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我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你不死,我就会努力地去爱你。”
如歌说出这话,却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这样的承诺呵,究竟已经答应了多少次了。
“如果努力还是不行呢?”
如歌愣愣地看着像上次一样问出这样的话的雪,却也只是重复了曾经的话道:“那就再努力。”
“如果再努力也还是不行呢?”
“那就再再努力。”
……
“哟,丫头,人家被你感动了呢,你终于被人家的一片痴心打动了么?”说着不着调的话语,雪的眼中似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如歌眨眨眼,终是无力扶额。
是了,这才是雪,这才是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对自己不正经的雪,却意外的能使阴郁的心情好起来。
“人家哪有不正经,臭丫头,这就要嫌弃我了么?”说着就好似要掉下泪来。
如歌看着这样泫然欲泣的雪顿时又有些手足无措。
“好啦好啦,我不嫌弃你,不许哭哦,哭了就不让你跟着我了。”
眼看着面前这张美的人神共愤的小脸变戏法一样地破涕为笑,如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只要见雪这样,自己就会手忙脚乱起来地心疼起来。
“……就算我不跟着你,他跟着你也一样嘛。”雪摸着鼻子小声嘀咕道。
声音太小,如歌虽离的近却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反正只要雪不要摆出一副被自己欺负了的表情就万事大吉了。
“糟了!我一个晚上没回去!”如歌瞥见窗外已经蒙蒙亮的天,才想起自己居然在外面待了一整晚没有回去,不知道玉师兄会不会就傻等他一个晚上啊。
看着急急忙忙下榻穿鞋一副随时都会离开的如歌,雪突然有些生气道——才刚说过要努力爱自己的人转眼间就再为别的男人着急。
雪花在雪的周身暴涨,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不能生气,却再不能像上一次在落云山顶时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无法压抑——雪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现在的他因为上一次大战暗夜罗最后的玉石俱焚,功力更加大不如前,一成多的功力根本不能承受这样大的情绪起伏。
本应安心恢复功力的雪却依旧强行凝结成形与如歌相见。
——是的,他的身子早就在暗夜罗的最后一击下灰飞烟灭,他拼着全身的功力和意志才将自己的神识封进另一具躯体。
如今已能幻化出实体,他又怎能不急切寻她?
只是这日子太少,能够维持实体的时间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雪!”如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雪生气了,想要拉住他的衣角解释一番,却不想抓了个空。
“……不可能的……雪?”如歌不敢置信地试图抓到雪的身子,手臂却一次又一次地从他的身子穿了过去。
“呵呵。”
低头看见自己快要虚无的身躯,才意识到刚才无意间的动怒让自己好不容易才凝聚的身子就快要维持不住。
“还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仙人吗?怎么会这样!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如歌惨白着一张小脸,口中有些失控地质问雪,双手依旧试图可以触碰到他。
“我骗你的啊。”
雪依然笑的风华绝代,甚至看着为他焦急的如歌,他才能感到自己原来是真的被在乎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
直到感觉周围的空气渐渐有些稀薄,雪才出声打断如歌的动作。
“喂!臭丫头!我还需要沉睡,这段时间你要很想很想我,不要忘了我……”
如歌怔怔地看着雪再一次在自己面前”消失”,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曾经雪为玉师兄吸出寒咒后被暗夜绝打伤消失的画面。
他说他只是沉睡。
可是万一他沉睡了百年千年,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想了想,不觉有些多虑。
罢了,被骗了这么多次,总该有一次是真的了。
抬头看看窗外大亮的天,终于回过神的如歌仔细收好屋内熟悉的一切,锁了门走出镇子向林间竹屋掠去。
却又想起那日做的烧饼被师兄用朱红的笔画了印,和那句”丫头”,脑海中隐约有些念头一闪而过,快地让如歌来不及细想。
“师兄!我回来了!”
……
屋内整齐干净,如歌不费力就找到了静坐在窗边似乎在看风铃的玉自寒。
“师兄,怎么又坐在窗边了。”如歌撅起嘴,快步走到玉自寒身前习惯性地趴在玉自寒膝头抬头看他。
抬起手,依旧温柔地笑着,“在等你。”看眼前的可人儿似乎还在不满,只好转移了话题,“歌儿,外面好玩吗?都忘记回家了呢。”
上一刻还在想着不理师兄的如歌闻言不禁一愣,突然反映过来似乎更应该生气的人该是这个温柔的人才对。
“……那个…师兄,你知道的,我一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天色那么晚了就找了家客栈住下了嘛。”心虚地说着临时编排的借口,尽量笑的甜腻让这个人可以放心。
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如歌一声欢快的惊呼打断,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柩,那里站着一只绑了信的鸽子。
伸出手让鸽子停落,抽走信条放飞。
看完后玉自寒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不动声色将信条震碎。
“怎么样师兄,是黄综姐姐传来的吗?”
“歌儿,收拾一下,我们回山庄。”
听见要回山庄,如歌心里的不安感更加强烈,想问玉自寒发生了什么却怕得知一些自己不愿知道的事。
如歌知道如果不是紧急万分,师兄不会让她这样急着收拾,于是转身不声不响地开始收拾包袱,努力压下心中的感觉。
……
当玄璜护送二人到烈火山庄门前,一行人却惊讶地发现竟是一个守门的都没有。
而且大门敞开,好像就是在等待几人到来。
如歌看向身边的玉自寒,却发现他紧抿着双唇,半晌拂下车帘吩咐道:“玄璜,进去。”
“是。”
车轮滚滚进入,如歌抓紧了膝上的衣衫。
不敢看车窗外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如歌心中愈发紧张起来,总觉得四周像是伺机潜伏着什么危险。
忽然手上一暖,惊了如歌。
抬起头,看见玉自寒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歌儿,有我在。”
奇迹般地不再紧张,放松了身体的如歌反握住覆在手上的温暖的手掌,对玉自寒露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无事。
“公子,我们到了。”
玄璜拉开车帘,待二人都下车后尽职地守在一旁随二人步入大堂。
如歌一抬头便望见了台上主座上的人——黑的幽蓝的发,却着了一双犹如死水般沉寂的蓝瞳。
就那样一直看着如歌等人进来,冷冽的气息召示着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在意。
可是却只有望见如歌时,眸中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枫师兄。”如歌微微点头示意便不再看他。
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如歌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战枫。
那样一副冷冽的面容,却偏偏能够让如歌想起他满身是血深深凝望自己的模样。
那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和深情的眼眸就像是如歌错觉一样,抬起头又看向战枫,却只看见那双眸子已经再不复当初的清明。
这样彻底陌生的战枫让如歌不由轻轻皱眉。
“歌儿,你先回房间去。”玉自寒言明想让如歌回避。
如歌也不做停留,她怕再待在这,那人眼中的深渊就会影响自己。
待目送如歌出去,玉自寒面对着主位上的战枫,“你看到了,她有多不喜欢你现在的模样。还要继续吗?”
继续什么,玉自寒没说,战枫却懂。
“不能不继续,而她有你。”
她有你,所以我变成什么样子她也不会在意,我只能继续完成那件事,因为已无路可退。
玉自寒轻叹一口气,转身让玄璜推着离去。
整个大堂只剩下战枫依然坐在主位,眼神不知飘到哪里,冷冽的气息竟变得有些孤寂。
“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