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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晨曦兄妹

一觉醒来,文湘觉得自己的两个师兄有点不对劲,但是她一点也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笨?算了,反正文梓也说女子无才胸就大,那这些动脑子的事情就等到胸部大到定型了后再去考虑吧。

一觉醒来,文梓觉得不仅自己和师兄的气氛似乎有点怪,连文湘也有点怪。当然以文梓的脑回路肯定是接不上文湘的了,于是他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吃完早饭准备去关照关照自己的小马。

才走到马棚,就看见文湘那脾气本就爆裂暴烈的红云立起一前蹄蹬飞了一个想要给他喂水和草料的小厮,那小厮一个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眼看着红云冲过来,想要补刀之际,那小厮吓得直大喊:“救命啊!杀人啊——”

声音之大,简直如雷贯耳,红云也被惊了一下定住了,轻功甩到一半的文梓差点没给这一声叫给惊岔了气。可一走近,原本还想给小厮看看伤情的文梓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还未开口,却听到有人道:“恶马伤人!我们马场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马?来人吶,快将那匹疯马给我宰了!”

文梓一转身,就发现开口的是个中年女子,生的是珠圆玉润,颇有富态,一身穿着显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夫人,再结合她方才一番话,看来这就是马场主的夫人无疑了。这般有明显意味的刁难,文梓再看不出那夫人是故意设计来为她女儿出气,那也枉活了两辈子了。文梓站着没动,一群小厮有些迟疑,昨日可是看见这人的小师妹降服了这匹烈马,这人是她的师兄,武艺应该不错吧,何况昨日老爷才刚刚邀请这几个年轻人留宿,这不应该是马场的客人吗?一时间小厮都苦了脸,只听到夫人喝到“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听使唤了,留着这疯马再出去伤人怎么办!?还不上前速速拿下那匹马?”,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这话说得高明,一开始就百般认定那马是疯马,况且那红云之前本就在马场闹腾,是以人们开始就信了七八分;另一边好似担心疯马伤人,影响马场声誉,这番一群人上去,这马不疯也得反抗一番,更是要落下疯马的口实。不过文梓倒是没出头,只笑笑地站在一旁看着,那马夫人不由得有些疑惑也有些不甘,她巴不得那侮辱了自己女儿的少年出来阻拦,然后趁机将他修理一顿才是,现下只是折了他们的坐骑,怎么甘心呢?

不料,一群小厮还没靠近马棚,前头的那个就跌了一跤,后面的人一拥而上自然也全部都栽倒在地,极为狼狈。马夫人一时怒上心头,大喝:“废物!还不快爬起来。”这时候,一直作壁上观的文梓却开口:“马夫人似乎一直未将文某置于眼中,虽然我只是一介武夫,不过这般诬赖我师妹的马儿,只怕最后是不好收场呀。”岂止是不好收场呢,只怕到时候文湘会拆了这整个马场。

果然,话音刚落,文湘和苍寅便闻声而至。文梓那番话,看似是在对马夫人说,其实是对文湘说的,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文湘苍寅更是被文梓天天灌灵水,那五感更是胜常人几分,自然是老远就能听到了。文湘一个纵身就跃到了红云面前,杀气不要钱地往外放着:“谁敢动老娘的马?!”一眼瞪了那起初被蹬在地板的大嗓门小厮,那小厮昨天也是见到文湘那驯马归来的尊容的,一时间给吓得打了个哆嗦,双手撑着直完后退。马夫人在心中暗啐这小厮不顶事,有些着急等到老爷过来了,恐怕事情就不能如她所愿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马腾风也闻讯赶来,只看见自家夫人和文梓文湘在对峙,中间还趴着一大堆“唉唉”叫着爬不起来的小厮,心中“咯噔”一声。昨天夜里,他设宴款待了这三位,也知晓了对方师门的事情,这文柏真人的名号他也听说过,文柏一手医术更是在他师妹的口中被吹嘘得生死人肉白骨,虽然有些夸大其辞,但是他心中其实也信了七八分。人在江湖飘,熟识一个名医,甚至是神医,绝对是对自己大有好处的,人们不愿意得罪玉壶堂就是这个道理,而这文梓昨日喝的微醺,还承诺将送自己一份大礼,马腾风当他在兴头上并没有把这份大礼当真,但是也明白这少年是真心想和自己交好,他也是愿意平辈而交以礼相待,谁料今天一大早就出了这事儿!这娘儿俩真真是自己的煞星!

“夫人不在大宅院呆着,怎么大清早地跑到这儿来了?”马腾风心中有气,口气中自然带了一丝责问。他可不是蠢的,他这夫人平日里都住在城中大宅,嫌弃他这马场到处都是畜生味儿,几乎是不踏足这儿的,现下要说碰巧,那他可是绝对不信的。

马夫人一窒,没想到这几日丈夫回来了也不着家,现下见到她就责问起来,而且女儿被这些人欺负他也不管!她心中只觉得万般委屈,只叫了一声:“老爷——”便啥也说不出了。

马腾风顿时也没了脾气,他这夫人是从军前定的亲,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打完仗归了家,才知道当时他深陷囫囵,人们都传信回来说他已战死沙场,可她也一直在等着他。虽然她见识短浅,却始终孝顺父母,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然而女儿也因此给她惯坏,还常常说一些乡野粗鄙的恶言。但是她的心,始终是向着自己的,自己这两日一回来,因着见了苍公子而兴奋了一时忘记了归家,是他的错处。

他叹了口气,直直朝文湘深深地折下了他那挺拔的腰杆,郑重道歉:“这两日闹出了这么多事情,马某惭愧。是马某管教不力,是以给众位添了这么多麻烦,还望苍公子,文公子和文小姐原谅拙荆和小女,马某再无这老脸和诸位结交了,这几日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文梓文湘面面相觑,他们是真的不讨厌这马腾风,相反,他还是他们出山这一个多月来,见到的第一个让他们颇具好感的人。他是性情中人,知恩图报并且重诺,在这周边名声也好,而且他对他养的马是真的好。文梓能看出他在看马的时候,从来都不是以看畜生的眼光看得,也许是因为作为一个骑兵从战场上归来,对马也有着几分战友之情,但是总而言之,这马腾风是个好人,也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然而即使碰到了对的人,在这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这忘年之交恐怕是交不成的了。

文梓看了看马腾风,他正转过身哄着他那红了眼眶的夫人,他夫人念叨着“我知道错了”“我去给那几位小公子磕头”“老爷我真的错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两个瓶子,一个向马腾风抛去,被马腾风接了个正着。

“这里面是一片千年肉灵芝,也就是那太岁,药力极强,切莫吞服,含于口中可吊命长达数月,勉强算得上是个宝贝,亦可反复使用,平日就至于那药品浸在那灵水中,权当作为那两匹良驹的感谢。多谢这几日马老板的款待,告辞。”

说罢,手上另外一个瓷瓶便化作粉末随风消散了。

马腾风只觉得那瓶子有点烫手,这千年的太岁,岂止是宝贝?可反复使用,吊命数月的东西,说是不世出的异宝也不为过,想来文梓说的大礼,便是这个了。一想到那另一个被销毁的瓷瓶,马腾风眼神暗了暗,看来自己和这几人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命中无时莫强求啊。他派人将几人送出马场,哄好了夫人回家,便去马棚找了他那跟着他从战场上下来的老马,似是在和马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旁人自然是不得而知,只知道他摸了摸那马的鬃毛,目有眷恋。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这文梓一行人回到了前几日下榻的客栈,都有些闷闷不乐。从前看着小说,总觉得那些侠士武人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甚是潇洒,现在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江湖和自己想象的还是相去甚远的。文梓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那期待什么“主角光环”“主角必备情节”的心态是多么的可笑。文湘心里倒是没想这些。只是化悲愤为食量,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文梓他们住的客栈叫一品楼,住房赶紧整洁,交通便利,但最出彩的地方却是这一品楼的菜做得着实好吃,就是尝过了山珍海味的文梓也不得不佩服这一品楼的大厨着实功夫了得。每天到了饭店,这一品楼的一层,总是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文梓他们回到这儿时,便只剩这一张大桌了,不过文湘点的菜足够摆满这一整个桌子了,所以三人就占了一个大桌。这时候,一对少男少女走进了店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少年印堂饱满,目光有神,飞眉入鬓,一身白衣佩一长剑,可是最受大小姑娘们喜爱的俊俏少侠款;少女更是容貌出众,一双玉手握着轻剑,白衣飘飘,面对着众人有些热辣的目光也并未羞涩,而是落落大方地站着,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不少男食客都醉倒在了她那酒窝里。不过他们问了问店小二店内是否还有空闲的位置后,少女姣好的面容闪过失望,嘟嘟嘴,摇了摇少年的袖子,偷偷朝文梓他们那桌看了一眼,意味明显,少年挝不过她,只好径直向文梓他们走来。

文梓心中大敲警铃,他现下可不期待什么炮灰女炮灰男,支线主线大乱炖什么的东西了,怎么怕什么来什么!文梓脑袋中天人交战,脑补了一大堆什么强抢座位,少女和文湘互相看不顺眼,或者少年妒忌自己比他更青年才俊(?)什么的,然后大打出手,接着结下梁子从此在打斗中成长升级……

苍寅见他这一副习惯性想七想八的样子,心中却隐隐松了口气,他只怕他们踏入江湖,见识了这世间的好与坏,善与恶,他们都会变,变得不再纯粹,变得对这江湖失望,他不想看到好多年前那样好似看透了红尘一般的师弟。现下他还是会忍不住想七想八,看来还是记吃不记打,不过这样的文梓才是文梓,不是吗?

文梓没注意到苍寅轻轻地翘起,他现在正严阵以待地等待着白衣少年开口,这对少年少女功夫应该不弱,至少不是“屠龙宝刀,点击就送”的程度。话说这白衣少年,也就是江月晨,给文梓盯着只觉得心中有点毛毛的,不过还是为了妹子,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冒昧打扰诸位,在下江月晨,与妹妹江月曦从今晨出发赶到这端云城,现下腹中饥饿难耐,可这一品楼又无其他座位,不知诸位是否介意我与舍妹在此处用餐?”

看说话是个有礼有节的,嘛,看来脑补的情节不太对呀。倒是文湘似乎对这对兄妹非常有好感,直接就同意了,然后朝江月曦招手示意她过来,那妹子顿时笑靥如花,如一只翩翩的白色蝴蝶一般向他们小跑而来。

简单地相互介绍完,文湘和江月曦已经贴在一起了。与外表的恬静温柔似乎有些许不同,两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似乎格外聊得来,讨论着哪道菜更好吃一些,然后……

然后文梓看着那桌面上纷飞的筷影,终于明白了文湘为何对他们有好感了。因为这江月曦和这文湘,都是不折不扣的吃货!虽然江月曦的吃像更文雅一些,但是也掩盖不了她那筷子挥出的残影好吗!面对着文梓略带惊讶的眼神,江月晨有些尴尬地对文梓耳语:“我那妹子吵着要来这里吃饭好多天了,所以我们这才紧赶慢赶地来这儿了,她那食量就是两个我也不及的,还望文兄弟不要见怪。”

“哥!我听见了!”这是飞了个白眼过来给江月晨的江月曦。

“大男人还嚼舌根,婆婆妈妈!臭蚊子,这一桌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啊!”这定然是文湘了。

江月晨和文梓立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规规矩矩地坐着扒饭,在两个凶悍姑娘的筷光勺影下抢点菜求生存。

吃着抢救下来的最后一个四喜丸子,文梓的心情也真正好转了起来——这对兄妹还是相当不错的,特别像自己前世的小伙伴,应该是能够玩到一块儿去的!

只可惜,文梓的好心情只维持了那么一咪咪时间,因为——

“两位姑娘,这大堂怎么能称得起二位的花容月貌呢?还请和在下一起上楼上雅间小酌一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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