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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相识

无生涯,三岔口。

“哎呀!”蕊芝仙子从冥洞掉下,准确的命中了一名男子,一声惊叫传来。她摸了摸屁股从地上站起,惊讶的发现,被自己砸中的男子竟是星月菩提子!

“菩提,你怎么会在这里?”蕊芝仙子忙扶起男子问道。

“你谁啊?怎么知道我是谁!!”男子看似不认得蕊芝,一手撇开蕊芝仙子,纳闷答道。

“……你不认得我?我是蕊芝啊!”

“现在认得了。”

“你丫真是调皮。快说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样会连累到你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直都在这里好不啦?你谁啊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蕊芝仙子以为菩提子故意假装不认识她,但感觉又不像。她想确认,提手使劲捏扯星月菩提子的脸。

“你干嘛?!”星月菩提子的脸像一张被拉开的面团,痛苦喊道。

蕊芝仙子松开了手指,说道:“哦……我就想试试我是不是在做梦。原来你是真的。”

“靠!你要试试是不是在梦中,应该扯自己的脸,不是扯我的脸!”星月菩提子大声嚷道。

“嘻嘻,不好意思啦。不过你与我一个朋友很像。你叫什么名字?”蕊芝仙子脸上挂起一副笑容说道。

“你能看得见我?”星月菩提子稍感讶异。他在此地多年,闲来无事之时,喜欢独自在无生涯到处转悠,偶遇到山中人时,他也会伸手打招呼,可从未有人反应,大家都当他不存在似的,完全不作理会。后来他才知道在这孤峰之中,他就像一个隐形人,确切的说,他不是人,他是一颗菩提树化身的妖,众人根本看不见他。

“我当然能看得见你。难道你不是人,不敢见人。”

“不……不是。”星月菩提子嘀咕着,曾经有个仙人告诉他,见到真身者便是有缘人,“有缘人……你就是有缘人。”

“什么有缘人?呆头呆脑的,你到底叫什么啊?”

“我……我叫菩提。是山上菩提树。”

“这么说,你真是星月菩提子?”

“星月菩提子?这名字好听,嘻嘻,以后我就叫星月菩提子好了。”星月菩提子满意说道。

蕊芝仙子昭然梦醒,她终于理清了思路。是冥洞,当日乾坤二神奉王母之命,欲将自己贬下凡间,星月菩提子出手相救。没想到阴错阳差自己跳进了冥洞,时光倒流。蕊芝仙子下意识朝周边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确定冥洞已将她带回到千年之前,这里就是千年之前无生涯三岔口。

“我懂了……”蕊芝仙子喃喃自语。

“你懂什么?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面善。就是想不起来。”星月菩提子围着蕊芝仙子转了一圈,“哦!怪不得这么面善,怎么今天不与你那傻小子一起了?被人甩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欺负新人。”蕊芝仙子心里知晓菩提嘲讽何事,只是与千年之前的菩提解释起来实在太费周折,便直接谎称,“我叫素贞,隔壁村的。至于为什么能见到你,估计是缘分吧。”

“确实!”菩提子欣喜若狂。

“你刚刚提到两个人,是谁?”

“你是新来的,有所不知,一年前这里发过一场水灾,把山下一座村庄给淹了。村里的人都说这水是一个妖精带来的,他们都说是一只蛇妖……”星月菩提子眼冒星光,表情甚是诡异。

“蛇妖有个小孩名叫许仙,因受众人排挤,孑然一身。许仙与一个名叫蕊芝的小姑娘青梅竹马。两人早已私定终身。可许仙却一直都在逃避。我猜此刻,那个小姑娘肯定在山上等着许仙。蛇妖这种道听途说的谣言最好别信,你那只眼睛见到人家的娘是妖怪了?”这事本来说的就是蕊芝仙子本人,她接过菩提子的话滔滔不绝说道。

“哟,你不是说你是新来的吗,怎么比我还要清楚这里发生的事?”菩提子本性善良,他很好奇。

“这……这江湖险恶,一个女人出来闯荡江湖,肯定得知道点什么,不然遇到坏人怎么办?你这人我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怎么就不像好人了?我从来都不骗人的。你看,你看,那傻小子来了。”菩提子指着前路,轻声细语道。蕊芝仙子即刻捂住菩提子嘴巴,扯上他躲入树丛之下。

蕊芝仙子心里藏着一事,千年之前的自己苦等了许仙三天三夜,依旧没有等到许仙,她心灰意冷。因为许仙失约,自己终生不嫁,孤苦一生。虽后世得道成仙,奈何此事终成心结。她执意认为许仙是负心之汉,如今亲眼看着许仙姗姗来迟无生涯,竟百感交集,眼泪竟不自觉地往下滑落。

“你认得此人?”蕊芝仙子掉泪,星月菩提子突发恻隐之心。

蕊芝仙子愣在一旁,漠然望着许仙。

“不……不认识。”末了,她才启齿喃喃应道。许仙的出现,又令她心生涟漪,悲喜交加。喜的是终于见证许仙赴约,了了一桩心事。可回念一想,又黯然失落,即便许仙赴约又能改变什么?缘分早已成为往事,往事如风。纵使今日许仙得见蕊芝,两人缘分也不过今生,今生了结,他又会与另一名女子卿卿我我,共结连理。白蛇的身影浮现脑海之中。世间情感如此虚幻,倒不如一刀斩尽,徒生伤悲。

“这人的一生不过百年。真是短暂……”蕊芝仙子低眉自言自语道。星月菩提子对她的阴晴不定深感不解。一会晴转多云,一会又多云转晴,一会笑若春桃,一会又泪如柳絮。他实在搞不懂这是为何?

“他和你有仇?”星月菩提子问道,为了让陷入沉思的蕊芝仙子回过神,他试探性的戳了戳她的脑袋。

“没有。我只是眼睛进了沙子。”蕊芝仙子慌忙答道。

“你少来,这借口也太随便了。我看你摆明就认识他!”

许仙已经爬到山路中央,只见他擦了擦满是汗珠的额头。

“实不相瞒,我本是天界仙子,师从金慈圣母。如果我没猜错,无生涯上此时定坐着一名神情落寞的女子,她就是我的前世,蕊芝。”

星月菩提子本来就觉得世事无奇不有,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况且这女子连出场方式都非同一般,浑身上下仙气蒸腾,绝对不能小觑,倒是对蕊芝所言深信不疑。

“你是来这里找他的?”星月菩提子问道。

“不算是,是冥洞将我送回来的。我前世与许仙青梅竹马,有姻缘之约,但是许仙薄情寡义,负了我。”

“他为何负你?”星月菩提子语气中带着点苛责。

“我也不知,当年与他私定终身,本想隔日在无生涯等他前来相会,却迟迟未见他的身影。从此许仙就像从我的世界消失了,而我孑然一身,孤苦终老。我曾执意他负了我,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这个千年的谜团自然无法解开。”

“……”星月菩提子顿觉无语,世间竟有这等痴情之人,甚是惋惜两人错事一段美好姻缘。

“你可否帮我一个忙?”蕊芝仙子抹去眼角的泪痕说道。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帮我阻止许仙上山。”

“啊!?你不是想要他上山赴约吗?”

“千年之前是,如今我不这么想了。人间****最长不过一生。一生不过百年。百年之欢,又要见自己深爱的人与他人缠绵悱恻,这种痛你不懂。”

“你想断了前世与许仙的情分?”

“……”蕊芝仙子尚不能下定决心,至少她有点动摇。

“你没有下决心。”星月菩提子读懂了蕊芝仙子丰富的面目表情。他想帮助眼前的女子,灵机一动便道,“如果你做不了决定,我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曾有幸师从一个仙人,练得结界幻术。只是我天资浅薄,幻术掌握的不是很好。你对许仙的误会虽已化解,看得出来对这份感情你并未真正放下。如此,倒不如交给天意。大可不必横加阻断许仙前路,只需在无生涯上山之路设下一道三岔口。”星月菩提子甚是自信。

“三岔口?此物有何用?”

“它能分辨真假,若许仙心诚上山,定能畅通无阻通过三岔口与蕊芝相会,否则心有杂念,就会困于三岔口。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这样……不是很好吧。”蕊芝仙子犹豫不决。

“随你。”

“……”

“其实,你横加阻拦许仙去路,已经是逆天而行,不能放下私念,难免惹出更多是非。”星月菩提子劝慰道,很显然他有意帮助蕊芝仙子。

“你是在为你的幻术找实践机会呢吧?”蕊芝仙子故意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我能在路中央幻出一道隐形屏障。任何意念不够坚定者路经此处便会出现三岔口幻影。进入幻影者除非意念颇为坚定,方可出的,否则将困于结界之中。比起横加断了他的前路,倒不如交给天意,不是更好?”

“只是如果出不来,岂不是老死于结界之中?”

“这倒不见得,我觉得许定不是虚情假意之人,他一定是来找蕊芝的。”

“或许吧……”

“……”星月菩提子挥手一指,山路中间缓缓浮现出一道如幻似真的三岔口。

无生涯上,凉风微醺。蕊芝仙子与星月菩提子二人同坐在一颗岩石顶端。远处传来一阵高坑温暖的歌声,是老樵夫的歌声,是千年之前的蕊芝爹爹的歌声。歌声唱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千年之前的蕊芝,正痴痴的守候在一颗稚嫩的菩提树下,她在等一个人,一个熟悉的身影,许仙。忽然一股狂风逆袭刮来,蕊芝猝不及防,狂风将蕊芝随身的宝葫芦刮落倒地。岩石之上的蕊芝仙子恍惚之间,看到了葫芦口竟逃出了一众小生灵。

星月菩提子一脸兴奋,举手投足数着各色小生灵惊道:“哇,你看,你看,卡哇伊。小蛤蟆,小蜈蚣,小白蛇,小青蛇,小白龙,还有一条小黑鱼,那是什么?张的有点丑,似龙非龙的。想不到千年之前的你这么有爱心啊!”

夕阳陨殁,几点贪早的星星散于空际。空旷的无生涯之上,只剩下一个孤单的身影捡起侧翻的宝葫芦,远处又传来一串老樵夫稍显激动的歌声,“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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