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您看一下,您有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莞水仙将纸推到李郎中面前说道。
李郎中接过纸,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道:“这不是天竺葵吗?”
忽的,李郎中大笑起来:“没错!就是天竺葵!我们要找的就是天竺葵!姑娘,你真是立了大功啊!不过,你是如何认得这天竺葵的?”
“我在宫中的时候,有一位娘娘便是来自江南,她的窗台上一直摆着这样的一盆植物,刚刚忽然想起,便画出来让您辨认一下。”莞水仙笑道。
“原来如此,这天竺葵是江南独有的植物,只是……”
“怎么了呢?”
“天竺葵不喜水,所以即便是江南人,也并非人人都见过这天竺葵。如今江南刚刚发了水,要到何处才能去寻得这天竺葵啊!”李郎中叹道。
“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江南虽然发了大水,可是总归有些地方没有被淹,总会找到的。”莞水仙劝道。
“如果说真的有,也就只能在那个地方才存在了。”李郎中自言自语道。
“什么?”
“没什么,姑娘,快去睡吧,明日我们再去找天竺葵。”李郎中含糊道。
“好。”
第二天一早,李郎中很早便起床,打算只身去寻找天竺葵,悄然走出门,却发现莞水仙正站在门外,笑而不语。
“姑娘,你回去吧,那个地方,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李郎中劝道。
“李郎中,您既是如此说,想必那草药定是生长在绝境之中,您答应治疗我夫君的瘟疫,已是对于我们的恩赐,我又怎能让你只身前往那危险之境呢?”莞水仙笑了笑说道。
“好吧,那你和我一起来吧。”李郎中顿了顿,还是答应道。
李郎中带着莞水仙沿着湘南河,一直往上游走去,差不多快出了下河村,李郎中又转了个弯,走进了一片从林之中。从林的尽头,便是一个陡峭的悬崖,莞水仙向悬崖下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底的高度,几乎让莞水仙眩晕。
李郎中连忙将莞水仙扶到一旁:“姑娘,走了这么久,快歇歇吧,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那个宫里的娘娘,像姑娘这么好的脚力呢。”
“我哪是什么娘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皇子福晋罢了,我原本只是一个丫鬟,这个福晋的位子,也并非是和五爷情投意合而来,又哪来什么尊贵呢?”莞水仙浅浅淡淡的笑笑说道。
“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姑娘,你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李郎中劝道:“姑娘,你就在这里休息下,我下去采这个草药。若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走出刚刚的那片树林,然后沿着河,向下走两公里,就是这悬崖下了。”
“什么?不行,李郎中,要做什么让我去做就可以,我不能让您冒这样的风险啊。”莞水仙连忙起身道。
“这天竺葵,长在悬崖的中间处,你是一个女子,又怀着身孕,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李郎中正色道。
“可是……”
“姑娘啊,你听我说。”李郎中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数十年前,我也曾经遇到过黑瘟疫?”
“我当然记得,您还说,也许这就是天意。”
“没错。”李郎中点了点头:“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家里很穷,吃不饱也穿不暖。那一年啊,粮食又欠收了,我的妻子没有办法,便只身上街要饭,才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的妻子,患上了黑瘟疫。”
“所以,您的那个方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写出来的对么?”
“是啊,和现在一样,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在想,究竟哪味药,才能救我妻子的命。我绞尽脑汁的想,可是我妻子的身子,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李郎中顿了顿说道:“终于,有一天,在我采药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妻子已经去世了。”
“是因为瘟疫的缘故么?”
“不,不是,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认为,我的妻子是在拖累我,把我的妻子杀死了。她死的时候,就和你现在一样,刚刚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李郎中说着说着,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也许是报应吧,在他们杀死了我的妻子之后,我的父母也患上了黑瘟疫,他们为了不拖累我,双双自缢了。”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些的……”莞水仙低头道。
“没关系,姑娘。我倒是很高兴,能有人,听一听我的故事。我看到你的时候啊,就觉得,这一切也许都是天意吧。姑娘,我活了这么大年岁了,也没什么怕的了,你记住我的话,要是我此行真的有什么不测,你就绕到悬崖之下,把草药拿着,啊。”李郎中嘱咐道。
“可是……”
“行了行了,再拖下去,天就要黑了。”李郎中说着,便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一棵大树上,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顺着绳子缓缓的爬了下去。
莞水仙感觉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忍住眩晕不断的向下眺望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粗大的手终于搭在悬崖边上,莞水仙连忙把李郎中拉上来,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知是因为欣喜还是因为担忧,竟一下子落下泪来:“李郎中,谢谢您。”
“瞧你这孩子,哭个啥?走,我们快回去吧。”李郎中说着,又带着莞水仙穿过从林,原路返回了家。
回到家里,李郎中一刻也不停的配好了药,将几大包草药都装在一个背篓里,又拿出几包药递给莞水仙道:“孩子啊,你听好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是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因此,我必须和你那个朋友一样,住在木屋里。这个是配给你的安胎药,这个草药,你和邵峰把它煮了,在咱们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消消毒,记住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