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祖父的踪影没有看见,连那巨枭的尸体也没找到。
难道那只颙兽根本没死,而祖父是追击对方,这才找不到?
李思心里迅速浮现出这个念头,为了确认,他再一次仔细地搜查了整个村子,没有结果之后,终于认同了这个想法。
“颙兽会往哪个方向逃跑?”李思静下心来,想着事情。他知道祖父如果真的像自己推测那般,是去追击那头颙兽,那只要推测出颙兽逃跑的方向,一直追踪下去,就必然可以碰上。
会是哪个方向呢?
李思有此茫然,目光朝远处飞快地扫了一眼。当那熟悉的双尖山落入眼内的时候,李思先是一愣,心里一阵抽动,忖道:“错不了,一定是这个方向。那畜生最先出现的时候,也就是在双尖山,说不定那里就是他的藏身之所。”
想到这,再不迟疑,展开身形。
刚走出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不能空着手前去,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野兽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都会有困兽之斗,更何况那是只通灵的妖兽。自己手中若无所执的话,就算对方已是奄奄一息,怕也没好果子可吃。”脑里的想法一闪而过,李思的身影迅速返回村内。
在那几个不知姓名的道士尸首旁,李思终于找到了一把完整的宝剑。
拾起了那把宝剑,掂了掂,又挥舞了几下。
这些年来李思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炼气筑基上,至于修真者的一些招术咒法,却很少涉及。只是在有空的时候,稍微学习过一些最基础的东西。
剑身上完全没有注入真气,李思在舞动的时候,却有一泓泓的剑光闪过。“好剑,比自己祖父手中那把涩雨剑还要锋锐几分。如果这把剑在那位一举击中颙兽胸部的道士手中,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副局面了。”
李思的目光落在宝剑前任主人的尸体身上。
“有这么好的一把宝剑随身,这人身份肯定有些特殊。”李思脑中的念头飞转,“或许在他身上,还会有其他厉害的法器之类的物品。反正这些东西对对方来说已经无用,不如找出来,拿在自己手中,以对付那只畜生。即可以为他们报仇,又可以更好地护持自己。”
默念了几声诸如“拿你法宝,替你报仇”的话,李思展开了自己的搜尸大计。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找到了三打雷符,而且其中还有几张是雷符中威力强大的太乙神雷符。除此之外,其它还有一个锦囊,一块圆玉引起李思的注意。只是他认为这两样东西对于颙兽没有用处,因此在把玩一会之后,原封不动地放回尸体身上。
“诸位道兄,晚辈我先走一步,如果此次能安全归来,必定会好好安葬你们。”
怀里揣着道符,手里执着宝剑,李思最后望了下村庄废墟一眼,转身向双尖山行去。
虽然不能御剑飞行,但李思奔跑的速度也不慢,几分钟后他就来到了双尖山山腰的那块空地。右手执剑,左手抓了三张普通雷符,在空地中停留了一会,没什么发现后,继续向顶峰行进。
双尖山之所以叫双尖山,是因为这座山自山腰以上,有两个高低几乎一至的尖峰。山的形状,正好是一个M字形。
从山腰上前进不久,李思就发现了异常。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这场雨下的时间虽短,却足够猛烈。因此山下那些树木、杂草,在经过八十多天干旱之期后,正唤发出勃勃生机。
可眼前这些山峰处的草木,却像是被雷劈过一般,不时可见片片乌黑。甚至有些树木,都快赶得上村民家灶里面烧剩下的木炭了。
看到这些后,李思当时的心头就是一沉。
化了近半个时辰搜索左边的山峰,却一无所获。
来到右边山峰的峰顶时,李思终于看到了祖父的身影。
祖父以静坐的姿势坐在峰顶的空地,常年披挂在对方身上的道袍已经消失,露出一件金灿灿的内衣。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本来修道者那白嫩如女子的肌肤,却已是青紫一片。片刻不留身的护身法剑,却倒插在它主人的前胸。
护身法剑插在祖父胸前——看到这副画面,李思如遭雷击,呆立良久,这才慢慢地走到祖父面前,跪了下去。
“爷爷……”
李思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大腿。
他现在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祖父以前老跨他是个修道奇才,无论学什么都可以学得最好。对此他也是默认不违,更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可真到事情临头的时候,他是怎么表现的?晕过去了。
更让他感觉到羞愧的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过去。
就这种表现,再想到祖父以前的殷殷期望,李思的心立即像是被刀给一刀一刀地割绞。俊脸瞬间变得苍白,抓着大腿的双手一发力,生生撕下两块血淋淋的肉片来。
“痴儿!痴儿!这是何苦。”
突然听到这声音,李思打了个激灵,一脸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之人,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接着露出狂喜的表情说道:“爷爷,你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哎,痴儿,你应该知道,我这只是回光返照。”
李思听得一呆,大悲之后大喜,接着又是大悲。短短几秒时间,年仅十五岁的他就经历了人生几大波折。那乌黑炯亮的双眼,也渐渐焕散,变得毫无生气。只听他不停地呢喃道:“回光返照?回光返照?怎么可能是回光返照!”
“思儿,你给我清醒清醒!。”
老道士的声音,给了李思当头一棒喝。
眼睛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片刻之后,李思轻吸了口气,泪水终于从双眼中无声滑落,“不孝子孙李思,恭请祖宗圣训。”
边说边拜伏在地。
轻叹了口气,老道士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之所以吊着这口气,是因为还有两件事放在心头。若没人来完成,我死不瞑目。”
看了伏在地上的李思一眼,老道士继续说道。
“第一件事,就是替我取来那畜生的内丹。我李家讲的是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仇必追。它现在被我用先天神雷,轰杀在虚空中。你等会走到半腰山上仔细查找,我想那畜生的尸体,肯定是掉落在山腰中了。”
“第二件事,就是我希望你能够,继续修炼下去。五十年前,我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机缘。若不是如此的话,这只颙兽虽然厉害,但也绝难不住我。可现在……,现在李家就剩下你一个人,我未走完的路就交给你了。”
“我身上的这把涩雨剑,以及这件金缕衣,你都带走吧。凭此两件宝物,你可以到我的师门青州神霄剑派,找我师父冲虚真人。他必然会懂我的意思,继续传授你法诀。”
“你要记住,修真之路漫漫,只要保持本心不动,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当老道士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渐渐变轻,最终变成寂静。
“恭送祖宗!”
李思重重地在山岩上磕了几下头,当他抬头起身时,额上的鲜血已经流到了眼眸周围。他随意地在脸上抹了抹,伸手把插在祖父身上的涩雨剑拔出,又找到被丢在一旁的剑鞘,背着祖父的尸体,李思走下峰顶。
来到山腰中搜寻半晌,终于在一处有七八尺高的杂草丛堆里发现了那只颙兽的尸体。这只颙兽的体形比牛还要大上几分,要不然,也不能在这些比人还要高一头的杂草堆里,被李思给发现。
颙兽的胸前有一个脸盆般大小的血洞,全身焦黑一片。
李思撤出祖父的涩雨剑,运真气于剑身,顺着那个血洞口,剖肚寻丹。颙兽不愧是难得一现的凶兽,皮肉坚硬似铁,就算现在已死,也几乎用尽了李思体内的真气,才割开肚子,找到那颗内丹。
“这就是它的内丹?”
颙兽内丹有鹅卵般大小,形如圆球,赤红似火。李思拿在手中,可以感觉到一股温热传入手心。妖兽内丹对修真者来说,有很多妙用。
李思毫不犹豫地把内丹服下,就地盘膝,炼化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思终于收功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