也可以，小爸，你我的饭菜合在一起，我吃你的，你也吃我的，不然我不想事事都听你的话。”
“好，我们一起吃。”黎澄泓拗不过她，便点头了：“不过，我不想沾染那些荤腥的东西。”
“知道，我不会勉强小爸做不喜欢的事情。”宋恩琦乖巧的将脸枕在他的掌心里：“小爸，这五年来我不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但是我能想象得到，日子一定很惊险很辛苦。你现在瘦的太多，身体也不好，演唱会那晚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心里就很难受，很担心。”
“可是那晚，你却非常狠心的说，要和我一刀两断。”黎澄泓低头看着她阖上眼睛，眼睫却轻轻颤动的一张小脸，语气有些伤感：“我从来没有像那一晚那一刻那样，感觉到万念俱灰。恩琦，我日思夜想了五年，却没有想到，重逢的第一面，你会说出那四个字。”
宋恩琦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泪不知不觉****了他的掌心，她竭力控制着情绪：“我也不想说出那样没有良心的话，可是，小爸，我经历了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我已经不干净了，我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你，何况你又有了未婚妻。我比你更绝望，不能忘记你，又不敢靠近你，小爸，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像我这样脏的人，我根本不配再待在你身边……”
黎澄泓打断她自卑自贬的话：“别这样说，就算你经历过一些抹不掉的污浊事情，那也已经过去了，我能够接受。恩琦，以后不许再贬低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相守的人。只有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岁月，才是我的终极向往，就算回不到过去，我也希望，我们能够走到最后，走到一起。除非是我死了，没有办法陪你走下去，你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宋恩琦点点头，忽然惊醒，叫道：“不行，小爸你不能有这样不祥的念头，你一定不会先我而死，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工作上别再那么拼了。只要你一直健健康康的，我就永远不离不弃，直到你厌烦我，想赶我滚蛋为止。”
“傻丫头，谁会舍得赶你走？”黎澄泓捏捏她小小的鼻尖，忽然有些不自然的低声问：“恩琦，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宋恩琦惊讶的抬眼看他，却惊觉他居然有些脸红。
她不由心脏一阵狂跳，难道，小爸想亲她？还是，想做的什么别的？这么一想，她脸颊顿时滚烫。
黎澄泓期期艾艾半响，才说：“你可不可以叫我……名字，不要再叫小爸？”
“叫你的名字？”宋恩琦似乎被雷到：“为什么啊？小爸，我觉得这样叫很亲切，很舒服。”
“我又不是你的亲爸，干嘛一定得叫小爸？”黎澄泓其实已经纠结很久了，自从他渐渐对她产生了异样的情愫，不再仅仅限于养父女这样的感情时，他就开始反感这个称呼。
这称呼，感觉拉开了辈分，让他想亲她或者有别的念头时，有一种说不出的罪恶感，怎么想，怎么别扭。
他本来就非常耿耿于怀自己比她大了那么多，足足十一岁，感觉自己都已经老了，这一直如影随形的小爸二字，更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俩年龄上的差异。
宋恩琦好笑的叹气：“好吧，不让叫小爸那就不叫。开始小爸，我真的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你是不是觉得我俩年纪相差了几岁不自在？其实这也没什么，现在很流行这个，男人年纪大一点，成熟理智，懂得体贴容让女孩子，这样多好啊。我就喜欢小爸你这样的，下辈子我还要抢先认识你，赖着你，不让你被其他女孩子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