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谢谢刚赵打赏的平安符!)
上房外的小径上,郭晓瑕牵着松哥儿的小手。
卫晴让郭家人以为这个孩子是徐晓瑜的儿子,而松哥儿却对卫晴满目仇情与敌意,越想越觉得奇怪,就似掉到了一团谜雾中,总也看不到真相。
松哥儿突地挣开了她的手,站在原地切切地盯着郭晓瑕。
“怎不走了?我们府里可有许多好看的花。”
松哥儿咬牙切齿地问:“她……真的害死我亲娘?”
卫晴与秦绍钧到底是怎么想的?长平候的爵位,徐晓瑜丰厚的嫁妆……难怪他们对松哥儿的病视若无睹,原来他还有另一个孩子。
此松哥儿非彼松哥儿,顶替了松哥儿的名分,就该接下松哥儿的杀母之仇。
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郭晓瑕敢赌,就赌卫晴不该让郭家人知道,这松哥儿其实不是徐晓瑜所生的松哥儿。
郭晓瑕道:“问过你祖母么?”
松哥儿摇头:“祖母说,我娘是病死的。可是府里的下人说,我亲娘是被她害死的。我不知道谁说的是真?但是我想,我亲娘的死与那女人脱不了干系。”
长平候府的秦老夫人说徐晓瑜是病死的,前世她带着生病的松哥儿搬到僻静的院子里,秦老夫人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来瞧过松哥儿,凉薄如斯。但现在,她明白也许秦老夫人不是无情凉薄,而是被有人给糊弄了。
失之东隅,得之桑榆,看来上苍待她不薄。就在卫晴与秦绍多步步谋划之后,他们以为天衣无缝,可以借一个松哥儿保住徐晓瑜的嫁妆,还能让松哥儿顺利袭爵,却不知道他们已经种下了祸根。
如果她前世不是徐晓瑜,她不会知道这松哥儿是假的。
“松哥儿,她嫁给你爹的那日,你亲娘就没了,这是事实呀。就算你亲娘不是他们害死的,只怕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何况,他们如何证明自己没有害死你亲娘?”
他亲娘是徐晓瑜,是荣国公的外甥女,是元淑皇后最疼爱的外甥女……
松哥儿紧握着拳头,咬着下唇,仇恨的种子在心头生根、发芽、成长,从他能记事起,他就听长平候府的下人们议论,说他的亲娘不是卫氏,而是卫氏的表妹徐氏,他的亲娘是一个很尊贵的女人。
卫晴被文郡王妃的话气得不轻,又不敢回驳。文郡王妃的婆家位高权重,从娘家来说更是当朝皇家,前者她招惹不得,后者是她的君。她一介臣妇,哪敢开罪,就是连反驳的话都不敢多说。
过了良久,卫晴方才压住了愤怒的火焰,待她想起让同来的婆子盯着松哥儿时,已经过了大半炷香时辰。
婆子出了上房,一路寻来,走近松哥儿道:“大爷,夫人说了你不能走远,再过一会儿我们该回府了。”
松哥儿气恼,声声说对他最好的卫晴竟是他的杀母仇人,无论卫晴待他如此,他都不会领情。厉喝道:“你滚!我就要与表姨一起玩儿,谁要你多事。”
婆子要跟来,松哥儿从地上拾了一块石子毫不手软地冲婆子砸了过去,婆子连连闪躲,若非她动作灵敏,石子就砸到额上,这么样的距离和力道,一旦砸着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郭晓瑕抿嘴,痛快地瞧着发怒的松哥儿,眼里流露出几分赞赏的味道。“有我陪着松哥儿呢,你与秦夫人说一声,晚些时候我令人送松哥儿回长平候府。”
婆子迟疑着“这……”卫晴让她盯着大公子的,这若没盯住,回头指不定要找她的麻烦。
松哥儿又拾了几枚石子,厉喝道:“滚!谁要你多管,滚到那女人身边去。”一边叫骂着,一边砸出石子来,婆子连连避让。
松哥儿拉着郭晓瑕,一溜烟就到了荣国公府的后花园。
郭家的孩子多,与松哥儿一般大小的就有好几个,孩子们很快就玩到了一处。
松哥儿很快就知道,荣国公府的孩子才是他的亲戚,是他的表兄弟、表姐妹,而四房瑞姑娘、如姑娘和他的命运差不多,他们都有一个后娘。有时候同病相怜,会让人越发亲近,就如现在,松哥儿便与如姑娘玩到一处了。
卫晴在荣国公府坐了一阵,没候到松哥儿只得先行回家。
松哥儿直玩到黄昏时分,才由荣国公府的小厮送回家。
*
郭晓瑕沐浴后坐在窗前,拿着笔一笔一划地练字。前世的她是个左撇子,虽重生成了郭晓瑕还是习惯用左手。这次她一定要习惯用右手写手,可右手总是握不住笔,使不上劲儿,任谁一瞧她写的这字,都会当成是初学者所写。
沉碧禀道:“九姑娘,夫人来了。”
罗氏拾阶上了阁楼,看着刻苦用心的郭晓瑕,顿觉倍感欣慰。罗氏已与郭长春商议过了,打算待元淑皇后祭典之后就让郭晓瑕入府中的女塾读书。
“瑕儿见过娘亲!”
罗氏看了眼她写的大字,“不错,比前些日子更显工整。”
郭晓瑕的这手字虽然还是一样难看,比最初却工整了两分,一笔一划都写得很认真。只要她能用心,假以时日,这字一定会越来越好。
“娘,你找我有事?”
母女二人各自落座。
紫檀书案上,设着尺余高的黄铜熏炉,一边摆着两盆佩兰,一边是笔架,搁了几本野史闲书,案前摆着两只绣杌,墙上挂有一副对联乃是乌木联牌,镶着錾银字迹。
罗氏接过沉碧奉上的茶水,吹着上面的热气,“今儿你与秦松说了什么?”
郭晓瑕道:“他问我瑜表姐是不是卫氏害死的?”
在弄清了松哥儿非她前世儿子的那刻,她如释重负,可同时又被未能解开的谜团牵绊缠绕着。她现在还是个孩子,不能有太多的关注,总有一****定会解开谜团。
今儿看到的“松哥儿”就是一个谜。
这孩子是秦绍钧的儿子不假,可这孩子的母亲是谁?
她的心头有种种猜疑,但必须要得到证实。
罗氏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他:卫氏嫁给长平候那日,瑜表姐就没了。”
郭晓瑕将一碟饯果递给罗氏,罗氏摇头:“你吃吧,我吃了甜的牙酸。”
她继续道:“后来,我带松哥儿到后花园玩,他和瑞姐儿、如姐儿玩得投缘。娘,我是觉得他怪可怜的,就想让他多认识几个朋友,也许这样他会快乐些。”
继母与继子、继女的矛盾自古有之,就如同婆媳之间的问题一般,纠纠缠缠难论对错。
“你为甚独独给她介绍四房的孩子?”
秦松与瑞馨姐妹都是没亲娘的孩子,却又同样有后娘。
瑞馨是个有主意又有心机的,郭晓瑕将秦松介绍给瑞馨原就有她的私心,让秦松在瑞馨姐妹的潜移默化之下与卫晴作对。
报仇有很多方法,让敌人干脆痛快的死是其间最干练,也最温柔的做法。但她不会这样对卫晴与秦绍钧,她宁愿用一把钝刀子在他们的脖颈上慢慢的磨,磨得生疼,却久久不见血,久久不能毙命。
人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知晓会死却品尝着死亡的恐惧过程。
郭晓瑕咬了咬唇,难道她表现得很明显,竟让罗氏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