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看这三天无时无刻不深深思念的黎澄泓,万般为难,黎澄泓也静静的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顾清等了很久,久到终于绝望,苦笑一声,转身便走。
宋恩琦突然叫道:“顾清,等等,你别走!”
顾清蓦然回头,一脸惊喜。
黎澄泓神情猛然一变,原本就略显苍白疲惫的脸,再也没有一丝光彩。
他黯然收回投注在她脸上的视线,拉了一下要开口质问叱责的程堑,沉默走出病房。
“小爸……”他眼底的失望和悲凉,深深刺痛了宋恩琦的心脏和眼睛,她哽咽着叫了一声。
黎澄泓没有回头,沉声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不管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怪你。然而,感情这种东西,我没有办法再降低底线,恩琦,你的过去,我可以原谅,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现在还摇摆不定,三心二意。我们就这样算了吧……你可以继续来恩澄传媒发展,你不用担心会见到我,彼此尴尬。我很少出面参与公司的活动,也从不接受媒体采访,只要我不想,我们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你可以安心做事,我该给你的机会,一如既往,一样不少,你的治疗手术,我也会时时刻刻关注,安排最好的专家,但是,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
说罢,他径直离去。
程堑失望至极的狠狠盯了宋恩琦一会:“宋恩琦,你真是好样儿的,一再辜负我表哥,还好,他终于清醒了,放手了。”
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宋恩琦万念俱灰,激动的不顾身上的伤,下床就向门口奔去,想要追上他。
可是,她才走了几步,就牵动得背后处处都疼痛无比,一跤跌倒。
墨星涟和顾清慌忙都抢过去,争相扶她起来,宋恩琦捂住脸,趴在床上失声痛哭。
她哭得太伤心,太用力,肩膀一耸一耸,扯动得背后和左肩的伤口,有很多处都绽裂,血浸透药膏,看起来触目惊心。
顾清无力的劝了她几句,一点用处都没有,便按铃叫医生赶快过来给她处理伤口,他沉默着在一边坐下。
和自己在一起,她就这么悲痛欲绝吗?
难道,自己这样胁迫她,错了?
他不由回想起他和黎澄泓第一次在她的病房里针锋相对的情形,当时,黎澄泓临走时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是我的,不管别人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得逞,我不想再做可笑的意气之争。”
霏霏注定是谁的?黎澄泓的吗?
不!上天既然安排他顾清遇见了霏霏,那霏霏和他就应该是有缘的。
黎澄泓只是一个过去式,早该退出她的生命,否则,他们相遇的最初,为什么要将关系定位成养父女?
既然霏霏和黎澄泓一开始的关系就是错的,那么自己和她的缘分,才是天作之合。
他顾清绝不会退让半分,他一定会帮她圆梦,也一定会带给她幸福!
她现在这么痛苦伤心,是她暂时还想不开,舍不下,总有一天,她会释怀,忘记那个人!
墨星涟劝道:“恩琦,你别哭了好吗,你哭得我心里都很不好受了。如果你放不下你小爸,那就大胆告诉他,你喜欢的是他……”
顾清冷笑打断墨星涟:“闭嘴!死丫头,你多什么嘴,给我滚一边去。不要以为那个什么程副总好像对你有点意思,你就恃宠而骄,忘了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护工。惹怒了我,我叫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副总对我有意思?墨星涟一怔,心跳不由有些加快。她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呢?
这个程副总,虽然自己开着大公司,还是恩澄传媒的代理副总,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从见到他第一眼起,他给她的感觉就非常完美,让人莫名的安心和心动。
他说话做事都透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豪门贵公子气势和儒雅气息,笃定从容,温厚持重,她虽然从来不敢正眼打量他,却也悄悄瞄过好几次。
他虽然不是黎澄泓或者顾清这样容貌绝佳的美男子,可是他华贵儒雅沉静的气质,却依然令人一见就心折。
顾清见她一张白皙柔美的小脸一会儿绯红,一会儿苍白,暗自嗤笑一声,情知这丫头是对程副总有那么点心动。
这一点,以后也许还能被他利用一把,为他和霏霏巩固感情制造机会。
宋恩琦一直不能自已的哭泣,顾清最后实在听不下去,郁闷无比的问:“霏霏,难道我对你不好吗?我承认刚认识的时候,我太混蛋,对你做过很多不可饶恕的错事,可是我全部都会戒掉,你希望我怎样补偿,我都依你。你不要对着我哭的这么撕心裂肺好吗?我受不了。”
“当年你拿命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恨你了,算起来是我欠你太多,是我要补偿你,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可是顾清,你这样逼着我和小爸不得在一起,你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这样的你,我也受不了。”
“我要是不这样逼你,你会选择我吗?”顾清不顾她眼泪汪汪的控诉,执拗的道:“我也不想这样勉强你,可是比起要失去你,我宁愿霸道自私,也绝不给他机会。”
“顾清,你一开始不是非常鄙夷我,一点都看不上我吗?后来为什么非要缠着我?我拜托你擦亮眼睛,多看看其他女孩子,可以吗?”
“我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会喜欢上你,除了你,任何女孩子我都没有兴趣多看一眼。”顾清抽出纸巾上前为她擦眼泪:“你别质问我,你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喜欢那个所谓的小爸?他有什么好,一个大了你那么多岁的老男人,我哪一点比不过他?”
“不准你这么说他,反正他就是我心目中最美好的男人,除了他,我谁都不喜欢。”
“最美好的男人?他好在哪儿,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顾清酸溜溜的质问:“霏霏,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你告诉我!”
“你好不好,我不想知道,顾清,我拜托你不要再这样幼稚霸道好吗?就算你逼得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嫁你。”
“不嫁就不嫁,我不介意你我只是男女朋友关系,或者只是什么名分都没有的同居关系也成,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不在乎以任何形式。”
“同居?你做梦!你滚!我不想和你说话!”宋恩琦气得快抓狂了,苦于身上太疼,没有力气去打他踢他,只能用眼泪表示自己的愤慨。
“不同居也行,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这种需要,我也不是不能忍受,这几年我都忍下来了,也不介意继续忍下去。”
“别说了,你给我出去!”宋恩琦又羞又气,欲哭无泪,和他简直没有办法沟通。
“好,我出去可以,你别哭了,好好养伤,不然明天的手术恐怕都不能做了,你难道想一直留在医院这种地方吗?”
正说着,医生和护士急匆匆走了进来,一见这情形,医生就忍不住数落起来:“顾少,宋小姐,你背后的烧伤烫伤面积太大,手术风险和疼痛度都非常大,寻常的小面积植皮都有很多禁忌,何况是你这种情况特别严重的?你们怎么就不注意,我不是再三交代过,要病人保持情绪稳定,平静,最好是愉快,否则会大大加重手术成功的难度。你们是不是不希望手术成功?”
宋恩琦赶紧停止了哭泣,心里却还是委屈苦恼得不行,小声的抽噎个没完。
医生和护士小心翼翼帮忙重新给她处理好伤口,摇摇头,忧心忡忡、无可奈何的出去了。
顾清深深的看了宋恩琦好久,神色黯然复杂,似乎在做什么很艰难很痛苦的决定。
墨星涟见宋恩琦一直埋首在枕头里啜泣,顾清则是神色狰狞痛苦,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哪敢多说什么。
良久,顾清才一言不发离开宋恩琦的病房,然后直接去了黎澄泓的房间。
保镖们见他过来,顿时剑拔弩张,不过,他身上带伤,身份又非同一般,不远处的病房门口,就是他的一群贴身保镖。
黎澄泓的这些忠心耿耿保镖们终究没有动手阻拦,替他打开房门,扬声禀报道:“黎总,顾少来了。”
黎澄泓正半靠在床头,一边输水,一边翻阅文件,处理积压的工作,见顾清进来,神色微沉,不失礼貌的指了指房间里的座椅:“请坐,想喝什么,我让保镖进来为你倒上。”
“不用客气。”
“不知道顾少来,有何贵干?”黎澄泓淡淡问,神色平静无波。
顾清仔细端详黎澄泓,想发现他到底有哪里与众不同,就那么吸引宋恩琦,可惜,他观察半天,也看不出他比他优秀多少。
他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唇,强忍着极度不舒服的心情,道:“恩琦情绪很不好,医生说这样不利于她明天手术的成功。”
“她不是选择了你吗,你陪着她,她还能心情不好?”黎澄泓做出有些诧异的表情。
顾清脸色一白,腾地起身:“我话就说到这里,你爱陪不陪,真出现什么意外,我也问心无愧了。告辞!”
“不送,顾少请慢走。”
顾清冷哼一声,摔门离去。
黎澄泓唇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臭小子,这么焦躁无措,肯定是恩琦对他没多少意思吧?
顾清步步紧逼,逼得宋恩琦喘不过气来,他则是选择以退为进,让她在失去他的恐惧和不舍里,越来越清醒的认清楚,谁才是让她心动的人。
目前来看,显然是他黎澄泓稳占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