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个有孕在身的女子,为了避免旁人坑害自己腹中的孩子,挂起一条纱帐,倒还勉强说得通。可若是堂堂七皇子福晋的寝殿里,常年挂着水红色的纱帐,那便让人不得不疑心了。
莞水仙一夜没有睡得安稳,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侧过头去,闵倾城留了条子,说自己先去当差,让她不要着急。莞水仙笑了下,不慌不忙的起身梳洗,七福晋很少给自己安排什么活计,看样子,倒是恨不得自己躲到什么角落里,不讨她的眼嫌。
不过话虽这么说,可毕竟还是在礼贤宫里做事,倒也不好太怠慢了,因此莞水仙也还是匆匆收拾停当,便往七福晋的寝殿走去。刚刚走到门口,便迎面碰见秋菊从屋里走出来,莞水仙连忙笑道:“秋菊姐姐,有什么我能做的么?”
“我要陪福晋出去透透气,你把屋子打扫下吧。”秋菊瞥了莞水仙一眼道。
“是。”莞水仙笑了下,去下人房里拿了水盆抹布,又匆匆折了回来。
莞水仙在房间里擦着桌子,忽然皱了皱眉头,既然现在秋菊和七福晋都出去了,那自己若是想看看那纱帐究竟有什么门道,现在应该便是最好的时机了。
莞水仙将抹布浸了水,摊开在桌面上,自己蹑手蹑脚的走进纱帐内。一道水红色的纱帐,似乎将这个房间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外面的世界看起来古色古香,有着女子的随行和妩媚,可纱帐内,却是糟乱不堪,被子卷成一团,堆在角落里,旁边还摆着一个夜壶,虽然盖着盖子,可是里面却还是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莞水仙忍不住皱皱眉,真想不到,七福晋是怎样生活中这样的空间里的。
莞水仙走上前,掀起被子,一条裤子便从被子里掉落出来。莞水仙愣了一下,随即本能的别过头去,一个女人的房间竟然可以邋遢到如此地步,自己还真是闻所未闻,更别说亲眼所见了。
莞水仙拾起裤子,打算再塞回被子里,可定睛一看,这裤子上竟然有血。
外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莞水仙顾不上思考,将裤子团成一团,又塞回到被子里,自己连忙从纱帐里走出来。
“福晋,小心门槛。”秋菊搀扶着七福晋缓缓走进来。
“奴婢见过福晋。”莞水仙行了个礼道。
“你怎么在这里?”七福晋皱着眉头问道,似乎十分不想见到莞水仙。
“是秋菊姐姐让奴婢来整理房间的。”莞水仙笑笑回道。
“不用了,你下去吧。”七福晋摆了摆手道。
“是。”莞水仙说着,便端着水盆退了下去。
莞水仙前脚刚走,七福晋便匆匆走进纱帐,看到一切都和自己离开时没有两样,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难怪七爷如此器重这个小丫鬟,现在看来,倒还真是个懂事的,至少,比那闵倾城,要安分多了。
莞水仙离开七福晋的房间,便到后院找到了正在给福晋熬安胎药的闵倾城:“倾城,你跟我过来一下。”
“怎么了?我在给福晋熬安胎药,若是等下熬干了就麻烦了。”闵倾城不解的说道。
莞水仙忽然想起七福晋床边的那个夜壶,笑笑道:“不过是安胎药,随便熬熬就好了,反正,七福晋也不会喝。”
闵倾城似乎明白了莞水仙的话,压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七福晋本就没有怀孕。”莞水仙一字一顿的说道。
闵倾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把莞水仙拉到一边道:“水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刚刚偷偷去七福晋的纱帐内看了看,发现了一个夜壶,你每天熬的安胎药,应该都在里面了。七福晋的床铺很乱,我抖开被子的时候,七福晋换下来的水裤,从被子里面掉了出来,上面有血迹。”莞水仙一五一十的说道。
“怎么会?”闵倾城皱着眉头道。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莞水仙眼珠一转说道。
“什么办法?”
“等我一下。”莞水仙却卖了个关子,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莞水仙才神神秘秘的回来,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打开安胎药的盖子,一把洒了进去,闵倾城连忙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万一我们的判断是错的,害了福晋的孩子,我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放心,只是些盐而已。”莞水仙笑了笑道:“如果福晋真的有喝这安胎药,那么一定知道,今天的安胎药太咸了,便会质问你这是为何?你到时候,只需要说是药太苦了,想加些糖给福晋,但是错把盐当成了糖便好。可她若是没有找你,那么就可以证实我们的猜想了。”
“你还真是鬼机灵。”闵倾城笑道:“药煎的差不多了,我先端去给福晋,你且去忙吧。”
“好。”莞水仙点点头道。
闵倾城端着药,来到七福晋的房间道:“福晋,安胎药熬好了,趁热喝下吧。”
“嗯,先放到一边吧。”七福晋随口说道。
“福晋,这安胎药,还是要趁热喝才好呢。”闵倾城劝道。
“你这刚刚熬好的药,是想烫死我不成吗?放到一边,我等温度适中了,自然会服下。”七福晋道。
“是。”闵倾城没再多说,悄声退了出去。
福晋抬眼看了看,确定闵倾城离开了之后,便端起桌上的那碗药,走进纱帐,掀开夜壶的盖子,将安胎药一股脑儿倒了进去,接着,又把碗放回桌上。
闵倾城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也不见秋菊来唤自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往七福晋寝殿的方向走去。难道,水仙说的的确是真的?七福晋根本就没有怀孕?
“福晋,安胎药可曾服下了?”闵倾城走进去问道。
“嗯,拿走吧。”七福晋瞟了一眼桌上的空碗,对闵倾城说道。
“是。”闵倾城端起碗,走出门去。
来到厨房里,闵倾城偷偷舔了舔勺子,只觉得又苦又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