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罗斯的大嗓门热情洋溢，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灌了半瓶威士忌的老船长在沙漠里遇见了死去的老朋友。
“嘿，罗斯，一切还好吗？”肖恩拍了一下罗斯的胳膊，笑着说，“很久没见你这么兴致高昂了。”
“这才叫挑战呢。”罗斯指着桑切斯和沙发说，“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是什么？我正想知道尸检的结果。”肖恩说。
“你不会相信的，你不会的。”罗斯停了停，接着说，“我得想想怎么跟你说，这太不可思议了。”说完，他嚼着剩下的半块三明治，低头整理了一下思路。
肖恩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候着。
“你不会相信的。”罗斯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不是普通的尸体，这也不是普通的死亡。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两具都不是尸体。”
“你说什么？”肖恩吃了一惊。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罗斯并没有理睬肖恩的问题，而是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兴奋地说，“严格地说，它们已经不是尸体了，它们曾经是，但已经不是了。”
“我不明白，别我吊胃口，直接说吧。”肖恩说。
“好吧，先从最基本的说起。”罗斯抹了抹嘴说道，“首先，通过相片比对确认死者就是何塞·迭戈·桑切斯·埃尔卡诺无疑。”
肖恩打断罗斯的话，问道，“生物鉴定呢？”
“没法做。尸体呈粉尘性易碎状，稍微用力就会化成烟粉，无法取齿模做齿模比对，也无法取指纹进行比对，而且没有发现任何体液和可取样的组织，无法做生物鉴定。比对了死者的医疗记录，发现他的右手手腕曾经粉碎性骨折，愈合后右手手腕的骨节明显比常人肿大许多，无法伸平，但不影响正常的生活和工作，这一点与肉眼观察的结果是一致的。再说刀伤。刀从左颈侧刺入，贯穿脖颈，刀尖应该从右颈侧穿出大约2.6英寸，直接切断气管，应该是划破了颈动脉和颈静脉，但没有切断，创口呈水平状与身体纵向垂直，略显倾斜，前高后低，是致命伤。死者系因锐器贯穿性创伤致死，与狗的死法一样，还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
肖恩点点头。
罗斯接着说：“接下来都是有趣的事。两具尸体上的生长物应该是一种寄生生物，已经不具活性，与尸体一样呈易碎状。这种寄生物是从尸体的体内往外生长的，具有背地性，但种类和属性不明。但是在显微镜底下，粉尘样本呈灰白色颗粒状，颗粒比针尖还小，样子很像真菌孢子。有趣的是，尸体的粉尘残留物样本与这些寄生物的粉尘样本一致，都是同样的灰白色颗粒。换句话说，这两具已经不是尸体，只是保持着尸体的外部轮廓而已，而其内部组织已经全部转化为这种灰白色的颗粒状物体，连坚硬的骨骼也不例外，最终与这些寄生物形成一个完整的有机体。也就是说这两具‘尸体’是两块完整的寄生物的残骸。如果这些灰白色的颗粒是这种不明生物的孢子，那么只要稍微用点力，无以计数的寄生物孢子就会随流动的空气扩散，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建议你最好请教专家。我估计这东西绝对会扩散和传染，最好由公共卫生安全中心的人来接手处理，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范畴。而且你和我还有到过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已经被感染了。”
肖恩表现并不惊讶，这大大出乎罗斯的意料。
“你不感到惊讶吗？”罗斯回答。
“桑切斯在为自己治疗，他使用了大量的抗深部真菌的抗生素。”肖恩说。
“天哪，看着这些东西从自己体内长出来。”罗斯张大了嘴巴，“这太可怕了！”
“我也是来你这儿之前刚想到的。来找你就是想确认这一点。”肖恩说，“弗兰克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你也来吧，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好的。”罗斯说道，但是他似乎还有话要说，“另外有一件事我弄不明白。我在尸体的肺部位置发现了数量不少的沙粒，人和狗都是。我想不明白这些沙粒是怎么回事。”
“沙粒？”肖恩不明所以。
“是的。”罗斯的语气有些玩世不恭，“如果有人被沙子溺死，你信吗？”
离开法医处的解剖室，肖恩回到办公室。安妮已经被带到局里，正在等待他的问话。
五号审讯室里，安妮一个人坐着，眼睛有些红肿。肖恩站在隔壁的监听室里，隔着单向玻璃观察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