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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映红了南乔治亚群岛的轮廓，弯弯曲曲的海岸线和白雪皑皑的山头在视野中清晰可见。
机师拉起操纵杆，在横跨了七百多海里的南大西洋后直升飞机开始往上攀升，准备飞越四千英尺高的芒特坎宁安山脉。
飞机后部的货仓里并排摆放着三具像棺材一样的金属盒子，每只盒子上都印有“危险生化物品”的醒目标志。
直升飞机呼啸着越过芒特坎宁安山脉，沿着冰雪融化后而形成的小河谷直奔坎伯兰湾而去。南乔治亚岛的坎伯兰海湾里停泊着一艘体型庞大的白色的巨轮。
35
斯坎安第斯酒吧乔治位于乔治爵士街，是瑟索镇上唯一的酒吧。它用石头垒砌的房子看上去十分古老，完好地保留着当年斯堪的纳维亚人的粗犷风格，特别是那高耸如塔的烟囱给人印象深刻。
酒吧里人声鼎沸，肖恩推门而入。所有的人全都安静下来，回头观望这个入夜后才闯入瑟索这个偏僻小镇的外来客。但是，这种令人尴尬的关注只持续了一秒钟，一切就又恢复了原样。酒客们似乎已经对肖恩失去了兴趣。
酒保站在吧台后面，一面擦拭着大酒杯，一面冲肖恩点头。但是肖恩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你要点什么，先生？”酒保用浓重的苏格兰口音朝慢慢走过来的肖恩问道。
肖恩没有马上回答。他慢慢靠近吧台，笑眯眯地坐上吧台前的高脚凳。
“给我来一杯汤玛斯哈代苦啤酒吧。”肖恩对酒保说。
“汤玛斯哈代，好的。”酒保动作麻利地开一瓶爱尔啤酒，然后重重地放到肖恩面前，他还在酒瓶下放了一个小杯垫，“您的苦啤酒，先生。”
肖恩拿起酒瓶，对着瓶嘴喝了一口。淡淡的麦香和浓烈的苦味是融入当地风俗的最快捷径。肖恩举起酒瓶，又灌了几口，长途的劳累顿时烟消云散。
酒保退在一旁接着****的活，但是目光却一直留意着这个陌生人。见肖恩喝得差不多了，他凑过来问道：“还要再来一瓶吗？”
“不，谢谢。”肖恩微笑着说，“我还要找人呢。”
“你要找谁？”酒保一边擦拭玻璃杯一边问。
“我找瓦特森大夫。”肖恩对酒保说，“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他这会儿应该在家里。”酒保放下手里的抹布和酒杯。
“离这儿远吗？”肖恩问，“天黑了我才进镇，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不，不远。”酒保说，“从酒吧出去往右沿着乔治爵士街一直往西到王子街，然后左转一直往南，出了镇后沿着欧姆列大路一直往南开，看到医院就到了。”酒保双手撑在柜台上对肖恩说。说着，他从一个塑料小架子上取了一份旅游手册，指着背面地图上的红十字标志说道，“瓦特森大夫的家就在医院旁边，是一栋白色的房子，门口有棵大树。”
“谢谢你。”肖恩接过旅游手册，付了酒钱，“很不错的苦啤酒，再见。”
出了酒吧，肖恩坐上汽车。按照酒保指示的路线，汽车开出了镇子。欧姆列大路上一片漆黑，两边的麦田里虫鬼齐鸣。
邓巴医院是一座看上去规模不大的乡村小医院，坐落在欧姆列大路的西侧，占据了瑟索高尔夫球场的东北角，四周围除了一栋孤伶伶的白色小屋就再也没有别的建筑了。
肖恩把车停在白色小屋的门口。他关掉车灯，拔下钥匙，推门下车。
可能是汽车吵杂的动静惊扰了小屋的主人，小屋里的灯亮了起来。一个人影闪现在装嵌着花玻璃的大门背后。
肖恩走上门廊，敲了敲门。大门应声而开。一个宽肩瘦高的男人站在门内，警惕地打量着来访的陌生人。
“我找瓦特森大夫。”肖恩说。
“我就是。”男人冷冷地说，“你是谁？”
“我是肖恩·佩恩，”肖恩自报家门，“从布拉德福德来。”
“布拉德福德？”瓦特森大夫狐疑地重复了一句，然后他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肖恩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为凯斯内斯小姐的病情而来。”
瓦特森大夫的脸色放松了些许，不再像刚才那样严肃警惕了。他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布拉德福德市的警察，”肖恩说，“凯斯内斯小姐的两位同事先后死亡，很可能与凯斯内斯小姐的病情有关。我是专门为此来拜访您的，想了解有关凯斯内斯小姐的情况。我们能进屋谈一下吗？”说着肖恩拿出警徽给瓦特森大夫看了看。
瓦特森大夫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但他还是往后退了半步，侧身让肖恩进屋。
屋子里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瓦特森大夫领着肖恩走进客厅。肖恩注意到客厅里布置得相当讲究，正面的一堵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画中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立在一栋乡村医院前面。肖恩猜测油画中的那栋乡村医院应该就是瓦特森大夫家旁边的邓巴医院，而画中的老者可能是邓巴医院的创始人或者瓦特森大夫的先人。
“你去过凯斯内斯堡了？”瓦特森大夫问肖恩，他站在一张单人沙发前请肖恩坐下。
“是的。”肖恩坐在一张雕花的老式双人沙发上，这张沙发坐起来并不是很舒服。肖恩估计这张沙发应该是有年头的老家具了。
“老菲利普不会让你进去了吧？”瓦特森大夫依旧站在身后的那张单人沙发前。他站在那里，仰着下巴，语气令人不怎么舒服。肖恩抬眼望去，瓦特森大夫的架势有如那副油画中的老者一般，显得十分伟岸。
“老菲利普？”肖恩不确定瓦特森大夫指的是谁，“我想我被拒绝了。凯斯内斯堡里有人提议我来找您，他说您对凯斯内斯小姐的病情了如指掌。”
“是的，”瓦特森大夫终于坐了下来。他翘起二郎腿，把脸扭向肖恩这一边，“可怜的米苏拉，她的情况不太妙。”
“能具体说说吗？”肖恩问，“她得了什么病？有多久了？现在情况怎样？”
瓦特森大夫似乎并不急于回答肖恩的问题。他慢条斯理地出从茶几上的香烟罐中取出一根香烟，然后划着火柴点着香烟。顺便他又拿起香烟罐子示意肖恩是否也抽一根。
肖恩耐着性子摆了摆手。
“我不明白，一个布拉德福德市的警察为什么会对瑟索这个偏僻小镇上的一个可怜女人的病情这么感兴趣。”瓦特森大夫耷拉着嘴角，斜眼望向肖恩。
“牵扯到一系列命案。”肖恩对瓦特森大夫的态度极不满意。
“是什么样的命案？”瓦特森大夫翘着下巴问道。
“你要知道，我可是警察局副局长，如果你希望我们换个地方谈话，我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就成了。你会在一个冷冰冰的房间里等我，而我则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明天再找你谈话。”肖恩毫不客气地说。
瓦特森大夫没有马上说话，他转了转眼珠子，掂量着肖恩的话。
“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调查。”肖恩说，“发生的命案都是恶性案件，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现在让我们谈谈凯斯内斯小姐的病情吧。”
“凯斯内斯小姐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瓦特森大夫说道。
“半昏迷？”肖恩不解地问。
“是的，”瓦特森大夫接着说，“她神智不清，游离在昏迷与觉醒之间。”
“我没听懂。”肖恩说，“你能说得具体些吗？”
“她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瞳孔对光线只有十分微弱的反应，既非觉醒，又非睡着。”瓦特森大夫描述了一番，“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肖恩点点头。“她这样有多久了？”
“大约两周。”瓦特森大夫说。
“还有其他症状吗？”肖恩又问。
“没有。”瓦特森大夫，“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她几乎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睡觉，不说话，眼睛始终盯着一个地方看，眼神木纳。根据我的观察，她是处在一种觉醒的无意识状态中。”
“她的体表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肖恩试探地问瓦特森大夫。
“奇怪的变化？”瓦特森大夫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比如长出一些奇怪的、灰白色的丝毛。”肖恩说。
听肖恩这么一说，瓦特森大夫的身体猛得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