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冰层碎裂开去,坐在地上的寒江雪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遇上这么一只记仇的灵宠,他也不是那等记仇的人,整了整衣裳,就准备站起来。
然而,不等他站起来,一阵空前强大的威压,就好似往他肩膀上按了一双手一般,令他有些站不起来。
胸有傲骨,即便已然猜出这股威压的来源,寒江雪依旧不曾屈服,反倒是硬扛着站了起来。
还未站定,一道令人难以反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身前。
只不过,对方似乎全然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反倒是双眼放光的盯着黑鳞。
莫名冒出来个家伙,一直盯着自己,弄得黑鳞不由心里发毛,也顾不上继续和寒江雪嬉闹,身形陡然缩小,而后向着司徒辉飞速跑去,快速缠到了他手上,变成一只手镯。
这么做,多少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味,但心里发毛,即便是掩耳盗铃,能让自己安心些许,也是好的。
黑鳞这过激的反应,绝无尘直接爽朗的笑了起来。
一边笑,他还一边寻找起黑鳞的踪影。
当目光落在司徒辉身上时,绝无尘就好似被人掐住脖子一般,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此间的修士,对他而言,那都是蝼蚁,唯独有一个他不想招惹的蝼蚁,那便是司徒辉。
那股诡异的气息,背后代表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虽然不知晓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和那两个字扯上关系的任何事物,他都不想沾染。
然而,对他而言,黑鳞也是异常重要的存在。
要是没有发现,也就罢了,可现在已然发现,他实在不能选择无视。
“你我又见面了,你很不错。”深吸了一口气,止住内心的波动,绝无尘风轻云淡的和司徒辉打起招呼。
虽然对他有几分忌惮,但终归活了漫长的岁月,面对危险的事物,忌惮之心会有,可沦落到连说话都不敢的地步,那是绝不可能的。
“前辈过誉了,有事直说便是,不必客气。”拱手施了一礼,稍稍客气了一句,司徒辉也不装着明白充糊涂,直接让绝无尘有话直说。
一个大乘期修士,司徒辉自问若是寻自己无事,绝对不会从他嘴里听到半个和夸奖有关的字,说得难听一些,他根本就不够资格。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既然如此,本座就直说了。”赞许的看了一眼司徒辉,绝无尘十分高兴的说到。
“也无甚大事,就是让向前那小兽与我走一遭,我有一桩机缘送他。”指了指司徒辉的手腕,绝无尘和善的说到。
换成别人,此刻一定欢天喜地的让黑鳞乖乖跟着绝无尘走。
毕竟,一旦灵兽提升了,作为主人,自身的实力,也相当于有了一个提升。
可到了司徒辉这里,不仅没有一丝欢喜,反倒警惕的盯着绝无尘,如同看到一个抢孩子的恶人一般。
“前辈意欲何为?”眯着眼,饶是眼前的是一个大乘期修士,司徒辉照样没有轻易屈服,反倒是有几分你要是不坏好意,我便动手的意思。
遇上别的事情,面对一个大乘期修士,司徒辉尚且有可能退上一步。
毕竟,对方是一个大乘期修士,杀他,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但涉及到黑鳞,那便无法退却了。
一起历经过生死,黑鳞对他而言,乃是一个伙伴,并不只是一只灵兽这么简单。
看到司徒辉一副戒备的样子,绝无尘心中也有了几分火气,但更多的是无奈。
送机缘,这么难送出去,纵观古今,或许就他这么一个大乘期修士了。
“莫非你还以为本座垂涎你一直小小的灵兽?罢了,既然你要绝了你灵兽的机缘,本座也不枉做好人,此事就此作罢。”反手背在身后,冷冷的哼了一声,绝无尘转身便走,似乎是真的准备离开。
只可惜,话语和转身的动作,都显得那般决绝,那缓慢前行的步子,却将他给出卖了。
以绝无尘的修为,若是真的打定主意离开,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现在故意在这一步步慢慢的走,只差直言说要留下。
“快开口让我留下,快点,快点,再不快点我就真要走了。”一边走,绝无尘心中也一边在暗自着急着。
绝无尘心中着急不已,但司徒辉似乎真的没有出言让他留下的意思,反倒也与绝无尘一般着急,只是一个想得是有人留下自己,一个想得是对方赶紧离开。
“不知是何等机缘,前辈不妨说出来。”就在绝无尘焦急不已时,身后终于传来了说话声。
虽然不是直接挽留他留下,但说上几句,到时还能留不下不成?
稍稍有些遗憾的是,出言的人,并不是司徒辉,而是千秽。
此刻,有个台阶下,已然是十分不错的事情了。
“自然是一场天大的机缘,说出来也没用,此番机缘只属于那只灵兽,你们就不要打听了。”反手背在身后,绝无尘故作神秘的说到。
“既然不可说,那这场机缘不要便是,前辈自便。”不等有人接话,司徒辉就再度拒绝了绝无尘。
不明的一切,或许是好,或许是坏。
可为了黑鳞的安危着想,司徒辉宁愿拒绝那可能真实存在的机缘。
“你这小辈怎么这么不识相,要不是看在……看在你这只充兽的份上,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气急之下,绝无尘险些说漏了嘴,但依旧让他很快反应过来,顺势改了口。
“一只小小的宠兽,不曾化形,修为更是不足化灵,前辈一介大乘期大能,平白会看上我这宠兽,我不信天下有这等好事。”不再打哑谜,猜到真相的司徒辉,干脆揭穿一切,誓要问个明白。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前辈这般好言好语,是在忌惮些什么吧!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否则我决计不会让前辈带走我的宠兽。”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司徒辉再度点破关键。
要是绝无尘刚才不曾强行改换了想说的一切,司徒辉未必能猜得出来真相,可他那改换话语时极为短暂的犹豫,却成为了司徒辉勘破一切的关键。
能让他感到忌惮的,司徒辉自认身上只有三样东西,第一样,是他的八系灵根,第二样,则是《拜月决》,第三样,便是那诡异的心魔。
八系灵根,修为足够之后,可怕二字是毋庸置疑的,可现在的他,对上绝无尘,依旧只有被轻易碾死的下场。
神秘的拜月决,也是这般,现在的他,依旧凭着这个,伤不了绝无尘。
排除了两种可能,剩下的可能,已然变成事实。
对于心魔,见识过数次的千秽与罗俢梓,都不曾识破,绝无尘是如何识破的,司徒辉无从得知,但他敢肯定,能让他忌惮的,除了这个,再无旁物。
“聪明过头,未必是好事,正如你所说,我忌惮一些东西,你也的确有倚仗。不过你宠兽的机缘,我不会对你言明,你只需知晓,我不会害他,言尽于此。”被看破一切,绝无尘心中大感不悦,也向司徒辉展露出能接受的最后底线。
“前辈,你与我,都不可能退上一步。既然如此,便由我的宠兽自行选择。十息之内,只要他跟你走,我不再阻拦。”一番思索,司徒辉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黑鳞。
他已经看明白,他和绝无尘之间,谁也不可能再退上一步,继续纠缠下去,也不可能再有结果,干脆让黑鳞自行选上一选。
一听司徒辉松口,绝无尘再高兴不过,但十息时间,马上让他觉得自己被耍了。
十息时间,对他而言,除了说上几句话,再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他也知晓,这十息时间,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不敢耽搁,当即向黑鳞传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