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辰时,京城东门,左边,李继宏,候风,张承驿,李桂,右边,方落雁,南玉屏,石青玉缓缓而来。
南玉屏却看着方落雁的那匹矬子马,担心地道:“二弟,你真的能行吗?”
“大哥,你就放心吧!这次我准赢,你到时候就看李继宏出丑吧!”方落雁却笑道,又朝那边闷闷不乐的石青玉道:“三弟,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怎么这么对我没信心呢!”
“没!没有啊!咱们要是对你没信心,又怎么会答应来做你的公证人呢,是不是?”石青玉连忙不自然的笑叫道。
这时候,候风,张承驿也远远看清了方落雁的马匹,不由抱着肚子笑叫道:“方……方落雁,这……这就是你的好马吗?”
李继宏也怒道:“方落雁,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落雁却笑道:“嗳,你别管这是什么意思,反正跑赢你的马就是好马,等你叫它爷爷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方落雁,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待会我叫你好看!”李继宏不由怒道。
“呵呵,那可要走着瞧了!”方落雁却笑道。
“现在公证人已经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吧?”候风却道。
南玉屏便与张承驿点点头,在地上用白灰画了一条线,朗声道:“以此为线,比赛自今日辰时起,明日辰时未归来者即以输论,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方落雁立即狂打马臀,座下的矬子马立即憋足了劲儿,像破车一般直冲了出去,身后,烟尘滚滚,李继宏却一拍马匹,轻松地跟在身后,一足一松,差的明显,众人不由大是摇头。
“就那么破的马,竟也想赢李公子!”候风、张承驿不由一脸的鄙夷,讽刺。
南玉屏与石青玉却是一脸的沮丧。
“南大哥,这次的事你怎么看?”回来的路上,石青玉不由道。
南玉屏却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怎么看,事已至此,也惟有由他而已了。而且不用说,这次的事绝对是瞒着叔父叔母和倚璧,典型的自做主张!”
“谁说不是!”石青玉也不由气道:“今天早上敲我门跟我借马了,我才知道,你说,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跟咱们商量商量!”
“他要跟你商量,他也就不是方落雁了,不是吗?”南玉屏不由笑道。
“这倒也罢了,可你猜他选马的时候他说什么?”石青玉道。
“他说什么?”南玉屏道。
“我本想叫他选我这匹‘青头’,即便赶不上李继宏,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你猜他说什么?你猜他说什么?他就这么指着我们家最老的那匹马道:‘我就要那匹,我就要那匹,要不然李继宏做孙子的时候要赖帐!’你说气不气人,这次可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咱们!”石青玉气道。
“谁说不是,我也是今天早上你把我从被窝里拉起来硬叫我做他的公证人了才知道的这件事,要不是看在方叔父和倚璧的面子上,我才懒的管他那档子烂事,惹谁不行,单惹李继宏!”南玉屏也气道。
“是啊,你看他这次的胜率有多大?”石青玉又道。
“六成!”
“六成?!”石青玉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六成我还是低估他了,应该是八成,那小子虽然混帐,却从不干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赌的几率比较大,成王败寇,不是撑死就是饿死,却每次都让人瞎担心!”南玉屏愤愤地道。
“六成?”石青玉却看着渐渐远去的烟尘,眸子中充满了置疑。
方落雁在前面飞驰,远远地见李继宏跟来,再过半晌,李继宏竟连影子也不见,方落雁嘴角不由冷笑,打马奔进一条岔道。
李继宏远远看见方落雁消失在视野中,嘴角竟也缓缓浮现出一丝冷笑,阴阴地道:“方落雁呀方落雁,你自道是聪明,但落在了我李继宏手上,你就认命吧!”说着,也打马奔进那一条岔道。
方府,此时却似炸了锅一般,方威眉头紧皱的坐在椅子上,方夫人却在责备南玉屏与石青玉:“这么大的事,他浪荡惯了,自是不肯说,可你们知道的怎么也不说呀?!”
“伯母,辰时比赛,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了,所以只有派润霞来通知你们!”石青玉委屈地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你们知不知道,明天不管他是输是赢,对我们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啊!”方夫人气道。
“我们也知道,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更何况他们昨天已经发过誓了,倘不去,只怕更让人笑话!”南玉屏缓缓地道。
“是呀,娘,这事怪不得南大哥,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意气用事,倘若说定了,那是万万不能悔改的,唉,哥哥行事是越来越不懂的轻重了,都怪我没有看住他!”方倚璧也帮着南玉屏说话道。
“唉,原以为霞儿那次整治了他,他就老实多了,没想到才捱了几天,他就又原形毕露了!”方夫人不由气道。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得罪李卫圣诸军马步军指挥使罢了,再说了,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满城的人都不敢得罪他儿子,落雁却敢跟他顶着干,这就证明他有骨气,没有丢我方威的脸,不过,明天的赌马他要是赢了,老子就亲自到中丞那里说去,倘他要是输了,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一直不说话的方威突然抬头叫道。
石润霞不由小心地笑道:“方伯伯你又说气话了,二哥不管是输是赢,他不还都是您的儿子嘛!”
“我可没这种姓马的儿子!”方威怒道:“今天也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我明天还要上朝,你们就都去给我看看,倘他赢了,一切好说,倘他要输了,你们就多带他到处散散心,免得他进不了这个家门!”
“唉!唉!”众人听这口风,不由都连忙笑着答道。
府门,方倚璧送南玉屏道:“南大哥,这次的事又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南玉屏忙道:“倚璧,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二弟是谁,你又是谁,又怎能说这些话呢?更何况,这次他本身就有六成的把握!”
方倚璧不由笑道:“你就对他这么有把握?”
南玉屏笑道:“二弟是什么样的人,你只怕比我还要清楚,所以刚才叔母急的时候,你根本一点儿都不担心,这次我估计李继宏十有八-九是要栽!”
方倚璧也笑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哥哥一生最怕的事就是认真,倘他认真起来,那有的人就大难临头了!”却有不无担心地叹道:“可是娘担心的也对,历朝历代,小人都是不能得罪的啊!”
南玉屏却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倚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即便是祸,只要大家在一起,齐心了,咱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是不是?”
方倚璧点点头,替他理理腰间的带子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乐观了?”
南玉屏也笑:“有你们在,我不乐观都不行,要不然咱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难道你喜欢总看我绷着一张脸吗?”
“去!谁以后要和你一起过了!路上慢走!”方倚璧的脸不由红了,连忙啐他道。
“呵呵……”南玉屏也轻笑着离去。
“什么?方落雁要和李继宏赛马?!”中丞府,毋宝晴与毋宝箱大惊失色,毋宝瑶却是一脸的兴奋。
“这人脑筋发的什么神经,你有什么马是跑得过李继宏的?”毋宝箱不由叹道。
“你管他的呢,我现在关心的是谁会赢!”毋宝瑶却兴奋地道。
毋宝晴却看着窗外的浮云,良久不说话。
“二姐,你怎么了?”毋宝箱不由道。
“由此看来,方落雁这次是要来真的了,可是不管他们谁输谁赢,都会导致冲突的明显化,三妹,你可准备好了吗?”毋宝晴却叹道。
“什么,我准备什么?”毋宝箱不由道。
“这次赛马的根子,还是为了你,你准备站在哪一边?”毋宝晴道。
“我哪边也不站!”毋宝箱咬咬嘴唇,轻轻地道。
“浊风已起,谁都不能避免,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毋宝晴却一边看着毋宝箱一边往楼下走去。
“浊风已起,谁都不能避免,何去何从,我自己看着办吧!”毋宝箱却咬着嘴唇,细细地咀嚼着毋宝晴方才的那两句话,体味了良久良久。
李继宏在路上不紧不慢的前行,临近傍晚,终于来到一处崖下,李继宏微微一笑,击了两下掌,胡宗伟立即从崖后转了出来,一手拿着令牌一边笑道:“李大哥,你倒悠闲,现在才到,那个方落雁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李继宏却冷笑道:“让他疯跑去吧,咱们先吃些东西!”说着,从马上解下酒肉来,两人席地而坐,大吃大喝起来。
胡宗伟一边吃一边道:“李大哥,有句话兄弟一直憋在心里,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讲!”李继宏一边啃着一只鸡腿一边道。
“你说这京城的姑娘这么多,你干嘛非要看上他毋家的姑娘不可,又总给你难堪?”胡宗伟呷了一口酒道。
李继宏却冷笑道:“现在你也知道,我爹跟我表哥张业,候风的父亲侯弘实候大人是一党,而赵季良,王处回,赵廷隐他们又是一党,但我们这党都是武将居多,而赵季良他们是武将文臣都有,还有张承驿的父亲张公铎,虽然张承驿愿意跟我混,但他的父亲张公铎却我们不是一条心,估计跟赵季良他们靠的不远,我们在朝堂上很受牵制,但作为文臣另一大领袖的毋昭裔却是两不相帮,我们要想壮大文臣的势力,就必须把毋昭裔拉过来,京城的姑娘是不少,可有哪家及的上毋昭裔德高望重呢?”
胡宗伟不由一愣,却又道:“那你也不用总对着毋宝箱下手,那毋宝瑶不更简单吗?大伙儿捧一捧,几箱珠宝砸一砸,不就搞定了?”
李继宏却冷笑:“毋昭裔三个女儿,老二毋宝晴是个谁也碰不得的主儿,老大毋宝瑶是个谁也瞧不起的主儿,只有老三毋宝箱还算是差强人意,而且这也是我爹的指点,那丫头年纪最小,毋昭裔最疼的也就是她!”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胡宗伟不由笑道,却又道:“只是这以前别人都知道,不敢跟你争,现在却出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方落雁,你可要小心了!”
李继宏却冷笑道:“那小子是有些鬼门道,前些天我只不过去了一趟忠州,就让他生出这么多事来,不过他要想跟我斗,还差的远呢!”
““咦,你去忠州做什么?王将军什么时候到京里来?”胡宗伟不由道。
“不该你问的就别多问!”李继宏却瞪了他一眼。
胡宗伟立即噤声。
李继宏却又道:“反正你以后只要跟着我干,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先找个地方过一夜,明天回去,我请你们喝酒!”
“驾!”取了火漆令牌的李继宏在山路上奔行的格外快捷,突然,李继宏的马猛地停了下来,原来,前面山壁上挂了一盏灯笼,石壁上题了数个大字:“拒马钉五百颗,此路不通!”
“方落雁,我低估你了!”李继宏盯着那两行大字良久,缓缓地从嘴角吐出两个子,却又阴阴地笑了:“此处既然已经撒下了拒马钉,你也就只有官道一途,可计算行程,你还是会在我之后的!”说着,李继宏猛地回马,“驾!”踏雪狮子骢全力的奔跑,果然是奔若闪电,快若流星。
绵阳的上半段,一个黑影便立在山顶上,眼看着李继宏打马回程,然后再转官道,黑影不由冷冷地笑了:“李继宏呀李继宏,任你一生打雁,今天也叫我方落雁啄了眼,咱们明天辰时东城见!”说着,也狠狠地一磕马肚子,驾!矬子马从山坡上冲下,直向绵阳方向冲去。
夜半,方落雁已到灯笼处,“拒马钉五百颗,此路不通!”两行大字依旧,方落雁却呵呵一笑,一声口哨,方安立即从暗处跑了出来,笑道:“公子,你来了!”
“情况怎么样了?”方落雁笑问道。
“公子,你真是神了!拒马钉五十颗,若李继宏停马不动,持之;倘牵马缓行,则沿途缓布;若打马回头,等;过戌时,收!”方安兴奋地道。
“这有什么,偷机取巧而已,上不得大台面!”方落雁却笑道,又道:“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天亮后回来!”
方安点点头,方落雁便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