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一经断定,古宓火气顿时陡升,登时有了那种怒发冲了冠的感觉,若不是茶几不在可触近度以内,右臂又被雉儿那丫头紧紧挽着,估计某人这会定会有欠理性的哇哇大叫着上演一场拍案而起之活翻版。
无怪乎这般难忍,一般情况下,凡是干了不合法勾当的聪明人,一意识到危险信号,多数立时逃之夭夭,极少有不赶紧跑路反倒跟没事人似的招摇显身犯浑者。
罕见的是,你犯了过错,惹了祸端,若不“旧事重提”,或许勉强可以躲过一劫,可眼下看来,某人似乎偏就嗜好不按常规出牌,之前那一番明打明儿的“有感而发”已明显刮起一波小风浪,不消半刻钟,竟然“不打自招”又旋起一袭更为刺激性说辞。
“莫非本夫子千里传音错了位,抑或那神女之图卷尚未送及?搅了雅兴,本夫子这厢赔礼,不多叨扰,权当散闷,请恕失陪!”
原本,北沧主祀那两句问话是想探及些许实质性东西,不料想当头竟挨了一棒,人家竟不留半点情面地把自个直白地给忽略掉了。
常言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对此,北沧主祀倒没什么后悔可言,也谈不上后不后悔,来者是客,自己好歹是一方主祀,便打算一笑了之,而后依礼敬请入座,略尽点地主之谊,不期他这想法尚没思量周全,再度吃了上面这个令人倍感多少有分过劲儿了的哑巴亏。
鉴于种种,别人吃得下这一套,她古宓,可受不得这般窝囊气,当下柳眉就一蹙,不由分说甩开宽大衣袖遮掩下被雉儿攥得掌心几欲滴答汗水的藕臂,正了色上前一步,甚是窝火的冲那撒完“泼”欲转身而去者喊道:“站住!”
这一道仿若不容反驳般下达的命令,喝愣了每一个人闻其声者,甚至连雉儿也陷入了目瞪口呆状态,不曾假想过,自家主祀一较起真儿起来,却是这般透射杀伤力。
一肚子火气一语喷出,古宓立时感触到那一道道或明里或暗就,匆匆汇集于己身而来的异样注视,虽不是那种齐刷刷直射感,已足以叫人蛮是不舒服地乱冒鸡皮疙瘩。
一意识到此,古宓不由略带尴尬的噎口气,与此同时,头大的明了到自己又踏错了节拍犯了失误,悔不当及的暗自反省着“冲动,果是魔鬼他女儿。”这句口头禅,一边绞尽脑汁给自个找下台阶。
方才一道完那俩字,耳畔便开始充斥雉儿那丫头清晰的倒吸气声,古宓本欲没好气的警示之一记白眼,一斜目,却不偏不倚迎视到一双似笑非笑拉细长的黑眸,就那么一刹那的交锋,那股被迫压减下去的火气当即重又被轻易挑烧了起来。
肇事者,罪魁祸首,始作俑者,偷窥之鸡鸣狗盗之徒,小人···
恨恨的,古宓回瞪着那似是镶嵌了月牙儿般笑眼之人,径自咬牙切齿的在心底暗咒着这些暂时可以想得出来之词儿,越看越觉得那笑意甚是“不良”,越想心中那股积攒的气闷劲儿越足胀。
看偶笑话是吧?当偶这是便利店是吧?一而再再而三憋屈激将,那就别怪偶翻脸没风度,该是时回馈点了,否则,岂不显得过于冷场?想当年,夜大十七名赫赫有声的七尺男儿无一不服贴在偶花柳拳下,无所谓破格免费多收纳调教一个异代缺乏修养之低俗小辈···
心下一横,古宓恨恨的给自个打着气,决定把始于十五岁那年,被改造成人之后所奉行在案的座右铭原版搬上教练场,那就是:
哪怕你是一只狼,入了偶这羊穴,千年难遇,偶也叫你从骨子里蜕变成一头羊崽子。
清凉凉的风拂过柔顺的发丝,渲染了夹杂着某种不知名的香气,思忖着,古宓抿着唇勾出一抹淡雅浅笑,擎了曳地丝衫面向那飘飘素衣迈出廊亭的一刻,明净的眸底一闪而过一丝赤裸裸的狡黠。
脑筋发僵的咬着唇,雉儿一打愣儿,眼睁睁瞅着自家主祀擎了衣襟踏上石阶,仓促间不明就里慌忙紧跟几小步,示意性拽了拽古宓垂挂着的长衣袖,一时转不过弯儿这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晓得这小丫头又在暗示自个什么迷糊东东,每逢关键时刻,雉儿一张小脸总会莫名其妙呈现这副欲言又止的不变样儿,一句话说半句,往往很扫兴致的憋闷人,古宓就讨厌这种爱卖关子之人,偏偏雉儿屡次有意无意的在挑战她的极限。
说来也奇怪,每一回因为这个准备跟她发脾气给予教训时,一见这丫头嘟起樱桃小口儿,忽闪两下她那极致的蛾眉底端蓄满的那一堆混合晶莹物的委屈小模样,古宓整个人便会没来由的冒无奈感,想不通为何那双大眼睛里潜藏着的情感怎的就那般丰富。
其实,看着雉儿,古宓有时就会情不自禁回忆起,跟她这个年岁相仿时相关自个的一幕幕。
人说,青春无忌,年华无禁。
可惜直到现在,古宓自觉自己那年轻空间的相册,不曾有过类似眼皮子下这般美好的印迹。
毕竟,错失了的以往,再思再念,也只能告之于封贴了一记又一记叉号的旧时段落,或许正因如此,面对着雉儿那份无暇的单纯,古宓便会忍不住想多少给予一些呵护,哪怕只是极其有限的点微之力,也不想其如己般被过早摧残枯萎。
反言之,谁,又真能真格儿地摆得正心态,正儿八经地跟一个楚楚可怜的半大孩子较劲儿多做计较呢?
不过,话说回来,令人冒肝火的恰恰也是这些闹心的破事儿。
不忍冲这丫头发牢骚,古宓只能另寻它径发泄心中的憋屈,可被摄来这人生地不熟的犄角旮旯地儿,要什么没要,确切的讲,是想要的样样难有,而不想要的半响不带停歇地滋溜溜竟往外钻,躲都躲不掉。
譬如,以前一不悦,古宓习惯性满大街的乱逛,四处没理由的乱疯,但是在这,显而易见,人身自由已如置于牢笼般被间接性施了限制,若不是周遭风景尚勉强值得继续夜以继日的欣了又赏,估计过不多时不郁闷而终了(Liao),熬到此刻也早已患了什么郁结之症,除此之外,最折磨人的便是所言及到的那些无头绪之人,以及颇繁琐的之事,不提倒还凑合着能挨就继续往下挨,一思及就抑不住的头晕又脑胀。
“虞侍首,谷主回祠了。”
就在古宓顺带做着这些纠结,左脚才迈下坊厢阁的第一道石阶时,身后已然响起一道熟的不能再熟悉之声。
闻言,古宓还未来得及抬起的右脚不由随之猛地一滞,若不是雉儿那丫头的小手已先一刻钟挽在了古宓臂弯处,就那足有七十公分间距的下台阶,搞不好,古宓过会由于失衡直接来个倒拐弯儿趴地。
言此语者,不是他人,正是北沧主祀,只是,其末尾那刻意加重了一分气度拉长了音的“了”字一收进耳蜗,一瞬息夹杂着堵涌的还有莫名的不甚陌生感,所以,古宓的反应,方未能预料的到。
“是。”一触及到那道一扫而带的犀利目光,虞侍首心头瞬的开始止不住突跳,匆忙颔了首,恍然应着就即刻转向亭槛儿方向。
见状,一旁的两名侍女,也忙不迭垂了首紧随其后。
背对着立正身,古宓虽看不到亭内场景,但耳朵可清晰耳闻那靠近而来,难掩杂乱的轻盈脚步声。
虽没能捕捉到什么异样,空气中,刹那间充斥着的那分诡谲气息,却是同一不易忽略掉的。
攘外,必先,安内,如此,驯术之前,貌似须得加大些砝码,或许,眉毛胡子一把抓也未尝不始于是之。
无息的叹口气,古宓勾着唇边那抹浅意,淡淡的一回眸,余光轻瞟一遭儿,继而似为在言笑般,口吻中不乏一分俏皮,柔而有劲道的反问道:“本谷主未道回祠吧?急个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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