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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年(一)

一根藤蔓从沙地上忽然冒出来,一瞬间牢牢地束缚住柯的右手。从右手上延伸出去的藤蔓迅速生长,缠住柯的双脚。

精灵们同时松了口气,也困惑地顺着藤蔓出现的地方看去。藤蔓弯弯曲曲从万寿山中延伸而出。传闻万寿山是只能进却出不得的,而此时救了南隐的又是谁呢?

南隐心中不禁闪现出一个单薄的人影,但却立即被他否定了。

他年纪那么小,而且又是重伤,这片海域又有如此之多的魔兽,也许他自己现在也是陷于困境呢?想到少年身上的重伤,以及发现少年时他晕倒在沙滩上的情景,南隐的担心又不禁多了几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安全,还是……南隐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算了,我现在都是自身难保,不想着自己和其他伙伴,还关心一个根本不知音讯的少年,也太不自量力了。

和煦的海风中,一阵不寻常的风越发强劲,精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风向的集中处,清晨还略显幽暗的森林中,一个身影的轮廓渐渐清晰。

当精灵们还在惊讶于有人能够从万寿森林中走出来时,来人的身份也使众人讶然。竟然是他!那个重伤的少年。

此时,众人虽然都非常震惊,但是都有种精疲力竭的感觉,尤其是刚才柯要杀掉南隐时更是紧张绝望,现在身上也用不出力气。况且,是少年从柯的手上救下了南隐。

少年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长衣长裤,腰间银色的腰带上系着一枚水蓝色的镜水玉佩,最外还套着一件略微透明的风衣。走路时,左脚站不稳的迹象比以前更加明显,走的也很慢。当少年走到十五个人之间时,停下坐在了沙滩上。

南隐仔细观察少年,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少年微皱着双眉,有淡淡的疲倦之色。

“你!”南隐动了动嘴唇,他有那么多想问的事情。

你是怎么从森林里出来的?没有被攻击吗?伤势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辞而别?

“你……原来也中毒了吗?”最终只问出了这一句话。

“拜你所赐。”少年瞥着黑色的眸子,看着另一艘向岸边全速驶来的船静静地说道。

原来是水的问题!因为少年在船上只喝过水。

“请你先走吧!”南隐看到少年没有动静,继续说道:“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也知道你或许很厉害,但是现在你也中毒了,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我们不想伤及无辜,不希望连累你,你快走吧!”

少年看着大海,完全不为所动。

“喂!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尽管川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少年,也曾经怀疑过少年,但是毕竟都是他多虑了。川对自己怀疑少年报以歉意,现在更没有必要让少年陪着他们一起死去。

突然,包裹住柯的藤蔓一片片剥落,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一阵烟雾从藤条上升起,取而代之的是柯自己用魔法控制的藤蔓。

把我驱使的藤蔓变成自己的了吗?少年立即站起身,在柯能够完全自由行动之前迅速对她下了一记手刀,柯晕倒在沙滩上,少年又重新坐了下去,站立让他有些费力。

他把柯的右手拉到身前,捋起柯的衣袖。细长的左臂上,一道黑色的怪异符咒从手腕开始一直延伸到肘部。盯着少年奇怪举动的精灵这才知道原因:柯中了诅咒了。如果仔细些,甚至能看到符咒上的图案在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变换着形状,但在总体上保持着一线。

“快走吧!别管我们了!”看着停岸的船,友师焦急地催促着。

“快走吧!”所有的人都开始劝少年离开。

没有任何表态,少年放下柯的手。看着靠岸的船上走下一高一矮的两个黑袍魔法师。

“没用的东西!”高个子男人看在了倒在地上的柯,阴阳怪气丢出一句话。

“没有用的是你们!”虽然落尘在反驳,但是却是有些中气不足。

“将死之人没有资格说话。”矮个子扫视了地上的人后,将目光停在柯身边的少年边上。“怎么又多了一个人呢?”

“管他的,一起杀了不就行了。快点完事走人,这个森林即使是边缘也有很多的危险。”

高个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魔法藤蔓,皱紧了眉头,脸色也变得极为奇怪,这种药是绝对不会出差错的,会魔法的人只要沾了一点,半天都没有办法动的。但是这个不是柯的魔法又是哪里来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骑士是不可能反抗的,他们全部都在这里,也是柯的杰作。那么,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高个子犀利的目光盯住少年。

少年站起身,微抬了一下左脚,在确定自己能做到何种程度之后,看着南隐说道,“脚如果好不了的话,你们可就得小心我把你们的脚全部砍下来陪我。”

什么?一时间,精灵们都愣住了。

“你想做什么?你救不了我们的!快走!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这样的玩笑!就算你很强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的!”南隐用了迄今为止最大的力气冲少年喊道。

“你竟然还有力气站着?!”矮个子看起来相当惊讶,也许是没有服下药吧!

“有什么罗嗦的,先干掉这个小子!”高个子打量着少年,突然就咯咯咯地阴笑了起来,突然两条火舌从高个子面前出现,直扑向少年。在接近少年一米时却突然消失了。

“结界?”矮个子男人低呼一声。为了以防万一务求一击致命,刚才发出的是六星魔法师才能使用的炎火术。但是火焰居然就这样消失了,高个子的脸上笑容忽然僵化。

绝对不是人!有这样想法的不只是高矮两人,精灵们亦如此。

而且,黑袍魔法师只知道这个少年会是妨碍他们的因素,因为少年看起来似乎有点难对付。但是如果他们知道少年是在受了多严重的伤的情况下还有如此能力,肯定就不能这么镇定了。

南隐看着少年,心道:“他的能力比任何一个人都高!”

“上!”高个子大叫一声,原本绿色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红色,一条火舌包围住少年周身的结界,精灵们甚至听见了结界表面破裂的声音。两个人将少年围在中央,矮个子男人在结界的裂痕处注入了一个冰锥,“破!”

“哐!”结界破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当心!”南隐焦急的呼声从少年身后传来,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结界中央的,只有一个幻影。

少年漂浮在两人后方的最高处,“死人是没有资格讲话的,终于是一句人话。”

矮个子看见少年口中默念着什么,一种电击的麻痹感传遍全身,怎么会!怎么可能!两个黑袍魔法师已经在转身的那一刻被冻成了冰雕。少年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扣,两记清脆的响声过后,两个脑袋滚落到地面。

精灵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也许并不是如此,但有很多东西就在沉默间被承认了。早在很久之前,他们就了解精灵骑士不可以软弱,不可以仁慈,因为精灵骑士要去完成主人所交代的一切任务,无论牺牲何种代价,所谓的善良也是多余而令人讽刺的东西。世界绝对不是简单的光明与黑暗,它有着太多的复杂。

也许是少年在打斗中所展现的实力,精灵们或许不知道如何开口吧。而且少年也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所以,之间暂时只有一片沉默。

“有早餐不吃吗?”少年突然极为大声地喊道。显然不是喊给精灵们听的。

“呼——”一阵沉重的喘息声从森林中传来,魔兽的浓烈气息给每个人都带来了沉重的压迫感。森林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双红色的眼睛,赤磷狼缓缓从森林中冲出来,用口中喷出的火焰融化冰块,撕咬着两个法师的身体。互相争夺攻击,场面极其混乱。不一会两具尸体已经不成人形。

即使是坚忍的骑士,这种场面还是无法适应。溯溪和物天已经干呕起来。

有两只赤磷狼向精灵们逼近,在它们看来,是想把精灵作为另一份美味的餐点吧。

“敢靠近我二十米试试。”二十米,正好包括了所有的精灵在内。

听到少年的话,赤磷狼很明显地在犹豫。来回徘徊了几圈之后,赤磷狼还是回到尸体边展开争夺。

“你倒是在一边看得很舒服么。”极冷的音质,少年不屑的看向森林的一处。

回应这句话,从树上一跃而下的,是一头高达三米的雪豹。矫健挺拔的身形,它传递的魔法波动告诉这里清醒的每一个精灵,它只要打个喷嚏就足以让人耳膜破裂。雪豹踱到少年身边,抬起前爪一掌拍在少年身侧,少年也只是略微侧了下身子,早就知道那一掌不会打到他。

“哟,小子。”雪豹长尾横扫到少年跟前,被少年用手挡下,“脑袋最近被我敲坏了不成?你居然在救人啊。”

“有意见?”少年冷哼一声。

精灵却突然傻了眼,居然,在对话?!

“啧,啧啧,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还能撑多久呢?赤磷狼可以比较怕你,可是别的呢?哈哈哈。”

完全一副落井下石的样子。

“所以你就通知别的魔兽来了?”

少年从空气中嗅到一丝不祥的气息。除了雪豹,向这边聚集的还有很多高等魔兽。自己是没有问题,但要保证这么多不能动的人没事而且自己也没事,这本事可欠缺点。

少年轻声吟唱着一段咒语,不一会,十一个精灵就漂浮在了半空中。“但愿我再回来时你还没有死掉,否则我连着你的老巢一起端了。”

“怎样?”雪豹向反方向甩了下尾巴。

“走之前彼此留个好印象吧。”但少年看着雪豹的眼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而是,敢妨碍我就杀了你!

“你的形象可是我所见过的最恶劣的人类啊!”雪豹打了个呵欠,慢悠悠地走回森林。

少年将十一个精灵送回船上,回头看了一眼森林。不一会,森林中传来各种魔兽的嚎叫声。少年嘴角闪现过一丝微笑,迅速隐没。

“万寿山,再见了。”

而这个时候的万寿森林。

“喂喂,小鬼走了!”

“哦?真的?”一只高大的飞鸟停在树上。看着从海边回来的雪豹说道,“是带着是十一个砸碎一起吗?”

雪豹点点头。

“你怎么不拦下那十一个人啊,那可是我们最好的早餐啊!我还没有尝过人肉呢。”

“打得过那小子你可以自己去啊。”

“你明知道我打不过!”

“那你还说什么。”

“早饭啊!”飞鸟的声音相当悲惨。

“话说回来,没有小子在,平时我们万寿山也就能清净不少了吧。”雪豹无精打采的说道。

“就是,再也不会有那种打架就总是拼上性命的人了。不过,那小鬼是不是看上人家男精灵了?”

“男精灵?没想到那小子有这个癖好的啊。”雪豹的表情十分困惑。

“那小鬼是女的好不好!”飞鸟站在枝头乱扑翅膀,“虽然我们对人类的性别完全不关注,但是你是有嗅觉的好不好!”

“额?”想象着那样的小子喜欢人的样子……雪豹一脸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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