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城郊西的乱尸岗。”
沈桓知晓,这一生他欠红娘的,可能这一世都还不完。
就连她死后,他都没能给她捧上一杯黄土。
“真是可恶至极!”
展玉听闻红娘的尸体躺在乱尸岗,心里的怒气让她想要飙脏话,可是那些脏字眼她却又说不出口,只好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怒意。
“我知道你恨我。”
沈桓缓缓低下头,望向展玉的方位,眼神却是没有焦距:“可是这一生还请你原谅我,后半生的我会陪着连冰和念冰,等到来世我再还红娘的恩情。”
沈桓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可是眼眶之中还有湿意,那粘稠的感觉,让沈桓知道那是血。
昨日夜晚,他的眼里就再也流不出了眼泪,只有血。
沈天殊也在他的眼角流出血泪的瞬间,明白了他胸口前的衣服,为何会是斑驳的血迹。
同样的,展玉也是看见了。
所有的愤怒和仇恨,也都因为他的这一滴血泪而化为乌有。
待将连冰火花过后,展玉带着沈天殊来到了城西的乱尸岗。看着那满是缺胳膊掉腿甚至已经满是蛆虫的尸体,展玉毫不意外的干呕了起来。
“先让炎庆他们找吧。”
看到这里,沈天殊不禁有些无奈摇头:“早说让你不用亲自来这里,眼下干呕不适,身边也没有个大夫。”
展玉摇头,她知道沈天殊心疼自己,所以才会用着有些责备的语气。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红娘待我犹如亲姐妹,再者她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我。她对我犹如重生的恩人,我又怎能不亲自来找寻她的尸体,为她建一个可以安心的家?”
沈天殊也不再言语,毕竟红娘多次相救展玉的事情,他是知晓的。
尤其是在郡王府的那一段时间,晋王的人多次在郡王府周围设下埋伏,但都被红娘去除了。
单凭那次欧阳俊杰说要找胭脂红的解药,她的相助就够他和展玉记一辈子的恩情,更别说是为了展玉而牺牲自己的性命了。
“找到了!”
这时,炎庆按照展玉的描述寻找到了一名身穿红衣,面容姣好的女子。
展玉连忙上前,看到的就是红娘皮肤惨白躺在地上,一向洁白犹如光洁的脸上,此时也满是血污和泥土。
展玉跌坐在了地上,拿出手帕将红娘脸上的泥污擦拭干净,面容冷峻。
“我知道,你最爱干净。”
炎庆则是瞪大了眼睛,因为那红娘的尸体时间长了,已经有很是难闻的尸臭味。展玉不仅不嫌弃,反而还将那红娘抱在了怀里!
他抬头看向沈天殊,却发现沈天殊并没有任何的不妥,面容冷清,对于展玉的举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当沈天殊抬眼,望见炎庆正吃惊的望着自己,便知晓炎庆心里想的是什么。
不过展玉和红娘之间的感情深厚,他不会去阻拦展玉对红娘做的一切。
“去上那边帮忙吧。”
沈天殊没有直说让炎庆做什么,可是炎庆却是明白他的意思。
在他们找寻红娘的尸体时,就有一部分人再为红娘建着坟墓。墓碑上面刻着红娘的姓名,还有红娘的生辰。
当红娘的尸体也随着棺木入土为安,一直没有流出的眼泪,最后却终究流了下来。
“来世希望你找一个爱你的男人,不要向这一世,爱的这么辛苦。”
当所有的真相随着沈桓的身份暴露以后,关于红娘一直爱着的人,展玉也清楚的知晓,那个人就是沈桓。
被自己心爱的人下手杀死,红娘当时的心情,是不是很难过?
“对不起,这一生我却不能为你报仇!只愿来世沈桓能像他说的那般,为你做牛做马偿还这一世的罪孽。”
人群中,并没有人回答展玉的任何回话。
乱尸岗上,东风吹过,带来一阵难闻的尸臭味。
沈天殊担心展玉身体会出现意外,连忙拦住她的腰肢:“天变冷了,回去吧。”
最后再看红娘一眼红娘的坟墓,展玉缓缓转回头,心里很是难过。
许是因为尸气太重,又或者是因为吹了风,当天夜晚,展玉便发了高烧。
沈天殊连忙派人将百里米叫来,为展玉诊治身体。
当百里米再次从房屋之中走出来,看着一脸担心的沈天殊,面上露出一丝微笑:“郡王爷,郡王妃她怀孕了,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怀孕了?”
沈天殊不敢置信,他和展玉竟然有孩子了!
“是,只是因为今日吹了风的缘故,需要好好地安心养胎,不能再想些伤心事。”
百里米的话刚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腰间多了一支霸道的手臂,转头一看,却见是梁渊。
脸色不由一红,随后假咳一声,示意梁渊在沈天殊面前保持一下形象。
“不用管他,他现在的心全都扑在展玉一个人的身上,哪里还有时间来看咱们两人?”
梁渊说的对,当听到展玉怀孕以后,沈天殊头也不回也不和百里米打声招呼,便跑进了屋子里。
展玉此时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沈天殊一脸欣喜的样子,就知晓百里米定然是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沈天殊。
“我们有孩子了!”
沈天殊一进入房间,便紧紧地拥抱住了展玉,他那激动的心跳声,展玉将头埋在他的肩头都能听见。
“是。”
展玉微微一笑,她在知道这个孩子的来临时,她还没有摆脱四面危机。所以不敢将怀孕的消息大肆宣扬,如今她的身边有了沈天殊,再也没有什么人要他们的性命,展玉倒是和沈天殊一样,十分的开心。
时间不知不觉,一个月已经过去。
展玉现在也已经怀胎四月,只是因为服装的问题,并不显怀。故而有时展玉也总是女扮男装带着青戈逛街。
每当沈天殊回府知晓展玉出府,他总是要提心吊胆到展玉回府,同时也不忘记念上展玉几句。
“你知道你现在都变成什么了吗?”
展玉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可是从她的眼睛中,却是能够看到一丝古灵精怪。
“像什么?”
沈天殊自然没有错过她眼睛里的狡黠,十分宠溺的顺着她的话尾问着。
“老太婆你知道吗?就是整天在别人耳边说个不停的老太婆!”
展玉说完,笑容便顿时洋溢在了脸上。
那笑容在太阳的照耀下,十分的明艳照人。
沈天殊一时间不免有些看呆了,这样的展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自从连冰和红娘入土为安,展玉的脸上失踪都没有一丝明艳的笑容。
“只要你能开心,就算真的变成老太婆,我也不在意。”
沈天殊心疼的将展玉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吻着她的发香和体香,觉得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将自己心爱的拥在怀里最让人感到满足了。
“讨厌,青天白日的,说这种让人心动的情话做什么?”
虽然是埋怨,可是展玉樱桃粉唇之上,却是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你耳边说。”
本以为他会停止,可是展玉没有料到,沈天殊竟然还变本加厉起来。
展玉伸出双手紧紧地回抱住了沈天殊的胸膛,在他不注意时,踮起脚轻轻地在沈天殊脸上留下一吻。
沈天殊先是惊喜,后是觉得有些不满足,刚固定住展玉的脑袋,想要和她来一个深吻时,却只听得门外传来一个比较煞风景的声音。
“咳咳……”
那人先是假咳了一声,随后又有些调侃的说着:“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回头,却见是梁渊。
“那还不赶紧走?”
见到是梁渊以后,沈天殊缓缓松开了展玉。
“我倒是想走,不过我这不是有事情要办理吗?再说了,你们两个人要搂搂抱抱回屋里,干嘛在院子里?”
梁渊不仅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还长驱直入的进入了他们的厢房里面!
“喂,我说你来别人家怎么也不礼貌一点!”
展玉不满的白了一眼梁渊,随后却见梁渊嘿嘿的笑着,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如果我要是礼貌一点,又怎么能够看到你和天殊嘿哟的画面?”
“嘿哟你妹啊!”
展玉没有想到,这个梁渊竟然将她和百里米之间的对话听了去!
不对,或许是百里米主动告诉梁渊的也不一定!
这一个月的时间,百里米经常陪她解闷,且当百里米的那层冰冷盔甲卸掉以后,展玉这才发现,原来百里米的内心竟然是一个逗逼的潜质。
于是在展玉的精心调教下,百里米偶尔会从嘴里蹦出来几个现代词语,其中就有一个“嘿哟”的词。
不外乎她会这么确信是百里米那边出了叉子,是因为每当她对沈天殊说出“嘿”的时候,便会被沈天殊扑倒在床。
虽然两人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可是沈天殊却种不给她机会,让她帮那些新鲜词说完。
“说吧,什么事情!”
走进了屋里,展玉看着一脸痞气的梁渊,有些不太明白,百里米到底看中他哪一点了?
“当然是下请贴了!”
沈天殊接过梁渊手中的请帖,脸上故作苦涩:“魏王爷,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品亲王的头衔,想要什么金银财宝没有?为何偏偏要单独给我们两人,下了两份请帖?”
“那不一样!”
梁渊不禁得意了起来:“现在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一品御国郡王的同时,还是整个大齐聚贤斋的幕后老板?一天进账就有五万两银子,本王不坑你们俩坑谁啊?”
“难道这五万两银子,就没有一层是你魏王爷的?”
展玉不禁翻了翻白眼,她可是记得,当初梁渊可是拿着十万两银子占了一层的股。
“可是那剩下的四万五千两,全都被你们夫妻俩挣了啊!”
梁渊有些不服输的和展玉以及沈天殊两人争辩,本是祥和安宁的院子,因为梁渊的关系,而变得热闹非凡。
争吵半天的最后结果,是作为娘家人的沈天殊与展玉,两人共同为百里米置办五百八十抬嫁妆。作为朋友的沈天殊,则是为梁渊随上一万两黄金的礼钱,作为妹妹的展玉,则是随上一万两白银。
“梁渊,你就是一个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