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女人心一定都是海底针,男人心呢,男人心也一样好像海底的针,绵细难寻,让人捉摸不透。费莘终于看懂了回国后邱远对她的冷漠和怪异,他在惩罚谁,强行地坚持到最后依然是连明明白白地问都不敢问出口。
费莘止住了眼泪,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愤怒,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她曾经认为最亲密的一个人背叛欺骗,她抱住自己的头,手指插入发间,向后不停的,缓慢而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当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十指交握遮住嘴唇,目光凝视着地面,不知已经过了多久。她起身开门,楼上年轻的母亲站在门前,那张青春美好的脸上浮现着快乐的笑容,“我猜你会在家,想找你聊聊天可以吗。”小小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
“你家宝宝呢?”费莘问道。
“老家来人帮我看一会儿,终于可以一个人出来散散心了,又不敢走远,就想到楼下,你这儿了。”小小的眼神投向费莘身后,白色纱帘被风吹动飘扬了起来,客厅里没有太多的陈设,清爽整洁,她感觉比起楼上自己的家似乎这里可以让她清静那么一会儿。
“好啊,来,请坐。”费莘请小小进来坐在沙发上。
“窗户开着缝呐,有点冷啊。”小小抱起双臂,两手上下摩搓。
“噢,真有一点冷,我都没在意,你帮我关起来吧。”费莘站在客厅中间,小小起身关上了窗户。
“你坐,我给你倒杯水。”费莘走到一边去拿玻璃水罐,不知怎么了,伸出去的那只手明明做出了抓握的动作,却依然是抓空了一般,手中的玻璃水罐哐当一声,滑落在水池内。费莘“哎呀”叫了一声,周身的气力虚无的飘散到了哪里,她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呆立在水池边迟迟未动。
碎裂的半截玻璃水罐歪倒在水池的边角,剩余的水从里向外咕嘟咕嘟涌了出来,分离出去的上半截已经四分五裂,散落在水池内的玻璃碎片尖锐的散着寒光。
“怎么了,怎么了,哎呀,你没事吧?”小小快步走了过来,“你别动,我帮你收。”年轻的母亲这才仔细地看了一眼她楼下的邻居似乎脸色有些苍白。
“没掉到地上吧,当心扎到脚,我看你还是到我家去吧,中午在我那儿吃吧。”小小轻轻推开费莘,手脚麻利地一边收拾,一边回过头关切地看了看面前神色有些恍惚的人,看到费莘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放心地笑了笑。
邱远的心里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颜色,不再透明。那一次次的争执来自越来越多无法排解的坏情绪,有时连费莘都不记得为什么会突然爆发,邱远也忘了他或许刚刚对费莘说过这样的话。
“前几天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认识了一个女孩,很会算账,看上去很聪明。”他轻描淡写的口气,没有想起来那是自己第一次在费莘面前夸赞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费莘“嗯——”了一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邱远没有在意,他的眼神一直投向窗外,似乎还沉浸在他话中的那个场景一般。
费莘的声音依旧平静,“然后呢?”她看着他。“嗯,然后?就是当时认识了一下,聊了几句,没什么。”邱远的眼神拉了回来。
邱远又一次在费莘的面前提到另一个不同的女孩,很突然的似乎是一种试探,“最近因为业务关系认识了一个女孩,年纪可能比我大,那次见面的时候她穿了一身褐色的职业套裙,挺不错。”邱远靠在门边,时而皱起眉头虚起眼睛,时而停顿片刻将目光投向费莘,似乎是在探寻她的反应又像是要尽可能更详细地去描述,费莘转过身站在窗前,胸口很闷。
“你要说到别的地方说去,我不想听。”他怎么可以在她面前说这些。
“女孩穿那种套裙很显身材,真的不错。”邱远说道,“言谈举止很成熟。”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费莘忍无可忍,回转身,“我不要听。我让你别说了,你明明听到了,为什么还要说?”她这样硬生生地叫着把含在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
“嫉妒了?”邱远倚着门边的墙,微微一笑。
为什么他要站在灯光照耀到的地方让她看见他得意的微笑,“哼,嫉妒?为你吗?”费莘的嘴唇在颤抖,她不要自己变成这样,她抑制着,站在昏暗的窗前,“我看我们还是分手的好。”这有一种让她脱离苦海的感觉。
邱远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我就随便说说的,生气了?分手的话,不要随便说,你不是真要分手,对不对。”他轻轻地搂住她,她想摆脱却觉得还是平静的感觉更舒适,她闭上眼睛,觉得面前的那张脸庞,轻描淡写的表情让人觉得眼前的一切早已不再真实。
邱远在费莘的面前提起了别的女孩,他们都忘了曾经过去的一个插曲,一个陌生人的介入,遗忘了不再想起。错误就在不敢面对和胆怯的逃避中重复上演着。邱远的冷漠和怪异,费莘再也不想懂,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惹怒她而无动于衷。
夜晚当邱远站在房间的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费莘站在他的对面,贴着墙壁大声地叫着,“分手!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表情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只是迅速地吸了一口气,用那双黑黑的眼眸看向费莘,冷冷的一字一句,“你总是在说分手分手!好,我们分手。”
他听到她的话时竟然没有太多的吃惊,她真的说过太多的分手吗,费莘突然意识到此时的邱远早就想和她分手就等着她开口。她讨厌他的冷漠,她恨他对她说话的态度好像一个局外人,眼泪扑漱漱地滚落了下来,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邱远纹丝不动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费莘,他声音平和,“那我们分手后还做好朋友,好吗?”
朋友?他在安慰她,是在施舍她吗,她不需要。费莘的心像是被什么撕裂了突然就痛了起来,“不,我不,我绝不,你休想!如果分手了我就永远不会爱你,永远不!”她冲着邱远大声地吼道。
泪水模糊了费莘的眼睛,她要大声地吼叫让眼泪飞扬消失,她对自己狠狠地发誓,仿佛这样她就可以躲开永远看不见的伤痛。邱远皱了皱眉头,重重地跺了一下脚,眼泪涌出了眼眶,“好,你狠!那你要我怎么办?!”他朝向费莘尖锐地吼道。
她狠?对谁狠?对他,还是对自己,恍惚中费莘能感觉到自己一点一点在崩溃,看到面前的邱远,她忽然觉得那样的陌生,那个尖锐的如同刀锋一般冷冰冰的人,他为什么要流眼泪?是她伤害了他吗,明明都是他在伤她,她不想伤害别人。
费莘泪眼朦胧,怯怯地说了声,“你别这样。”她原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做什么。邱远抹了一下眼睛,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她一动不动,他将她轻轻拥在怀里,缓缓地对她说,“我们别吵了,好吗?”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费莘默默地点了点头,将头埋在邱远的胸前再也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邱远的狠心不能再彻底一些,而她为什么不能学会坚强。
感情里有一种惯性推动着谁无意识的向前缓缓走动,机械的一步一步,疲惫不堪却停不下来。邱远总是时而烦躁,时而柔和地说着类似的话,“以前的事就不要去想了。”费莘总是疑惑却又顺从地点点头,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快乐是什么。她变得患得患失,心里总是湿乎乎,阴霾的看不到晴朗的天空。她烦躁不安,什么都不想再抓住,又仿佛走到了悬崖边缘,静静地站在迷雾里等待着风吹散的一刻。白色的窗帘外,云层中淡薄的阳光照射下来,那个男孩的身影转瞬消失。
他们还是会争吵,年轻的两个人谁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改变。费莘开始用冷若冰霜,漠不关心对抗着邱远,甚至当邱远对她说,“你不在的时候,有一次加班我胃疼的被送到了医院,住了好几天。”她依旧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面无表情,只淡淡地说了句,“为什么信里没听你说起过?”邱远沉默不语,又说,“你没注意到我已经戒烟了?”费莘站起身,从邱远面前走过,“是吗?那挺好。”她站在窗台前翻找着东西很快就忘了刚才的对话。
也许邱远比任何人,甚至比费莘本人都最先感知到她的变化,她已经不是以前可以娇痴顽皮对他笑闹的那个人,她再也没有主动搂住他抬着脸索要不属于她的糖果,那个女孩变得强硬,变得不再会开心的笑,他们再也回不去了,邱远比费莘先知道这点,所以他会比从前更频繁地暴怒,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那些黑暗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