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房子也好,”韩富贵又沉思了一下,“那你家房子多少平方?”
“60。”
“小是小了一点儿,不过两个人也能住下。那你是做什么的呢?”
“在电子工厂上班,跟梅梅一个厂。”
“那你在厂里做什么呢?当领导?”
“爸,你问这么多干啥?”韩梅赶紧催促道。
韩富贵看了韩梅一眼,没来由一阵恼怒,脸上笑容尽失,酒退了七七八,扭过头掐灭了烟,冲着骆星道:“好歹还有个房子,那你直接说吧,备了多少钱彩礼?”
提到钱,骆星紧张了下,这个确实没可以准备,想着兜里还剩七八千,还有回去路费以及其它开支,就说:“叔叔好,这次光想着买礼物了,没有刻意准备。带了六千,希望叔叔不要嫌少。”
“六千?”韩富贵倒吸一口凉气,屋子里也变的格外安静,落针可闻。一些闲散村民开始退去,依在门口看热闹的丁四喜恨恨唾了口唾沫,扭头走了,到是朱老三喜笑颜开,临走前还冲着韩富贵说了几句玩笑话。骆星有所觉察,倍觉难堪,低着头纳纳不说话。
“爸”韩梅大声道:“骆星人实在,干活卖力,人也比较节俭,我们条件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韩富贵正在气闷处,瞪着韩梅就想扇耳刮子,想着亲友都在场,只得忍住,狠狠灌了口茶,猛地吐到韩梅身上,跟着就吼了起来:“你个瓜娃子,我白养你那么多年,你就不想想你就这么嫁了,你让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吗?你母亲看病钱哪里来?你弟弟上学钱哪里来?那我养你做什么呢?”
骆星见此吃了一惊,就想冲过来护在韩梅身边,但想想又强行忍住了,心里万般纠结。韩梅被喷了一身茶,反倒刚硬起来,冲着韩富贵吼道:“我十几岁就在外面打工,挣得所有钱都给你了,这几年我吃的用的都是骆星的,我早就是骆星的人了,今天说什么我都要嫁给骆星,他给不给彩礼钱我都嫁定了。”
韩富贵猛地站起来,就要动手打韩梅,骆星的也猛地站起来,要去护韩梅。一旁小舅子赶紧起身拉住了韩富贵。
韩富贵怒气勃发,一边挣着要过去打,一边指着韩梅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不要皮的东西,没羞没臊,没心没肺,胳膊肘向外拐。”
韩梅只是流眼泪,确是决绝到:“你今天打我呀,你打我我就死给你看。”
韩梅母亲劝不住韩富贵,又听说韩梅说要去死,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韩星心如刀绞,只得站到韩梅前面,冲着韩富贵说好话。韩富贵本来不方便直接冲骆星发脾气,看着骆星主动站出来,想着所有缘由都怪骆星这个穷鬼。登时气急败坏,想上去打骆星,看见骆星身材魁梧,心里不自觉就胆怯了起来,脾气也小了很多,也不理睬骆星,冲着身边小舅子道:“你快打110,叫警察来,把这个诈骗犯给我抓走,让他吃牢饭去,让他去害人,让他没钱冲有钱。”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拿起烟灰缸一下子砸在韩梅身上,破口大骂道:“你个哈巴狗子,你被骗了,还不知道,还帮着人家数钱。”
韩梅惨叫一声,跌坐地上,骆星赶紧扶起韩梅,又想着刚刚韩富贵骂自己诈骗犯,心中着实气恼。冲着韩富贵说道:“叔叔,你是梅梅父亲,我尊敬你,但你不能太过分,你怎么可以打梅梅呢?”
“你是谁呀?我打我自己闺女要你这个诈骗犯来管?”说着又冲着小舅子狂喊。
骆星正色道:“我跟韩梅自由恋爱,从来没有说过谎,我过来提亲也是真诚的,我怎么就是诈骗犯了?”
“你不是诈骗犯?你今天给我拿二十万彩礼钱你就不是诈骗犯,你没有,就想空手套白狼,把我闺女拐走,你怎么不是诈骗犯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跟梅梅是自由相爱的,你是梅梅父亲,我也会孝敬你的,今天带的礼物也表明了心意。”
“礼物能当饭吃吗?”韩富贵声嘶力竭打断了骆星的话:“拿不出钱你就给我滚!”
“婚姻自由是受法律保护的,你没有权利干涉我和梅梅的婚姻,今天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只要梅梅愿意就行,我一定会带梅梅走。”骆星坚定道。
韩富贵差点一口气没憋死,“你个诈骗犯还懂法律?你不给钱就算了,你还打算强抢妇女?”说着就冲周围亲友吼道:“把他给我捆起来送公安局。”说着就过来拽韩梅,韩梅紧紧抱着骆星放声大哭,骆星抱着韩梅就向外走,韩富贵举起椅子就向他们砸去,一边怒豪:“我今天拼了,这条命不要了。”眼看韩富贵要拼命,其他人只得围拢上来,骆星害怕椅子砸到韩梅,连忙转过身用背硬生生挡了一击,一声惨哼,还没站稳,就被一堆人七手八脚拖过去死死摁在地上,韩富贵拖过韩梅就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骂:“老子今天打死你算了,反正养了这么大也是白养。”
骆星被七手八脚摁在地上,挣了几下没挣动,看见韩梅挨打,要去护韩梅,心里发起狠来,一声狂吼,奋起平生之力,从地上挣了起来就要向韩梅冲过去,突然后脑一股钻心剧痛,鲜血飞溅,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韩梅看见骆星被自己舅舅一棒子砸晕死在地上,一声哀嚎,也昏了过去。
众人看见骆星倒在地上不知死活,韩梅也晕了过去,才知道闹大了,顿时慌了神,韩梅舅舅呆呆拿着棒子,不知所措。韩富贵缩在地上,点起一根烟,悉悉索索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猛扇自己耳光,自己骂自己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碰了个穷鬼,那个丁四喜家里比我还穷,就是因为找了个有钱的女婿,一天到晚得瑟的不得了,就是其他一般人家,哪个嫁个闺女没个十万八万的礼钱”一边打一边哭一边嚷嚷着要寻死觅活,韩梅母亲抱着晕死的闺女哭的呼天抢地,也要寻死觅活。两个弟弟也各自拉着父母亲衣角哭了起来,好不容易一家人冷静下来,众人一合计,要赶紧把骆星弄走,找个没人的荒山扔了,万一死在家里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