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活儿都干得差不多了,林依然去水缸边舀水,准备擦洗一下满脸满手的灰尘,一看,水缸都空了,就笑着问老太太:“太婆,水缸没水,你把水桶给我,告诉我在哪里打水。”
“不用,不用,你们都累了这么半天了,而且挑水的地方离这里远着呢,路也难走,哪能再让你们去,我自己去。”老太太说着就去墙角把两个水桶挂在扁担上,杠上肩膀要自己去,林依然跑过去把老太太肩上的扁担卸下来,要往自己肩上杠,老太太还拉着扁担不松手,宋芊芊和陆天心也赶过来帮忙,宋芊芊对老太太说:“太婆,你别跟我们争了,我们三个人呢,这点儿活轻松搞定的,您呀,赶紧再去找个水桶,我们三个一起去,还可以多打点水呢。”
老太太争不过三个女孩子,只好又找出来一个水桶,还说:“挑水要去这大山的背面,顺着我们家这羊肠小道上去,翻过去就是了,这山路呀,可不好走,来回要两个小时呢,我让土根儿给你们带路,土根儿!土根儿!”没人答应,老太太在屋里屋外找了个遍,也没找着孙子土根儿。
林依然笑着说:“太婆,土根儿肯定和其他孩子去玩儿去了,别喊了,放心吧,我们能找到路的。”
三个女孩子各提了一个水桶,开拔了。
山的另一边,几顶迷彩绿的军用大帐篷立在山坡下方的平坦处,帐篷前点燃着篝火,架着一口大铁锅,熬煮着白花花的鱼汤,锅里冒着滚滚热烟,好些个战士都围着铁锅,眼睛盯着锅子,直咽口水。
刚刚从河边冲凉回来的林楠,穿着短裤背心走过来,看着这些个恶狼一样盯着鱼汤锅子的战士,笑骂道:“你们就不能出息点,不就是几条鱼,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什么样子。”
跟着他后面回来的庄重,也只穿了背心短裤,手里还拎着两件军装,说:“呵呵,你也别怪他们,我们在这山里拉练都半个月了,平时就只吃点野战干粮,这见着荤腥了,馋嘴了也可以理解。”
“出息。”林楠笑着骂,招手叫过来一个连长,“大志,你带几个人去山里转转,弄点野味儿回来。”
“是,营长。”一听说要去山里打野味儿,战士们各个都很踊跃。
三个穿着黑色背心,迷彩长裤,提着水桶的娇小身影穿行在蜿蜒的山林羊肠小道间,清脆的笑语萦绕于树林中。
“幸亏和你们出来了,不然在那个空荡荡的一营待着,得憋死我。”宋芊芊感叹着。
“呵呵,就你急脾气,呆不住。”林依然笑了。
“你们不想想,平时对着那个许凌峰,一副千年面瘫哥的那张黑脸,好不容易他走了,我就跟放风一样,好不。”
呲---,陆天心捂着嘴笑:“说得那个许凌峰好像个牢头,夸张。”
“你们不信,就来试试,好吧,你们都不知道我在一营过得啥日子,憋死我了。”宋芊芊气哼哼的说,“我早就想回三营了,回三营了就不用再对着他那张臭脸了。”
“他?哪个他呀?”林依然挑了挑眉头故意问。
“你---,明知故问。”宋芊芊笑着朝林依然扑了过去。
爬山本来是个体力活儿,但是在笑闹间,弹指灰飞烟灭,一段并不好走的山间小路就走到了尽头,山的那边的是一望无际的山坡草地,星星点点的洒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野花,远处一条宽宽的大河潺潺流淌,哇噻,这是人间仙境吗?吼吼---,宋芊芊率先呼喊着冲下山,受到她的感染,林依然和陆天心也甩开手臂飞奔起来。
三个人连奔带跑的来到了河边的草滩上,草滩上的泥土湿湿的,软软的,踩着非常舒服,河里还有几个半大的小男孩儿光着屁股在水里扑腾,岸上还有两个半大女孩儿在岸上帮忙看着他们的衣服,宋芊芊羡慕的说:“还是小孩子好啊,我都想下去游泳了。”
“对你宋芊芊来说,还知道有‘不敢’二字么?”林依然故意损她。
宋芊芊用手指着林依然,“行,你就可劲儿损我吧。”
看着一直捂着嘴偷乐的陆天心,宋芊芊说:“行,你就可劲儿乐吧。”
本姑娘就只当是彩衣娱姐妹儿了。
两个半大的小女孩儿看见宋芊芊,林依然,陆天心三个人,都兴奋的跑过来喊:“解放军姐姐!解放军姐姐!”
解放军姐姐?这称呼---,怎么这么的搞笑呢?随便了,喊啥都行。
“你们在这里玩呢。”林依然摸着其中一个小女孩儿的头发说。
“嗯,牛子哥和土根儿说要比赛潜水呢。”小女孩儿奶声奶气的说。
“土根儿他们呢?”林依然看了看水里,没有找到土根儿的人影。
“在水里呢。”女孩儿说。
“哪儿呢?”还是没看见土根儿。
“他们刚才就潜下去啦,在水里面嘛。”
不对劲儿,林依然赶紧问:“他们潜下去多久了?”
“不知道,有一会儿了。”小女孩儿摇摇头。
不对,肯定不对,一个小孩儿能有多大的肺活量,能坚持半分钟就已经很厉害了,小女孩儿居然说有一会儿了,林依然马上喊宋芊芊:“芊芊!赶紧下水,救人!”
啊?----什么情况?宋芊芊莫名其妙的看着林依然,林依然已经跑下了河里,用力游起来。
“土根儿和那个牛子可能淹水里了,芊芊快呀,赶紧下水找人。”林依然一边游一边解释。
“哦,来了。”宋芊芊也跟着跑下河里。
“我也下来。”陆天心连忙说。
“别,你就别下来了,你的泳技那么烂。”宋芊芊赶紧阻止,陆天心在游泳池里游游还行,在这种流水蹿急的河水里,她能自保就不错了。
“发现他们了吗?”林依然问宋芊芊。
“没。”
陆天心突然看见大河中央有两个小脑袋浮上来,又沉下去,马上大喊起来:“芊芊!依然!他们在河中间!那里,河中间!”
顺着陆天心手指的方向,宋芊芊和林依然也发现了,拼命往河中间游。
刚才还在河里戏水的几个光屁股小男孩儿,看见情形不对,害怕了,赶紧上岸,穿衣服,和两个女孩儿一起傻傻的站在河边看。
宋芊芊和林依然快速的游到了两个小男孩儿的旁边,两个小男孩儿苍白着小脸已经昏迷了。她们用手托着孩子的头,往回游,可是没想到的是,林依然托着的一个小男孩儿突然醒了,害怕的孩子两脚乱蹬,两只手还死死的抱住了林依然的脖子。遭遇突然变故的林依然,也慌了,她两手用力划着,保持着身体在水里的平衡,男孩儿乱蹬的脚却又踢在了林依然的肚子上,林依然一口气没缓过来,沉了下去。
在岸边看到这一幕的陆天心,急了:“依然!依然!”
什么也不顾就跳下了河。
本来托着孩子正努力游着的宋芊芊,听见了陆天心的喊声,和她跳水的噗通声,向后一看,林依然沉下去了,冒了一句粗口:“我勒个,去---”赶紧又托着孩子向后游,想去拉林依然一把,林依然刚从河里挣扎着浮起来,看见宋芊芊,急着说:“芊芊,先把孩子救上去,别管我。”然后把紧紧托在手里的孩子向宋芊芊推过去,宋芊芊从脖子后面托住了男孩儿的头,避免男孩儿把她的脖子也卡住。林依然又沉了下去,刚才被小男孩儿踢中肚子,沉下水里去的时候,她的腿被河底尖利的石块儿划伤了。
“依然,你撑住!”宋芊芊托着两个孩子,对林依然大声说,她要把两个孩子快速送上岸,再来救依然。
“哎呀,解放军姐姐也淹水里了!”一个女孩儿指着刚跳下去的陆天心说。
陆天心刚跳进河里,小腿就抽筋了,她的腿完全没办法用力了,只能用手勉强的划着,让自己浮在水面上,她咬牙坚持着,就是不求救,不能再扰乱宋芊芊她们救人了。
“我们赶紧回村里喊人吧。”站在岸边傻看着的几个小孩儿,终于想起他们能做的事了。
几个孩子一路向村子狂奔。
跑了大约10分钟,他们就看见山坡下面的绿色军用帐篷,经常有解放军到村子附近训练,所以孩子们认识这种帐篷,知道里面住着解放军,还看见几个围着火堆的解放军叔叔,立刻放声大喊:“解放军叔叔!解放军叔叔!”
一群孩子的呼喊声,惊动了林楠他们,他们站起来,迎了过去。几个孩子跑到了最前面的解放军叔叔面前站住,手指着大河上游的方向,说:“解放军叔叔,解放军姐姐淹水里了,牛子哥淹水里了,土根儿也淹水里了。”
孩子们的无厘头话语说的很不清楚,但是林楠还是抓住了几个关键性的字眼,淹水里了---
“在哪儿?”林楠急切的问。
“那边儿,那边儿。”孩子的小手使劲往大河上游的地方指。
“都过来,赶紧跟我去救人。”林楠朝身后大吼一声,越过孩子朝上游方向跑去。
庄重也带人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