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将军府,方落雁正在漫不经心地玩着一只鸟,方倚璧突然走了进来,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身后方安和小碧也同样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方落雁不由问道:“咦,倚璧,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方倚璧不由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看你就算了吧!”
方落雁不由一愣,却又随之笑了,笑的好奸,好滑:“怎么,总不成你嫌她年纪比你还小,当不得你嫂子?”
方倚璧一听,只气的眉方倒竖,脸色绯红,怒道:“方落雁,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就没见人家箱姑娘笑你的那样子?”
“见了,她笑的好真,好纯,不是吗?”方落雁却又只想起了毋宝箱柔媚的样子,不由痴痴地道。
方倚璧简直要给气晕了,却听方落雁又道:“哎,倚璧,按照约定,你们明天是不是还要去中丞府?”
“怎么,你已经这副德性了,还想再出去?难道还想再丢一次人?”方倚璧不由怒道。
“什么叫做丢人,我要不是为了她,也就不会让李继宏那臭小子打成这个样子了!”方落雁也不由火了。
“耶,耶,还有脸了,”方倚璧不由气道:“有种就好好学武把李继宏打成这样,别总叫别人打,还威武大将军的儿子呢,我都觉得丢人!”
看着方倚璧激愤的面孔,方落雁反倒平静了下来,站起身来往外走道:“哼,又想逼我跟爹学武,算了吧!”
眼见方落雁已经走了出去,小碧不由问犹在那里生气的方倚璧道:“小姐,少爷为什么总不肯跟老爷学武呢?”
“他会为了什么?总不过是他老爹总在人前揍的他很没面子,他怕到时候会一时忍不住不忠不孝罢了!”方倚璧没好气地道。
“什么,他竟是为了这个才不学武的?”方安和小碧不由一齐瞪大了眼睛。
“还有呢,他天性聪慧,对什么都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事事又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可以说是我大蜀少有的奇才,可爹因为不识字,于是小时候就拼命的逼他读死书,死读书,俗语道:‘望子成龙’,爹对他的期望很高,所以对他的督促也就格外严厉,动辄非打即骂,可也就是这样,恰恰造就了他的逆反心理,处处与他老爹作对,处处显的玩世不恭,处处显得放荡不羁,人人都认为他是个浪荡的风流公子哥儿,可只有我最了解他,实际上论才华论慧德,我和南大哥都不如他啊!”方倚璧气愤过后,却又突然叹道。
“啊?!”惊骇过后的方安和小碧的嘴巴都成了一个圈了,尤其是方安听的自己的主子竟有这么厉害时,心中竟又升起一种莫名的兴奋——因为终于有事情可以高小碧一头了。
中丞府,毋宝晴的房间,毋宝瑶,毋宝箱,小雨,小丫,菁儿都在。
毋宝晴问道:“小丫,明天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小丫忙道:“别人的事情倒也罢了,可明天来的可是方姑娘,我敢不尽心吗?”
毋宝晴也不由笑道:“就你话多,我问你准备好了吗,你只说好不好就是了,哪里又多出这么多话来!”
毋宝箱却在旁边笑道:“二姐,明天不过是方姑娘要来你就这么铺张,要是哪一天我那未来的姐夫来了,我看你还要怎样!”
毋宝晴不由也笑了,却笑的有些狡黠:“明天你姐夫是铁定来不了了,可有另一个人是一定要来的,你去不去接他?”
“另一个人?他是谁呀?为什么要我去接他?”毋宝箱不由奇道。
“咳呀,笨哪!”身后椅子上的毋宝瑶不由大笑:“当然是那个方落雁了,他妹妹要来,他还会不来吗?”
“什么?他?!那个流氓,那个无赖?!”毋宝箱差点儿跳了起来。
毋宝晴却含笑道:“无赖是有的,可流氓却是未必吧?”
“二姐,你是不知道……”毋宝箱又想起那天初见方落雁时他色迷迷的样子来,不由急叫道。
毋宝瑶也笑道:“是呀,就看他今天看你那眼神,就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了,你明天就好好的接着他吧!”却又叹道:“唉,就是头上缠的白布太多了,也不知道到底长的好不好看,到底配不配得咱们宝箱,呵呵!”一席话,说的众丫头也都不由掩口窃窃私笑起来。
“大……大姐!”毋宝箱只恨的牙根都痒痒,一时却又无从辩起,只得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他明天要是真的敢来,我就把他打出去!”
“人家为了你已经狠狠地挨了李继宏一顿揍了,你就还真忍心?”一旁的毋宝晴也突然调侃道。
“二姐——”毋宝箱已经快要给气晕了。
夜晚,秋千,毋宝箱的跨院。
毋宝箱正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破月当空,拉长了秋千,也将她的影子拉的更薄,更淡。
啪!一记巴掌突然重重的拍在背上,毋宝箱眼前一黑,险些栽下踏板来,不由回头怒骂道:“菁儿,你想拍死我呀?!”
来的果然是菁儿,菁儿笑笑,也同毋宝箱一起坐在踏板上,雪白的裙子轻轻地抚着地上的嫩草,笑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想天上的星星,不行吗?”毋宝箱没好气地道。
菁儿却笑道:“天上的星星是不可能,可这情郎嘛,却是有的!”
毋宝箱不由立即跳了起来:“菁儿,连你也这么胡说!”
菁儿却懒洋洋地道:“俗语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十五了嘛,天经地义呀!”
毋宝箱不由怒道:“这要婚要嫁也是我的事,你瞎操的哪门子心哪!”
菁儿却笑道:“别人的事,我自然不操心了,可谁叫我是你的丫头呢?更何况现在不是出了个方落雁吗?”说到这里,菁儿的笑容不由又古怪起来。
“你们为什么总要提那个无赖?!”毋宝箱的脑袋不由要崩溃了:“他不就是替我挡了一次李继宏吗,你们就把我来给卖了?!菁儿,你要是真看着他好,我就把他让给你好不好?也省的你老在我这里鼓噪!”毋宝箱气道。
菁儿却笑道:“那可不行,那可是姑爷呀,我不敢随便要的!”
毋宝箱气的两眼直翻白,连忙提起裙子来就想走。
菁儿连忙在后面拉住她叫道:“小姐,你纵再说他是流氓,是无赖,可你总该记得他看你的那眼神吧?”
“那眼神?”毋宝箱的脑子突然轰的一声响,是呀,一个内心污垢的人又怎么会有那样的目光呢?它是那样的天真,那样的无邪,毋宝箱突然又想起了方落雁趴在地上向自己看来的那一幕来,不由沉默了下来。
“是呀,一个人不管表面怎样的放浪下流,可他的眼神却总是骗不了人的,不是吗?”菁儿道。
“那又怎样?”毋宝箱不由黯黯地道。
菁儿不由急了,道:“小姐,你自己也说:“‘是真名士自风流’,难道以前那些外表儒雅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就真的比一个真心对你的‘无赖’好吗?!”
轰!菁儿的话又似冰花碎溅一般深深地撞在了毋宝箱的心底深处,是呀,为什么我一见那双眼睛,心中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并每每为它而倍感亲切,难道这也就是我所一直追求的东西吗?难道他那荒诞无稽的外表下隐藏的竟也同样是另一颗任侠的,不为世情所羁的心,也如同我一样在苦苦地追寻着那份放纵,自由,灵空与洒脱的天空吗?毋宝箱不由仰望着满天星空,已自痴了。
“怎么,心动了?”菁儿察言观色,在旁边笑道。
毋宝箱不由脸上一红,却立即轻笑道:“什么心动了,我喜欢的是沉稳刚毅,勇敢善良有内涵的男人,又怎会是那种下三烂的无赖之徒,更何况,他纵即真的对我有心,可论诗才文略,他过的了老爷那一关吗?哼!”
“这个倒不必担心,他妹妹的才学那么好,我相信他也一定不是什么平庸之辈的!”菁儿笑道。
毋宝箱不由变了脸道:“人说龙生九子,尚且各各不同,更何况是他呢,还天下聪明第一,才学第一,武功第一,耍赖第一古往今来亘古未有潇洒风流的第一美男子呢,真叫人恶心!”毋宝箱突然又想起方落雁轻浮的样子来,不由又是一阵无名的鄙夷,可是鄙夷过后,方落雁那纯真无邪的目光却立即复又透了过来,似要沉沉地沉在毋宝箱的心底,毋宝箱不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矛盾,心情也开始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烦乱起来。
“哎,小姐……”菁儿还在后面叫道。
“行……行了,菁儿,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毋宝箱连忙站起来,逃避地道。
“好吧!”菁儿也只得表示同意,却没有发现毋宝箱的脖子早已是红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