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瑶城越来越近,再走一天的路便能到了,司徒明亮下令在郊外隐蔽的树林里安营扎寨,兵书有言: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运兵计谋,为不可测。
眼看大军就要深入敌人腹地,在这之前军队必需要注意休整,不能过度疲劳,鼓励士气,养精蓄锐,男人调整休整军队后,再打算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司徒暮雪手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倚靠着粗壮的大树歇息,云雨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雪姐姐,一路上累了吧?吃口红薯,是士兵们自个儿烤的。”
日色一寸寸偏西,女扮男装的两个丫头一边说笑,躲在树后吃红薯之际,突闻身后传来细碎动静,司徒暮雪低喝一声:“谁?出来!”
“咳……”轩辕陌不自然的清了两声嗓子,从另一棵树后探出头来。
一看见他,司徒暮雪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抬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轻嗔道:“三世子很喜欢偷窥么?吃个红薯也能勾起你的兴趣?”
“你……是司徒大小姐?”轩辕陌吱吱唔唔,从女人出现在军营里的第一天,他就认出来了,只是碍于军队里人多眼杂,他不好当面质问,好不容易看见司徒暮雪和云雨荷落单了,他才方便接近她们。
司徒暮雪冷白他一眼,没好气的应道:“三世子的眼力不错,还真是令人意外。不过对于你这种书呆子,本小姐却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你最好早早的断了娶本小姐的念想,否则别怪本小姐日后没有好脸色给你!”
“司徒大小姐,在下是真心实意的想对你负责,并没有其它恶意,你千万不要误会……”轩辕陌见司徒暮雪对自己的态度一落千丈,求助的眸光望向她身边的云雨荷,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在山谷里和司徒暮雪一起的正是她。
“你……你别看我,我……我也不需要你负责的。”云雨荷顿时红了脸,吱吱唔唔,一副惶恐不安,避之不及的表情。
轩辕陌俊秀的脸颊闪过一抹沮丧,突然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们坐在另一棵树下,独自伤心的抹起泪来,嘴里念念道:“不对姑娘负责,那在下就有违君子之道,可为什么照着圣贤书上去做,姑娘们依然说在下有错?我真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一个大男人竟然抹起泪来,就像是被她们俩个丫头欺负了似的,司徒暮雪和云雨荷对视一眼,眸底划过一抹无措,这种情况还真是让人无以应对。
“你别哭呀!”司徒暮雪秀眉微蹙,望着男人抽搐的背影道:“这么一点小事儿就哭,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呀?”
“雪姐姐,快别说了,他心里正难受呢!”云雨荷起了侧隐之心,稍稍犹豫了数秒,还是忍不住掏出绢帕,上前递到男人面前。
轩辕陌微微一怔,抬眸对视上云雨荷的眼睛,接过她手里的绢帕,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谢谢姑娘。”
“男儿有泪不轻弹,日后三世子还是不要在人前落泪的好,否则……真的会被人笑话了。”云雨荷柔软的嗓音温柔的出奇,这丫头就是心软,看见人家落泪心就软了下来。
“嗯。姑娘说得对,在下是个男人,在人前落泪是太失礼了。”轩辕陌明亮的眸底闪过一抹深邃,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三世子既然是自个儿请命随军的,正说明三世子有一颗勇敢的心,只要你肯努力,一定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云雨荷倒是挺会鼓励人,她这番话出,轩辕陌的情绪显然好转了许多。
见状,司徒暮雪也不禁无奈的摇摇头,这男人虽然斯文有礼,可也太缺乏男子气概了,跟个懦弱的孩子似的,需要人一步步引领着前行,说什么这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呀!
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司徒暮雪丢下一句:“等打完这一仗,三世子务必要找机会和我爹说清楚,本小姐是绝不会嫁给你的。”
轩辕陌又是一愣,只见女人清冷的身影已经走远,云雨荷原本想跟过去,可是再看看还红着眼眶的男人,又有些于心不忍。
“三世子今年多大了?”云雨荷看着他的年纪似乎也不大,可能是家境颇优,自幼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所以心理承受力也差一点儿。
“十八。”轩辕陌脸颊微红,望着云雨荷反问道:“姑娘呢?”
“十四。”云雨荷莞尔一笑,红霞双飞。
两个青涩稚嫩的人儿抛开之前的种种不快,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熟了,轩辕陌的心情也变得豁然开朗。
司徒暮雪未到营帐就看见了轩辕烈,男人一身银色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
回眸对视上女人的眸光,男人深邃的眸光收紧,瞬间暗沉下来,二人并没有对话,四目在空气中交织,短短数秒,恍若撞进千年长河,久违的熟悉感再一次涌上司徒暮雪的脑海,她怎么总觉得那双鹰眸在哪里见过似的。
“驾。”突然男人一紧缰绳,率着一众人马消失在女人的视线里。
司徒暮雪莫名心头一惊,这么晚了他要去哪儿?
一转身,她回到了营帐,看见司徒明亮正认真的在地图在做着记号,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爹,女儿刚才看见大世子他率着一众兵马出了营地……”
“没错!是老夫让他去的。”司徒明亮几乎连头也未抬,淡淡道。
“不是明日就要攻城吗?今晚让他去做什么?”司徒暮雪问道,突然水眸一亮,闪过一道精光,脱口而出:“爹不会是想让他今夜潜入城内,明日来个里应外合吧?”
“算你说对了一半!”司徒明亮缓缓抬眸,眸氏闪过一抹赞赏,盯着司徒暮雪的水眸低沉道:“敌军人数众多,阵势严整,而且已经做好了随时防御进攻的准备,所以……老夫也不能打无把握之仗,手中必须要准备一张王牌!”
闻言,司徒暮雪大概已经猜得出男人的意思了,轻笑道:“兵家之道,先夺其所爱,则听矣!想必爹是要让大世子率精兵潜入城,先夺取敌军的要害之处,这样就由不得他们不听摆布了。”
“好你个丫头,竟对兵法也能运用娴熟自如了。看来这些年慕倾没少在你身上耗费心血。”司徒明亮先是赞叹,紧接着又发出感叹。
他的话也让司徒暮雪想起了舅舅和舅母,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如今离寮辽村已经不远,她决定趁着今夜先一步回去打探情况看看。
经过这一路来的休养,司徒暮雪能够感觉到丹田渐渐变暖的元魂异能,正好可能帮助她夜里少一些周转折腾,瞬间挪移到寮辽村。
天色黑了下来,司徒暮雪听见猪圈里的猪崽有气无力的哼哼着,眸底闪过一抹疑色,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她对这里的一切太熟悉了,还没进院子就感觉到一股异样。
圈里的猪已经饿了好些天了,说明屋里没有人,可司徒暮雪她清楚的知道舅舅和舅母的性子,就算是要离开寮辽村,他们也绝不会放任着这些猪不管,就算是卖些银子,也比任其饿死在圈里要强。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出事了。
想到这里,司徒暮雪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屋里搜了个仔细,有挣扎的痕迹,门口的木隙间留下的残布,是士兵制服的布料。
显然,这里曾经士兵来过,这个猜测让司徒暮雪心口一紧,舅舅和舅母千万不会出事呀,幸好今夜没有带雨荷同行,否则那丫头一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又在村子里巡视了一圈,可显然这寮辽村已经成了一座空村,终于听见有婴儿咿呀声从僻静的角落传来,司徒暮雪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一位妇人怀里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神色不安的一边四下张望,一边摇晃安抚着怀中的婴儿,她正是平日里经常到云家与杨氏闲聊的吴婶。
“吴婶?”司徒暮雪突然出现在妇人面前,吓得她差点将手里的孩子都摔出去。
“你……是云家的外甥女?”吴婶惊诧的瞪大眼睛,刚刚提高的嗓门又压了下去,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吴婶,我舅舅和舅母去了哪儿?”司徒暮雪好不容易寻了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也暗暗松了口长气。
“被官兵抓走了,不知道是谁向大燕告密,说了云家和司徒将军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们被燕国的官兵抓进城了。”吴婶的声音压得低低地,看见了司徒暮雪,她似乎也看见了希望,透着希翼的眸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又问:“暮雪小姐,你爹不是大将军吗?他什么时候率兵将那些燕狗赶出咱们苍穹国的领土啊?”
“吴婶,您放心,那些燕狗很快就会从咱们的领地上消失了。”司徒暮雪坚定的应了这句,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了,她还要赶着进城去打探舅舅和舅母的消息,如果真让那些人将云慕倾和杨氏当了人质,明日一战司徒明亮必将有所牵制。
瑶城,戒备森严,司徒暮雪单枪匹马,避开重重耳目,终于混进了城内。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云慕倾和杨氏,而最有可能的地方当然是敌军的大牢。
经过一番折腾,司徒暮雪终于找到了敌军关押重犯的地牢,不过这里守卫森严,就算她进去容易,可若想将云慕倾和杨氏救出来,恐怕是难如登天。
眸光不经意瞥间,她的眼睛突然亮了,漆黑的夜色中,远远她竟看见了一点红光,那是一种叫一点红的花朵,看着普通之极,根茎里的汁液却能起到让人短暂昏迷麻痹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