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北上的火车是晚上九点多的,蒙田和杜鹃是晚上六点才颠簸到车站,下车后蒙田又给杜鹃买了些吃的,两人便来到了候车室等着。平时不太喜欢说话的蒙田今天嘱咐了杜鹃很多,时间过得很快,候车室的广播已经开始播报,杜鹃的那趟列车准备检票了。
临行前蒙田又硬塞给杜鹃400块钱,杜鹃无奈下只有收下了,并告诉蒙田等她赚钱发工资了就寄给蒙田,蒙田点了点头。
杜鹃走了,蒙田那一夜在候车室呆了一夜,因为他身上的钱只够回去的车票了。
杜鹃上了列车,这时她第一次坐火车,她的心里面不免有些紧张,在紧张中还有些兴奋,她的生活方向虽然暂时改变了,但是在她的心里还是有希望的,熬过这一年,多赚些钱,明天争取在能参加一次高考···
坐在那里的杜鹃胡思乱想着,火车开动了,杜鹃望着窗外,虽然天已经黑了,外面闪烁着霓虹,杜鹃已经离她的家乡越来越远了。
杜鹃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对面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抱着一个小孩,那小孩在上车时候哭了几声,妇女哄了一会后,那孩子睡着了,这趟列车的人不是很多,有很多空座,她的身边只有那个抱着小孩的妇女,她们的身边都是空着的。
火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火车停到了一个小站,坐了一天车的杜鹃早就有些疲惫了,这时她已经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惊醒了快要睡着了的杜鹃,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您身边这里有人么?”一个男子对杜鹃说道。
杜鹃抬头一卡,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他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带着一副半框眼镜,皮肤白皙的就像女孩似得。而却他的声音听起来也特别好听,看样子也就二十二三岁左右。此时这个男人正在微笑的看着她。
杜鹃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没人!”
这时对面抱孩子的妇女也热情的招呼道:“坐着吧,大兄弟,没人。”
那男人又笑着看了看杜鹃,示意他要坐在杜鹃的身边。这时杜鹃才发现男人的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妇人,原来这是一对母子。
男子坐在了杜鹃身边,他的母亲坐在了那个抱孩子妇女的身边。杜鹃发现那个老妇人长得也很和蔼,坐下后也连连道谢。老妇人坐下后就用手捋顺下心脏的位置,连连喘了几声粗气,感觉平稳了些之后才自言自语的说:“哎!老了,这身子啊也不行了。”
男子坐定后,紧忙从包里拿出了几重药和一瓶水,熟练的分好药递给母亲,又把水给了母亲。老妇人吃了药,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男子拿出了一件外衣给老妇人披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会,便又做到了座位上。
火车继续行驶着,杜鹃里终点站还有漫长的二十多个小时。晚上十一点列车上的灯暗了下来,之前已经困意很浓的杜鹃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不那么困了。
“你是上学还是打工?”那个男人开口问杜鹃。
此时对面的抱孩子的妇女和老妇人都已经睡着了。杜鹃虽然没有看那个男子,但是她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话。这突如其来的搭讪也没有让杜鹃觉得太过的以为。
“我,我是出去打工?”杜鹃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着。
“看你样子像个学生!”那个男子又说道。
一来二去这两个陌生人便聊了起来······
通过聊天杜鹃了解到了这个男子的一些事情。
他叫李宗民,今年二十三岁是北京的一所大学的在校学生,对面的老妇人正是他的母亲。李宗民趁着暑假陪着母亲去舅舅家走亲戚,因为快开学了,学校还有些事情,这才匆匆的的和母亲回来。老妇人下车的地方离杜鹃要去的城市不远,而李宗民要赶回学校。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聊了跟多,在聊天中杜鹃又了解到李宗民也有一段和自己类似的经历和境遇。
李宗民说他生活在一个贫瘠的小山村,他的家那里三面环山,他身边的亲人、乡亲有的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大山。他小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能走出来,而且在杜鹃和李宗民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家发生的事情之后,李宗民说他的父亲原来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村里人有个大病小灾的都会找父亲,有的时候也会去外村给人看病,因为父亲的医术还算不错,所以家里的生活在村里面算是比较好的。
但是一次意外打破了李宗民家的宁静,一天村委会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邻村的村支书打来的,村支书的小儿子高烧不退已经几天了,今天又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家人害怕了。那个村支书之前是见过李宗民父亲的医术的,这次情急之下想让李宗民的父亲尽快赶过去。
李忠民的父亲去了,在那个村支书家守了三天,把他的儿子治好了,村支书挽留李宗民的父亲又待了三天,好酒好菜的招待,父亲走的时候村支书又给拿的钱和一些东西,又排了农用四轮车送父亲。
这种事在李宗民父亲的人生中是常有的,没想到这次竟然成了最后一次,李宗民父亲做的农用四轮车在一处山路上因为山上的山体滑坡,车辆被滚落的巨石砸中,两人当场丧命。
从这之后李宗民的家也发生了翻天腹地的变化,家里的支柱没有了,母亲靠着上山采药再去外面的集市卖钱辛勤的抚养着李宗民。
听到这杜鹃不免有着一丝的心伤,她眼前的这个帅气的男人竟然有着和自己这么相似的经历,但是杜鹃从李宗民的讲述中并没有感到他有多么大的失落和自卑,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遇事之后的差别。
李宗民继续的讲述着,他不负母亲的期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高中,这是他么村子里唯一一个考上高中的孩子,母亲也跟随着李宗民去了县里打工继续照顾和供养着李宗民,在李宗民高考的那年被学校保送到北京的一所知名的大学。
李宗民所说的这所大学杜鹃是听过的,但是她想都没敢想过这所大学,如今这个和自己类似经历的大男孩正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此时杜鹃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李宗民继续讲述着,他上了大学之后就开始勤工俭学,李宗民说只要没有课他就出去做家教,要了周末就出去做促销,一年下来李宗民不仅不用家里再给他上学的费用还能给家里寄一些钱。
说到这李宗民笑了笑对杜鹃说:“不怕你笑话,我这件衬衫已经传两年了。”
杜鹃看了看李宗民的衬衫,虽然可以看得出不是新买的,但是可以看出洗的依然是那么雪白。杜鹃突然对这个大男孩有了种说不出来的敬意和羡慕。杜鹃觉得自己的理想也许还有希望,她的心里这时候又恢复了斗志,就像她在高考前复习的时候那样,那个时候杜鹃拿出了半分之百的斗志,她当时安安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走出去,可是后来家里发生的种种巨变,已经把杜鹃的斗志消磨没了。
李宗民说这次本来时间很充裕,从舅舅家回来母亲回家,自己直接回学校,但是母亲这两天身体突然不好,自己不放心母亲自己回去,想送母亲先回家再回学校。但是这样就有可能错过学校的项目,杜鹃虽然不懂但是在李宗民的话里杜鹃能听出来这个项目对李宗民很重要。
母亲不同意李宗民送自己回去,当然,那个父母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孩子的前程,然而向李宗民这样的孩子也不可能看着母亲拖着自己生病的身体独自回家。
李宗民打了个嗨声,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已经年迈的因为自己百病缠身的母亲。
杜鹃看看李宗民问道:“你的家在那里?”
李宗民回过头看着杜鹃说:“我家在山东的一个小村子,我们村子的名字叫做百户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