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的3月,也就是2006年的3月,当初春的阳光开始照射大地的时候,万物都开始了复苏。黔黔来了,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感到了一阵的安慰。我不知道我是真的想她了,还是我渴望着某一样东西去填补我内心中另外一种缺憾。这几个月来,我们的联系减少了许多,黔黔曾经问过我,她说是不是时间和距离冲淡了爱的感觉,我的回答却是事业占据了爱的时间。确实,这半年多来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忙碌,看着镜子里自己日渐消瘦的脸,我多了些感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开始变得更成熟了,但是确实心态上少了许多对新鲜事物的激情。
向市公司老总请了假,破例的得到了三天的假期。这三天就用来陪黔黔吧,也许我确实该弥补一些什么。
黔黔是我和管阳还有乐乐一起去接的。管阳说她想见见这个未来的大嫂,而且管阳已经计划了一整套关于怎么安排黔黔的娱乐计划。
乐乐变得比以前漂亮了,在管阳的呵护下,她变得更加的爱撒娇。乐乐说接黔黔的时候她要挽着我的手,她想看看我所描述的这个美人儿对此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我拒绝了乐乐的恶作剧,因为我不想黔黔受到伤害,而且这半年来,我一直心生内疚。更何况现在对于乐乐我始终不愿意有过多的亲密,哪怕就像是哥哥和妹妹的亲密我都在拒绝。
黔黔变化并不大,还是那样,文静、白皙。同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我们没有表现得有多么激动,就像只是一般朋友的相见。坐在管阳的车上,黔黔一直都是浅浅的微笑着,而乐乐却像一只黄鹂,唧唧喳喳的闹个不停。管阳说要先带黔黔在市区里面转上一圈,要给黔黔大体的介绍一下我们的城市,黔黔没有拒绝,而我却像比黔黔还劳累似的始终眯着眼睛窝在后排的位置上。
晚饭也是管阳安排的,他带我们去了一家很高档的餐厅。宽敞豪华的包房里面,一张巨大的桌子把我们四人分得远远的。这样的感觉让黔黔显得更加的拘谨和内向。她始终都只是微笑着,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听从我们的安排。也许是因为气氛并不怎么的热烈,所以乐乐和管阳还有我三个人都建议喝些酒,而黔黔却以身体不适婉言的谢绝了,最终只能用牛奶和我们一起干杯。
乐乐很活跃,她总是抬起酒杯对着我大声的叫嚷,一定要和我干杯,而我却经常都在自斟自饮,时不时的看一下黔黔,时不时的瞄一眼乐乐。
这一夜,黔黔睡我的房,管阳回自己的家,乐乐睡她的房,而我睡客厅的沙发。
第二天的安排是去野炊。同样,管阳安排得很仔细,路线和场地的选择都很不错,野炊的食物也早早就准备妥当。经过一天的接触,黔黔熟悉了乐乐和管阳,所以也没有了头一天那样的拘谨,这让我很放心。管阳带了相机,他总是不停的给我们拍照,而调皮的乐乐总是喜欢缠着我合影,而且动作亲昵,而黔黔总是装着没看到。
管阳用石头垒火的时候安排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找些树枝和木材来引火,其实我知道管阳是想我和黔黔单独在一起一会。
在树林里,远远离开了管阳他们的视线的时候,黔黔用劲的抱着我,哭了。她说她想我了,非常想,说自己经受不住这种漫长的思念,所以特意请假了要来看我。抱着黔黔,我像根木头一样的呆呆的看着远方,我不知道我在看什么,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黔黔说我变了,变得沉默,变得她都有点不认识。我告诉黔黔这无非是因为自己工作压力过大才导致自己沉默的性格。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我开玩笑的问她难道不喜欢成熟的我吗?黔黔破涕为笑,她轻轻的依偎在我的胸前,无限深情的告诉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她都喜欢。是啊,我会变成什么样呢,我并不知道,可是拥抱黔黔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激情,我不再贪念她的唇,我没有心思去给她说一些温情的话,抱着她的时候我感觉也是因为她需要我这样抱着她我才去抱她。我们有距离了。
“好哇,你俩都跑这来亲热了,被我逮到了吧!”乐乐夸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的时候,黔黔快速的从我身边离开,也许黔黔已经开始领略了这个冒失鬼的不识趣。我没有说什么,我也只是微笑,我不是小男孩了,我用不着害羞。
“如果还没有柴火的话,估计咱们的中餐要推迟了,你俩不饿吗?”乐乐用开玩笑的口气责备着我和黔黔,这让黔黔满面通红。随后乐乐也加入到了我们拾柴火的队伍中来。
初春,松软的地面透着湿润的气息,树林里浓浓的雾气把树枝上新长出来的嫩芽也打了个遍湿。很不容易的能找到一些腐朽的、已经折断了的树枝,还有一些较为干爽的松枝。等到我们觉得柴火已经足够的时候,乐乐和黔黔的脸也已经累得通红,乐乐的头上甚至冒出了丝丝的热气。当黔黔因为乐乐的样子而笑个不停的时候,乐乐夸张的把手腕挽出,做出一副要欺负黔黔的架势,而黔黔干脆做出很害怕的表情,逃窜到我的背后寻求所谓的保护。年轻真好,看着这两个女孩的表情我真的感叹自己已经远离了这个阳光的岁月,心态老了,我已经不能像他们这样尽情的享受青春了。
回来的路上,乐乐走在最前面,扯着嗓子大唱着迪克牛仔的《放手去爱》,滑稽的腔调和错乱的歌词惹得黔黔咯咯笑个不停。我一手提着找到的柴火,一手牵着黔黔,默默的跟在乐乐的后面。
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乐乐不小心被路边的树枝扫到了脸,似乎还比较严重。乐乐疼得蹲在地上,大叫着眼睛看不见了。这突然的事故把我和黔黔都吓了一跳。我放开牵黔黔的手,丢掉手中的柴火,快速的跑到乐乐的身边。我拉开乐乐正在揉眼睛的手,她的右眼通红,正不停的冒着泪水。乐乐一边撒娇的哭着,一边不停的给我说“哥哥,我眼睛要瞎了!”尽管我知道这不会有多严重,尽管我也相信乐乐只是在撒娇,但是我还是很心疼的捧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的把她眼里面的灰尘吹走。我蹲在地上,乐乐跪在我对面的地上,我双手捧着她的脸,乐乐双手环抱着我的腰。等乐乐感觉好些的时候我才慢慢的把她抱了起来,转过身把柴火重新拿起来,我搂着乐乐的肩膀扶着她走路的时候,我才发现黔黔一直在旁边呆呆的看着我们,眼神中透射出若干复杂到不能被我理解的信息。
回到野炊的地点的时候,乐乐远远就喊起了管阳的名字,委屈着一边哭一边跑过去撒娇。看着管阳抱着乐乐哄的时候,我发现黔黔一直在注意着我的脸。
乐乐好些了的时候管阳已经把我们的中餐准备好了。四个人围坐在宽大的塑料布上,中间摆满了管阳为我们准备的食物。乐乐因为还在撒娇,所以不停的要管阳给她喂这样给她拿那样。我坐在他们的对面,埋着头细细的咀嚼手中的食物,时不时的拿起啤酒往自己的肚子里面灌。黔黔却边吃边看着远方走神,有时候甚至忘记去咀嚼刚刚放到嘴里的食物。我能猜到她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我能猜到现在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是我不能说,我甚至不容许我去承认,不管是对黔黔,对乐乐,还是对我自己。很多东西我必须要它埋藏在我的心里,必须要它烂在我的肚子里。
第三天,我们没有任何的计划,黔黔今天就要离开,她要坐晚上的火车离开这个城市,结束这次并不能让她满意的旅行。
管阳说他要带乐乐去给一个朋友过生日,不能陪伴我们,但是他保证在黔黔走之前赶回来送黔黔。其实我知道,管阳觉得该给我和黔黔单独相处的机会了,一如我曾经给过他和乐乐单独相处的机会。
管阳过来接乐乐了,乐乐打扮得像一只兔子,当管阳牵着她手出门的时候,乐乐狡黠的对着我和黔黔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不怀好意的给我说:“不要做木鱼哦!”
房间里只有我和黔黔,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停的玩弄着手机上挂的QQ公仔,而我却一直在沙发的另一头闭着眼睛养神。很安静,但是又很不安静,我能感觉到思绪在整个房间里面飞舞,有我的,也有黔黔的。黔黔问我是不是很累,我说不是,但是黔黔坚持说我一定是很累,我明白她说的意思。
“走,我带你去游乐园开卡丁车去。”好半天我才想到这么一个缓解气氛的方法,我知道不能继续坐下去了,因为这样会出问题。
“不,不想去!”
“恩,那你想去什么地方呢?去哪都成,别在家呆了。”
“哪都不想去!”
这一下我明白了黔黔要做什么了,我知道接下来她会问我很多问题,很多连我自己都还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程煜,你能过来抱抱我吗?”
听到黔黔说这句话时所带出来的哭声让我心里面实实在在的被刺痛了一下。已经由不得我任何的迟疑,我快速的坐了过去,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黔黔把头埋在我的胸前,柔柔的问我:“你爱我吗?”
“爱!”回答的时候我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头发,那上面散发出很好闻的香波气味。
“那你爱她吗?”
我感觉到自己像被电击一样,头皮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麻。
“谁?”
“余乐。”
“她是小妹妹。”
“不,不是,你心里她不是小妹妹。”黔黔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是靠在我胸前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略带一丝哭腔,没有任何愤怒的气息。
很久,很久,就这样抱着她,我在思考她接下来要问的问题,然后我也在思考这些问题我又要怎么去回答。可是黔黔到底在想什么呢?只有她知道。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我以为她是因为长时间一直都是这个姿势而感觉到疲倦,可是不是。她抬起头,深情的看着我,眼睛里面的泪水盈得满满的,这样的表情让人心疼。
很突然的,黔黔搂着我的脖子开始吻我。我无法拒绝她,我也一样吻着她,努力的像我第一次吻她那样热情。黔黔轻轻的咬我的嘴唇,我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急促,当她拉着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时,我拒绝了。我轻轻的把她推开,我告诉她我不能伤害她,可是就是这样短短的分离一下,黔黔又开始扑了过来,而且比刚才还要激动。我停止了一切的动作,我甚至不去抱她,我只是给她说我不能伤害她,真的不能再伤害她。
也许是我的冷淡让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紧紧的抱了我一下,然后分开,最后毫不犹豫的给了我一个清脆的耳光。我什么也没有说,我能感觉到脸上火辣的感觉,但是如果这样能让她感觉到舒坦,我愿意去接受,如果这样能让我因为背叛而担负的自责得到舒缓,我希望她再来一下。
黔黔也许是自己都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当她看着我脸上红红的印记的时候,她吓坏了。她用手轻轻的***着我脸上红着的地方,一句又一句的给我说对不起,最后竟然哭泣得无力的爬在我腿上。
看着这个让我心痛欲裂的女孩安详的靠在我的腿上熟睡,她的嘴角边竟然挂着些幸福的微笑。我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可是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要去说什么。
我送黔黔去火车站的时候,管阳和乐乐已经在那里了。黔黔上车的时候亲热的和乐乐拥抱,和管阳握手,热情的邀请他们去她所在的城市玩,她说她也要尽一次地主之谊。然而对于我,她只是淡淡的给我说了句保重,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进了车厢。
回来的路上,管阳发现了我脸上的红印,管阳一边开车,一边狂笑。乐乐和我坐在后排,她一边用手揉着我红肿的脸,一边训斥管阳的嘲笑。乐乐问我到底发生什么问题了,管阳更是笑得厉害,他让乐乐不要问了,他还说这样会伤我的自尊。我没有解释什么,我也没告诉乐乐到底发生了什么。微微的一笑,我给乐乐说,什么事情都结束了。
是啊,什么都结束了,一个是爱我的女人,一个是我爱的女人,两个女人都已经注定不能成为我的女人,这还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