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这才道:“双儿失踪了!”
雪衣身子微微一僵,听得白秋接着说道:“在发大雨的那晚,双儿被泥流冲走,跌落山崖,所有人遍寻不找,是死是活还不能断定,因那晚暴雨冲塌了崇华山山道,所以直至今日才有消息传来。”
听罢白秋的话,上官凤澜沉默了一会。
雪衣看出他心里的迟疑,便对他说道:“去找她,至少她曾经为你不顾性命入宫,至少在你被火烧伤徘徊在生死边沿的时候是她陪在你身边日夜照顾着你,这些都是我永远无法代替的,就算不为别的,也得为了姝儿。”
他深深看着她,说:“我多派些人上崇华山。”
雪衣露出个笑容摇了摇头,“听我一次,不论找不找得到,你都该去找她,我去将军府见北苍国太子,我在将军府等着你。”
他沉默了一会,应了她。
锦红绸缎庄。
掌柜的拿出雪衣要的一捆面料,笑着招呼:“听说王妃促成了北苍国跟咱东陵国的联姻,这对西夷国是个很好的打击,但愿西夷国能就此打消开战的念头,倘或都重归于好,那可就是咱老百姓之福了。”
雪衣静静的听着那掌柜笑说,不语。
她手抚摸那刺绣缂金丝的玄黑色绸缎面,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就这一捆了。”
“好眼光,这加工过的面料全帝京可只咱这一家有卖,都是上等货。”
雪衣细细看着那布料,脑海里浮想着上官凤澜穿上这身衣裳的样子,忽然耳边响起一把熟悉的声音:“这是给男子裁裳所用,你如此细心挑选,是要亲手给谁人做衣?”
雪衣抬头,如预料中的看到了这声音的主人。
“给四王爷请安。”
上官凤玄伸手拂了一把那缎面,讳莫如深的眼睛定定的望着雪衣。
“没想到王爷今儿在布庄。”雪衣面对上官凤玄说道。
上官凤玄眼眸淡淡的,说:“既然遇上了,上布庄后院一坐,这儿人多,吵杂。”说完对着掌柜的道:“把王妃要的绸缎送上马车。”那掌柜的诶一声立刻让人抱了绸缎去了
雪衣想了想,让阿碧跟小喜子在外头候着,她便跟了上官凤玄进了绸缎庄,转到后院,到了上次的半敞凉亭。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被他弄伤的?”上官凤玄在雪衣绑着绷带的手臂上望了两眼,又把目光停在她脸上,只觉得今日的她越发的妩媚动人,那脖子上的欢爱痕迹……不自觉握紧拳头,一种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意念突然间浓烈起来。
特别是,她依旧冷淡疏离对他的神情。
“不是,只是我不当心打翻了茶壶烫伤的。”
雪衣不动声色退开一步,只觉得上官凤玄无形中一直在逼近她。
“当心。”
她后跟踢到石凳向后倒,他喊了一声,一条手臂拦截了她的腰肢将她拉了回来,顺带摁在胸前,雪衣站稳后去推他,“王爷,你可以放手了。”他的手却并没有放,而是贴近她说:“你怕我?你该知道,本王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你又何必畏惧于我。”
雪衣别开脸,说:“王爷多想了,王爷几次救过我,我感激还来不及。”
“可本王看见的是你对本王的冷淡。”他的目光肆意而沉静的盯着她闪避的脸。“而且,你也不再唤我四郎了。”
“王爷,你我身份有别,我是王爷的弟妹。”
雪衣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上官凤玄的头顶,若说之前她是‘五娘’,她至少还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可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是,她是老八的女人,她的心里只有老八,他无论怎么做,她的眼里也不会有他一丁点的影子。
不过,上官凤玄眼底复又有了一抹笑容。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属于他了。
想到这,他不再计较她的冷淡和称呼,雪衣看看天色,推开上官凤玄欲要辞别,“王爷,我还有要事待做,就不跟王爷在此喝茶叙旧了,来日方长,雪衣先告辞了。”
上官凤玄笑了笑,“说得是,来日……方长。”他那最后几个字加重了音调,引得雪衣心中咯噔一声漏了一拍,为何会有种诡谲莫辩的感觉?
出了锦红绸缎庄,乘坐马车来到了将军府。
夜风轻拂的碧瓦亭子里,石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雪衣同楚舟月相对坐在一起,“来,这一杯,我敬楚大哥。”
“雪衣,你真的考虑好了,要留在他身边,不跟我回北苍?”楚舟月已经连灌下好几杯的酒。
雪衣喝下手里的酒,笑着说:“我哪也不去,他在哪,我就在哪。”
楚舟月黯淡了目光,“他曾经那样对你,你为何还如此一心一意的待他,值吗。他把你伤得如此,我……”
“楚大哥。”
雪衣打断他的话:“你放心,我跟他已经和好了,你也很清楚,之前的一切都是因我母妃而起,我对他造成的伤害又何尝比他少,当年我跟他从木伦草原回到北苍,那段日子里,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从那时候开始,我的心就给了他,给了的心,是收不回的。”
楚舟月苦涩一笑,灌下一杯烈酒,“我知道你一定埋怨过我,怪我隐瞒了当年的实情,活在师傅赐于我的幻想当中,明知你对我的喜欢是因为忘魂蛊作祟,也明知你心里爱着那个男人,当年在北苍与他相交一场,我确实羡慕,甚至嫉妒着他。”
雪衣低头轻笑,想了想,转移了话题:“楚大哥,我二姐尼雅她……怎么样了。”
楚舟月短声一笑,回答说:“她很好,一直在想办法杀我。”
雪衣手中的酒杯咚一声没拿稳落在石桌上,楚舟月脸色却是淡淡然,接着说:“国乱之后,她加入了复国的前朝旧会,她把杀我当成了她此生活着的意义。”
“二姐她,这是何苦,自来王朝的更替是无法强行挽回的,父皇当年的所作所为,亡朝已经成了必然的趋势,只要当皇帝的把那片土地上的百姓放在第一位,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分别。”她知道,二姐尼雅虽刁蛮骄横,但性子也十分固执,只怕她认定的这一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可二姐如此无疑是以卵击石罢了。
“说说你今晚来见我的目的吧。”楚舟月啖一口酒,说:“为了和亲一事?”
“嗯,正是如此。”
“你不必多说了,我很明白,如今唯有尽快才对双方有利,不若就让公主在太皇太后出殡前,就在这几日随我一同回北苍,如此一来,等到了北苍事情便是板上钉钉,我父皇也无话可说了。”
“也好。”
雪衣听了楚舟月的话,心中想着是否要把‘和亲公主’的身份对他说一说,看他是否还记得当年来北苍结识上官弘宇时,认识的那个丫头,但想了会还是没说,或许让这份意外留给上官珠珠会更好。
月色皎白,夏末的晚风有了些微的凉意。
雪衣正兀自端着酒杯忖度,忽然间凌空射来一把暗器,听得楚舟月低喊一声:“当心!”
下一刻他已经身形掠动挡在她跟前,那一把暗镖咚咚几声偏了方向,插在了亭柱子上,碧瓦亭子四周陡然冒出七八个黑衣蒙面杀手。
“是什么人,敢闯到将军府来杀人!”夜空里传来阿碧的声音,阿碧不由分说与那几人打斗了起来,楚舟月护着雪衣,空手与那些蒙面杀手搏斗。
雪衣无需出手,紧紧的被楚舟月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