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
任何事,由第三者来判断,总是缺乏准确性。自己的经验,不管是好是坏,终身属于自己的。假设,从创作性的角度去看,是积极的。许多伟大的理论,都由假设得来。假设,如果往消极去走,得到的只有不必要的悲剧和一生的后悔。(蔡澜语录)
外国人都骂中国人让妇女缠脚的野蛮;他们的女人,自动献身穿高跟鞋,穿得脚都变形,岂非犯贱?
女人小脚,我想我是接受不来的,但穿高跟鞋的女人的确好看,要是她们的腿是修长的话。愈高大的女人,愈应该穿高跟鞋,管那些矮男人去死。
专家研究的报告说,穿高跟鞋会令女人患种种疾病,最为严重的是性格分裂。
凡事过分了就不行,高跟鞋并不需要天天穿,一天从早穿到晚。出席宴会时和男朋友相约时穿好了,谁叫你穿出病来?
高跟鞋,最多也是到三吋为止,四五吋的玩SM的那种,一点也不美观,女人穿上,等于自暴其短,绝非淑女。
走起路来一跳一跳地,乳房和屁股跟着晃动,高跟鞋让男人有很多性幻想,发明者应该得到诺贝尔奖,虽然三千年前还没有诺贝尔奖。
但是一切露出来的东西都比不上隐藏着的,曾经看过长发的女子,一身单薄的白旗袍,开衩处也看不见小腿,给一件香云纱的黑胶绸包住,咦,腿怎么那么长?原来里面穿了一对高跟鞋,简直是绝品。
女强人也可以用同一个方法,穿西装长裤,再来高跟鞋,可惜她们的品味多数不高,只肯在着迷你裙时穿,大腿小腿的两团肥肉显得很粗。噢,学广东人说:冇眼睇(不想看、不想理)。
拥护
马上先解决这些影响我们生活的困扰,才是亲民的政府。虽说是小事,但功绩是一点一滴加起来,做得好谁不拥护你呢?(蔡澜语录)
和几位打刑事案的大律师吃中饭,大家的手提电话响个不停,众人一听到即刻切断,原来是打来推销各种产品、医疗和保险的。
人在国内还好,有时去到外国,三更半夜打来。愈是落后的国家,本地电话费愈贵;漫游起来,更是一笔大数目。
“没有法律阻止吗?”我问。
“科技太先进,法律追不上,要重新立法,才能控告他们。”
真是懊恼!家里的电话,还有Block the Caller的服务,就是对方要加一个“一三五七”的字头,显示是谁打来,才能接通,手提电话是没这种功能的。
最初是人打来,已演变为录音的。当今的科技,可以一下子输入成千上万的号码,恣意地乱打出去,不管你是谁,或者你用一个留言服务,总有一个打通。以为只有亲友知道,哪里知道那个坏人也知道。
就算有显示,你打回去骂他,对方的电话总之接不通的,或者是他打出去后即刻挂断;你要听我的,我不必听你的。
不法商人的这种手法,能达到目的吗?这世上有大把寂寞的人,听听录音说些什么也好,一听就上了当,蠢得那么厉害,也该死!当是缴了寂寞费吧。
相信受到骚扰的人不止你我,这是当前急务,为什么不早日通过法律禁止?难道所谓的官僚作风,当今还在流行?
“要抓的话,总会抓得到。”大律师说,“而且,也有过一条骚扰别人的罪,像影迷不断打电话给明星,也告得进去的。”
整天说什么基本法,反正大多数的市民都是逆来顺受的,在香港,不把时间花在赚钱上,是生存不下去的,哪有那么多心机去听你的政改方案?马上先解决这些影响我们生活的困扰,才是亲民的政府。虽说是小事,但功绩是一点一滴加起来,做得好谁不拥护你呢?
上课
花贩教我,拿回去后浸一浸水,就能即开。照做,果然如此,又上了一课。人生要学的,太多。(蔡澜语录)
享受姜花的香味,已到尾声,秋天一到,她就消失了。
我对姜花的迷恋,从抵达香港那一刻开始,那阵令人陶醉的味道,是我们这些南洋的孩子没有闻过的。
这里的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年四季有花朵和食物的变化,人生多姿多彩,哪像热带从头到尾都是同一温度,那么单调。
姜花总是一卡车一卡车运来,停在街边,就那么贩卖。扎成一束束,每束十枝,连茎带叶,甚为壮观。
一般空运来的花,都尽量减低重量,剪得极短,姜花则留下一根很长的茎,长度有如向日葵的,插入又深又大的玻璃花瓶中,很有气派,绝非玫瑰能比。
花贩很细心在花茎的尾部东南西北贯穿地割了两刀,这么一来,吸水较易。
花呈子弹形,尖尖长长,在未开的时候。
下面有个花萼,绿叶左右捆着,有如少女的辫子。一个花托之中,大概有六至九朵尖花,这时一点都不香。
插了一两个晚上,尖形的花打开,有四片很薄的白花,其中一瓣争不过兄弟姐妹,萎缩地成为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是觉察不到。
花瓣中间有花心,带着黄色的花粉,整朵花发出微弱的香味,但是那么多朵一齐开着,全间房子都给她们的芬芳熏满了。
在把茎削开时,花贩也会把花托中间那一朵拔掉,他们说这么一来其他的花才会开得快,不知道是什么道理,总之是祖先传下来的智慧,错不了。有时,买了一束插上,花开得很慢,像我这次只在澳门过一个晚上,早上买的,如果当晚不开,就白费功夫。花贩教我,拿回去后浸一浸水,就能即开。照做,果然如此,又上了一课。人生要学的,太多。
没用
这些人离开香港,心中还是生活在香港,一有机会就往香港跑,在当地拼命宣传自己的云吞面有多好吃,一回来随便到街头一家,也吃得感激流涕。
再适宜居住的都市,对于他们,都没用。(蔡澜语录)
选全球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不是墨尔本第一名,就是温哥华第二名,接着便是一些北欧首都,都榜上有名。
最好吗?看你的个性为主,爱静的,这些地方错不了;喜欢动的,住上一年,绝对会闷出鸟来。
我是一个热闹城市的居民,生活节奏愈快愈好,选天下能居住的,除了香港,只有纽约,后者因“九·一一”事件,已草木皆兵,不属于考虑范围内。
城市一有活力,带来的必然是污染的空气、居住环境的狭小、角落头的肮脏、贫富的差距,这都是避免不了,必须接受的事实。
住的地方一安静,水和空气就清甜起来,屋子便宜,宽大得多。人口稀少,清理起来方便,没一大堆垃圾。生活水准极高,费用也跟着上升,北欧那几个都市,东西贵得惊人。
有时,命运的安排,让你住在世上最完美的城市,那就要尽量享受它们的好处,像海滩、公园、图书馆、博物馆、酒庄或农场,洗净繁华去也。
居住这些地方,黄皮肤,始终有一回,遭到白眼。尽管当地人有多文明,低知识的总会骂你一两句,怎么避免也避免不了。
我要是移民外国的话,一定找一两种东西来研究,成为专家,在当地人眼中也有地位,才肯住下。华人我是不会来往的,住了下来就得融入人家的社会,只吃西餐了。
最错的,是整天群着一班华人饮早茶、打麻将、唱卡拉OK,一有时间就到洗头店去,翻阅过期的八卦周刊,大谈香港影艺界的丑闻。
这些人离开香港,心中还是生活在香港,一有机会就往香港跑,在当地拼命宣传自己的云吞面有多好吃,一回来随便到街头一家,也吃得感激流涕。
再适宜居住的都市,对于他们,都没用。
染发膏
我没变,但是身边的那两个女人变了,当年的发型和服装都已不合时,用特技把原来那两个换掉。(蔡澜语录)
早上,到九龙城街市熟食档吃早餐,有人打招呼,转头一看,不是曾江是谁?好久没遇到他,不过在电视中天天见面,他们的染发膏广告,那么多年来,还是照放。
“第一次播是在什么地方?”我问。
“在戏院里。”他说,“当年只有丽的呼声的黑白电视,那有彩色的?”
“你记得那时候的广告都是些什么吗?”
曾江说:“像好立克、阿华田等等,都很畅销,像人人搬屋那样喊口号,用的都是咖喱啡,我是第一个所谓的名人。”
“谁替你接的?”
“那年代那有什么经理人?代理商叫我上他们的公司谈,反正没拍过,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给了多少钱?”
“几千块罢了。”
“那时候几万块就可以买一层楼。”我说,“再也没给过钱吗?”
“代理会说签合同时写明是永远用的,没有年限,所以没有义务再给钱,如果我要用染发膏,可以免费赠送,哈哈哈。”
“当年你多少岁?”我问。
“二十几,不到三十。”曾江说,“是一个美好的年代。”
“广告那么多年来没改过?”我问。
“改过,后来又重新配了一次音,人也改了。”
“你没变呀!”我说。
“我没变,但是身边的那两个女人变了,当年的发型和服装都已不合时,用特技把原来那两个换掉。”
我说:“你现在更好看,一头灰发。”
曾江大笑:“所以我没向他们要染发膏呀。”
猫的士哥
猫也有自动管理系统,保持这个数目,不会增多,像的士哥门外的打手,只让漂亮猫儿每天来家里跳舞,好看得很。(蔡澜语录)
姐姐蔡亮的第二个儿子结婚,星期六飞新加坡,礼拜天晚上出席宴会,星期一回来。
时间短促,不住富勒顿酒店了,就在老家过夜,顺便观赏猫儿,一乐也。
本来养了三十只的,因为弟弟蔡萱的女儿生完孩子要来家里坐月,怕婴儿对猫毛过敏,把猫都抓走,剩下六只漏网之“猫”,称六勇士。
后来陆陆续续的野猫来寄住,又补回数,变成原本的三十只。
这个状况维持了一段时间,蔡萱的太太患病,开刀之后疗养,又请人把猫儿再次抓个干净。
六勇士之中,出走的出走,老死的老死,只剩下“鬼鬼祟祟”,原来它行为鬼祟,但做猫做得小心翼翼,怎么抓都抓不到它。
“阿花”永远是敏捷的,而且它的花毛变成隐身武器,能像《爱丽斯梦游仙境》那一只,忽然消失,然后又出现。
“笨蛋”也在,行动虽拙,但聪明到极点,令抓猫的人看不出它的本事,轻敌走近时,它即刻逃跑。
加起其他猫,当今一共有六十只吧?多数长得极美,百看不厌。
“又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野猫?”我问。
弟弟解释:“对面那家人,做生意失败,政府来封屋,当然不会把猫儿带走,知道这里有得吃喝,就来了。”
“一个月要买多少钱猫粮?”
“合港币一千多块吧?除此之外还要买沙呢,”弟弟说,“铺在猫厕所上,是特别制造的,一吸排泄物就会干掉,结成一块。”
“会不会愈来愈多?”
弟弟说:“猫也有自动管理系统,保持这个数目,不会增多,像的士哥门外的打手,只让漂亮猫儿每天来家里跳舞,好看得很。”
老死不相往来
看了那么多烹调节目之后,得一个答案,生活习惯和水准的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自己爱好的,别人并不一定喜欢。你做你的,我做我的,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蔡澜语录)
自己做过饮食节目,也最喜欢看别人的。打开电视,一转就是旅行和吃东西的台。
最难看的,是遇到任何菜,试了一口,还没细嚼,就发出长长的“唔”一声,开口也不说好吃与否,来一声:“得意。”
明明是很普通的,吃完了总举起双指,做一个“V”字。
讨厌到极点。
看外国厨师做菜,用个小锅,一只叉,又牛油又橄榄油,煎它一它,下大量忌廉,又挤半个柠檬,再加叶子装饰,最后淋上酱汁作画,搞个半天,那碟菜上桌已是冷冰冰,有什么理由说得上好吃?
见中厨做菜,这里雕个渔翁钓鱼像,那里摆成一只凤凰,经过那么多层的手捏,看得我毛骨悚然。
材料方面,洋师傅用来用去,总是三文鱼。我已说过三文鱼已是饲养,全身着色,败坏了也不发臭,不知有多少虫子在爬,所以一看到也倒了胃口。
最近,他们学会吃日本鱼生,外国厨子也常以金枪鱼代替三文鱼,把肉斩碎,用一个铁圈子圈着,再插上罗勒菜,又是一道所谓的“混”菜,只有让年轻的主持人去做“V”字状了。
也不明白洋人为什么对西红柿的迷恋,什么菜都下西红柿,不止鲜西红柿,还要下西红柿酱,又是大量的忌廉,吃得津津有味。
薯仔也是一样的,烤的、蒸的、煮的、磨成粉的,尤其是炸的,真的是那么美味吗?简简单单的一道炒土豆丝,也比他们做得好吧?
看了那么多烹调节目之后,得一个答案,生活习惯和水准的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自己爱好的,别人并不一定喜欢。你做你的,我做我的,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
快乐药丸
当年父母给我们吃维他命ABCDE丸,也不知道什么打什么。最后,我们要求维他命M,代表了零用钱,功效最清楚,有了即刻的快乐。(蔡澜语录)
从前,在街上卖膏药;当今,在电视、报纸、杂志上推销。药不吹嘘,无人光顾。
在外国管治得很严,没真正效用的,乱宣传一番,会被告将官去,中国香港的药物条例,是一些所谓的健康补品,不受拘束。
这一来可好,种种的减肥药即刻出现,都当成补助的,大吹大擂。要减肥,吞几粒药丸就达到目的?广东人说“边度有咁大只蛤乸随街跳”那么便宜?三岁小孩也不相信,如果真正有效,已得诺贝尔医学奖。
更好笑的是丰胸丸,吞了几颗,二十八寸胸围变三十八?哈哈哈哈。
有一阵子,说鱼的油最好,含有什么“Omega—3”。也不见即刻见效,没有结果。不过各种鲨鱼油丸出现了。但是又有人说,鱼油没用,鱼骨才是真正能治病的,大家又去吃鱼骨丸了。
忽然,灵芝像是仙药,众人纷纷吃灵芝丸。但是,也有人说灵芝不灵,云芝才灵,又去抢购云芝,但是,据研究,灵芝云芝,只是菇菌类而已,和冬菇草菇没什么分别,精华在其胞胎破壁后的分子,又不买灵芝云芝了。
最后,有人说,要是你本身体内的毒素不清除的话,吃什么药丸都无效,结果发明的又是一颗丸,叫清毒丸。
我们的药丸,愈吃愈多。减高血压的、治糖尿病的、医前列腺的、补肝补肾的、防癌的、抗衰老的,一吞数十粒,有的药个子很大,肥肥肿肿的,不必吃饭,药已饱肚。
自己吃了,就迫儿女吃了,小时候给父母捉灌那又腥又臭的鱼肝油,还有一种叫仙纳吐精的补脑粉,臭虫味,记忆犹新。
还没有减肥丸、灵芝丸之前,已经有维他命,当年父母给我们吃维他命ABCDE丸,也不知道什么打什么。最后,我们要求维他命M,代表了零用钱,功效最清楚,有了即刻的快乐。
不药而愈
起身,披上大衣,散步到九龙城街市,遇相熟的小贩,互打招呼。见新鲜蔬菜水果,开心得发笑。一切病痛,不药而愈。(蔡澜语录)
喉咙开始肿痛,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已感到伤风感冒预兆。
本来,即刻吃一颗强力的伤风药便能克止。但是大意了,轻视这次的病症,只服了普通药丸,到了翌日,已发不出声音,全身肌肉酸痛,鼻子擦了又擦,擦破了皮。
糟糕!我不能病,我没时间病。
这种情形之下,也试过马上求医,西医多是开几天的药丸,有一粒治伤风,一粒治感冒,一粒化痰。一汤匙止咳的药水,倒是很甜美,恨不得整瓶干掉。
“不如打一针吧!”病人哀求,“打一针会快点好!”
医生做了一个勉为其难的表情,像救世主一样刺了你一针,你还要谢天谢地,天下哪有这么奇怪的事!
不替你打针,是因为打也一样,不打也一样,伤风感冒只能以休息医治,什么药都没有用,英国那种阴沉沉的天气之下,医生看到你来治伤风,会把你赶出去,说别浪费他的时间。
不如找中医吧!装出长者表情,年纪其实不大,那么年轻,记得那么多药吗?既来之则安之,怎么怀疑医者之资格?中医摇头摆首,慢吞吞地开处方;草药的功能,也是慢吞吞的。当今,不即刻见效,是不能被容忍的了。
西药我会是吃必理痛的伤风感冒丸,这个牌子的头痛丸很可靠,伤风药也应该做得好吧?但各人有各种不同的反应,对于我,起不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