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香楼,毋宝箱正憋着一肚子气往楼上闯,门开处却突然发现方落雁正与菁儿两个人在桌边说着什么,不但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而且两人的神态还有些亲昵,毋宝箱一见,气更不朝一处打来,立即扑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方落雁虽然不惧她,却也不敢还手,不由连忙跳了起来大叫道:“喂喂,你干什么你?怎么总知道打人?”
毋宝箱又哪里还管的这些,只是气叫道:“我打的就是你,你谁家去不行,偏偏来我家,非要叫我变成他们的笑柄不可,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哪你?”毋宝箱说着,不由越想越气,竟至于哭了出来。
方落雁一听她语气中竟开始带了哭腔,不由也慌了手脚,正想劝慰她两句却突然听到毋宝箱的几句话:“好呀,你欺负我打不到你是吧?菁儿,珠儿你们快把他给我从后门打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他,快呀,用那根大的棍子打,快呀!”
看着犹自手舞足蹈的方落雁被一群丫鬟婆子一千个不情愿地轰出门口,菁儿不由小心地问道:“小姐,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再说了,你又何必那么对待方公子,他毕竟也没对你有什么恶意呀!”
“还没什么恶意呢,你叫我以后怎么出门呢!还有你哪,穿什么不好,偏偏穿裙子!”毋宝箱不由哭叫道,却又朝院门叫道:“大黄,小黄!”
“什么呀!这又关我穿裙子什么事了?”菁儿也是一脸的愕然,却见大黄和小黄跟在毋宝箱身后走了出去,不由又一声呻吟。
中丞府后院,方落雁被人从背后一棒打出后门,“我……”方落雁转过身来正要破口大骂,却突然发现立在门口眼眶中犹自噙着泪花的毋宝箱冲着自己一指道:“大黄,小黄,上!”两只大黄狗看了主人一眼,立即一起扑了上来。方落雁不由吓的亡魄大冒,连忙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妈呀!”跳起来转身就狂跑,身后,两只大黄狗呲牙裂嘴地追了上来。
方落雁在前面连蹦带跳地跑,两只大黄狗在后面锲而不舍地追,转过了几条小巷子,眼前就是大街,方落雁一口气踢飞五个水果摊,在人群中抢了一把遮阳的雨伞向大黄小黄狂挥乱舞着,但大黄小黄昂然不惧,依旧凶猛地向前扑来,反把方落雁屁股上的裤子撕去一块,方落雁没有办法,只得狼狈不堪地退上一座酒楼,在楼梯上拼命地舞动着雨伞阻挡大黄小黄往上冲,由于楼梯狭窄,一人两狗倒也暂时僵持住了。
这时,楼下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方落雁屁股上的破片在风中来回的摇曳着,不时地引起人门的一阵阵的哄笑声,这时,台下的一名带斗篷的白衣剑客也恰巧从楼下走过,她身材颀长,脚步琐细,见到方落雁窘迫的样子,也不由停之为之一笑,她的下颌好润,鼻角好腻。
但就在这时,方落雁在楼上突然听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一个声音:“哇哈哈哈,李桂,这不是咱们前些天遇上的那个小子吗?”李卫圣诸军马步军指挥使李仁罕的儿子,李继宏!
方落雁一见是李继宏,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却又一时转不过身来,正焦急间,李继宏已站了起来,身后同时站起了两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一个矮矮胖胖,一个高高瘦瘦,胖的先笑道:“李兄,这就是前几天敢跟你动手的那个小子?”
“可不是嘛,你说,张兄弟,这喏大一个京城又有几个人敢跟我动手,这小子纯粹是活的腻了……”李继宏阴阴地笑道,语气却突然吃惊了起来:“咦,我看这怎么像是三姑娘家的狗?”
“咦,这确是三姑娘家的狗,这不是大黄小黄吗?”经李继宏这一提醒,那瘦高个也不由立即嚷道。
李继宏的脸色突然变的有些邪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小子八成儿没干什么好事情,要不然三姑娘的狗也不会追着他咬!”
“这还不简单?”胖子突然笑的更邪更恶,方落雁知道要不好,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脚已狠狠地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呃——”方落雁只来得及叫出半声,人已飞了起来,把雨伞扔出老远,顺着楼梯骨碌骨碌地向下滚去,反把大黄小黄吓了一跳。
“哈哈,果然不愧是候风,这一脚踢的真是又准又狠,果现大家风范!”楼上李继宏与那瘦高个的笑声暴起。
“我完了!”躺在地上的方落雁却看着呲牙咧嘴扑上来的大黄小黄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大黄小黄凶猛的犬吠声停了下来,方落雁只觉眼前一轻,不由睁开了眼睛,却见一个人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左手拎着大黄,右手拎着小黄,大黄小黄在他手里安静的就象两个婴儿,他两手一松,两只狗便温顺地往回跑去。
“南玉屏,南大哥!”方落雁不由惊喜地叫道,从地上一跃而起。
“唉,你还是死性不改,你惹谁不行,为什么一定要惹中丞府的三小姐,她那人你不惹也就罢了,你若真惹急了她,那她会一辈子跟你没完了!”南玉屏不由气道。
救星既至,方落雁站了起来,呲着牙邪邪的一笑,刚要说话,楼上李继宏等人已经走了下来笑道:“咦,南侍卫不在宫里值守,怎么管起大街上的事来了?”
“李兄,不管我这个兄弟哪里得罪了你,请你看在玉屏面子上,放他一码!”南玉屏黯然地道。
“南玉屏,你丢不丢人,这也是你兄弟的话,那这满大街的地痞无赖岂不都是你的兄弟了吗?”那个瘦高个先开口哈哈大笑道。
南玉屏的声调依旧黯然,但却异常沉重,清晰:“张承驿,你虽然是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张公铎张大人的公子,但我南玉屏确实有不少朋友,而且很多是所谓的地痞无赖的朋友,可他们却都是有血,有肉,有气魄的好汉子,我从未以他们为耻!尤其是这位,他现在是这个样子,但谁又能保证他以后没有出息?”南玉屏说着,不由又侧头看了看一身尘土犹自站在那里邪笑的方落雁,终于淡淡的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丝笑容。
方落雁不由一声呻吟,自己怎么命中就注定和这么一些精明的透顶,眼睛都几乎能看到你肚子里去的家伙们在相处呢?“好累!”方落雁几乎又要垮了下去。
“就凭他?”张承驿不由不屑地道。
“你把你的朋友吹的那么神奇,那就是说我们的朋友就都是孬种了?”那个矮胖矮胖的候风却在前面有些不服地冷笑道。
南玉屏又淡淡地笑了,却又随之黯然拔步要走,不回答表示肯定,黯然拔步表示着对某类人格无声的不屑。
那候风终于被激怒了,不由怒道:“南玉屏,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是宫廷侍卫我就怕了你,大家都是学武的,到底谁强大家不妨来比试比试!”说着噌的一步跳了过来。
南玉屏不由一怔,随即明白:是自己因不良情绪太过做的太过明显了,不由停下步子解释道:“候风,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李继宏也道:“候兄,这怕不好吧?”明着是劝阻,脚下却连动都没有动。
那候风却道:“李大哥,这事你不用管,我要不和他打一场,还有人说我怕了他姓南的,谁怕谁呀?姓南的,来呀!”说着,一拉架子就要和南玉屏开战,正闹的不可开交之际,一顶红色的小轿突然出现在南玉屏身边,一个声音威严无比的传了过来:“候风,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凭你老子侯宏实的关系混了个校尉就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南指挥是谁,堂堂的大内宫廷侍卫总指挥,皇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哀家见了更要尊称他一声南指挥,你竟敢直叫他的名字,你好大的胆子!哪天你这个校尉要是不想要了,就早和哀家打个招呼,哀家保证你一辈子都不用在京城了,你信不信?!”声音不大,却威严而有力,正是******李丽妃。
“丽妃娘娘!”张承驿等人一齐傻了眼,不由齐齐下跪,候风更是惶恐至极。
方落雁在一旁看着,眼睛眨巴了几眨,却突然看着南玉屏低声笑了起来。
南玉屏不由没好气地道:“你跪下!”
方落雁却还是笑。
南玉屏生气了,不由道:“你还不下跪?!”
方落雁这才很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这时李丽妃已冷冷地道:“快都起来吧,哀家承受不起!你们连皇上的御前侍卫都指挥使都不放在眼里了,还看的起我着个娘娘吗?”
候风头上立即汗如雨下,颤声道:“娘娘,候风知罪,候风知罪,娘娘就饶了候风吧!”
李丽妃连理他都没理他,却隔着帘子对李继宏道:“你也是,天天就不知道学好,就只知道和这班狐朋狗友粘在一起,你粘吧,到时候我告诉爹爹,看他怎么收拾你!南指挥使,咱们走!”说着小轿向前抬去,南玉屏叹了一口气,也跟上,一群人消失在人群中。
李丽妃与南玉屏等人走后,李继宏四人起身,却突然发现方落雁已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在那里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笑。
“臭小子……咳咳!……”张承驿刚要骂,方落雁突然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望人群中钻去。
“臭小子,今天算你走运,若哪天你落到我手里……”尘土散去,候风盯着方落雁的背影,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我也是……”身后,张承驿也同样的道,而李继宏和李桂的脸色却更现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