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啊?”唐韵礼这才意识到“紫衣小哥”是宁卿承,不禁皱了眉,“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正妃啊?”
“嗯。”宁卿承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这才把目光投向她,“只是本王听说你之前很不想嫁给本王?”
“是啊,怎样?”
等等……
那个侍卫叫黎陌,还说在将军府他看着她,这个王爷的声音她好像就是在将军府逃婚那晚听到过……
难怪她一直觉得熟悉!
是了,宁卿承一直穿紫衣,那晚恰恰也是个紫衣服的人……
于是唐韵礼猛的拍了下窗台,气得咬牙切齿:“原来在将军府就是你们俩拦我!”
宁卿承哼一声,拂袖转过身去。唐韵礼就很尴尬,又很想呛他,嘴一欠:“怎么,你一开始这么想娶我啊?”
宁卿承没有理会,自顾自跃上高墙,命令黎陌道:“继续看着她。”顿了一顿又对唐韵礼说:
“你没有自知之明么?若不是为了保住地位,本王都不会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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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陌听令,连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跃上屋顶。
可是过了许久,唐韵礼仍站在窗前,牙齿咬着嘴唇,好像被宁卿承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
这个人说话也太难听了!他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的吗?
虽然对宁卿承也就是初初相见,只是不小心犯了一回花痴,根本算不上多在乎他,甚至比起宁卿承,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叫做黎陌的家伙多一点。
可不知怎的,听到他这样说,唐韵礼心里除了不爽之外,还有些空落落的,心口压抑地似乎喘气都要经过脑子的思考之后,才刻意而为。
我是不是太……不高冷了……
咳……是有点丢人……
可是,可是如果把我换做那天那个小妾,他八成是不会这样说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凶啊……
就仅仅因为长得丑?
那还不是要怪这个唐韵礼长得这么不能让人一见钟情……我如果还是以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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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礼丝毫没发觉自己难受的有些过头——宁卿承那种程度奚落,要是真换成以前的她,绝不会这么不洒脱。
他是不是真讨厌我了?
他会不会以后都不再过来了?
万一我有什么事还能和他说吗?
他会不会真的永远都不想看见我了?
他……
唐韵礼突然使劲敲了敲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又揉了揉,气鼓鼓转身坐到桌前等着她的早饭。
我是怎么了?来到这个世界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冷嘲热讽。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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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礼真真却却地被宁卿承那盆冷水泼颓了一阵子,一颓废下来就过的实在无聊。
就好像高中刚毕业的那个暑假啊,突然什么事都没有了,说是闲着玩着,还不如说是熬着呆着呢。
当时还是因为没考上什么好学校,现在也真是没什么追求了,居然因为他说她一句,她就难过成这样。况且这个时代条件实在有限,她就是放开了玩也玩不开心,每天除了吃和睡,又没有手机电视,连逛个街都不行……
不过唐韵礼从小就安分不过两三天,宁卿承假正经真嘴欠,把她这样软禁起来又不告诉她为什么,她本就不服得很。
于是隔天晚上,唐韵礼吃过冬苡从厨房送来的晚饭,梳了个和冬苡一样的发髻,又同冬苡交换了衣服,揣了银子,捧着放置饭菜的空竹筒就溜出了吟淑院,假意要送回厨房去。快到厨房时,唐韵礼拐个弯,贴着围墙一直溜到前些天发现的,王府的一个小偏门处。
门外就是一辆马车,这还是唐韵礼对冬苡软磨硬泡,才求得她在四王府外面偷偷租来的。
真是够够的了。她明明是个堂堂正正的四王妃,想出府随便逛个街都要这么偷偷摸摸费尽心神。
不过不管怎样,好歹还是让我溜出来了。唐韵礼一边想一边把竹筒藏在门边的草垛中间,在马车里坐稳。
唐韵礼自以为自己溜地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她的行动路线完全暴露在了黎陌,还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寝殿屋顶的宁卿承眼里。
“王爷,你明明看出来她是王妃,干嘛不拦她?”
“看她穿得整整齐齐,暂且放她。”
“王爷,你怎么看出的她不是冬苡的?”
“她比冬苡高那么多,有什么看不出。”
“王爷,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
“王爷,王妃要出府了。”
“……”
“王爷,现在拦住她也来得及。”
“……”
“王,王爷……”黎陌忽然感到气氛不对,转头看见宁卿承一脸阴沉,吓得将嘴里的柳枝咬下半截,涩得直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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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出小路,唐韵礼就三下两下脱了冬苡的长裙,只穿着主腰短裤。古人真是麻烦,大热天的,她才不要捂这么严实。
都城的街上甚是热闹,上次她走过这街,还是在花轿里,那天也……热闹得很……
唐韵礼咬咬下唇,决定还是不要露面,要是让那些人知道她这个丑妃出府了,难免再听去那种话,窝一肚子火……
唐韵礼伸手将窗帘撩开一个缝,视线透过小小的缝隙,穿过车水马龙和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得见两旁各种小摊子。一个个小摊小铺花花绿绿的,卖什么的都有,而且多的是她没见过的——她以前那个时代、那个身份,这种挤满小摊的街都是她接触不到的,更别说这摊子上的满目琳琅了。
马车外传来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唐韵礼的目光就顺着声音在一堆小东小西里看来看去,眼馋得很,却始终不敢下车去买,直看得她心里痒痒。
有朝一日,她有地位有身份了,没人敢嘲笑她了,她一定要把这小街买个遍!
她下了这么个决心,但是又觉得这样的目标够远大的了,照她现在这个发展趋势,说是梦想都不为过。
真惨真惨……
马车拐了个弯,唐韵礼一眼瞅见一串一串红果儿,在人群中显眼得很。
糖葫芦!
唐韵礼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在放光了。
上次吃糖葫芦,是妈妈还在的时候给她买的……她只记得很好吃,却也不记得是什么味道了。
犹豫再三,唐韵礼从车帘里伸手递了些铜币给马夫,拜托他帮她买了一串。她见那一颗颗红果银红银红,外面一层包裹着红果的冰糖晶莹剔透,甚是好看,拿着端详了半天,才舍得吃起来,一口咬下去,高兴得直咂吧嘴。
作为以前的黑帮老大的女儿,现在的四王妃,这种地位活的能像她这么窝囊,真是实属不易。
马夫听见马车里这样的动静,心道当个小老百姓大概比这四王府里出来的姑娘都好,起码糖葫芦还是经常吃得上的……
车驶向都城最繁荣的地段,这个时间人正多,路上水泄不通,马车的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
说它繁荣,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京城最大的一家青.楼——满月楼正在此处。很不巧,马车经过那满月楼的大门时,被堵在那停滞不前。
唐韵礼正满心欢喜地嘴里嚼着最后一颗红果的时候,突然,车窗的帘子一晃,一只芊芊玉手从外面伸进来,带着一阵香风,直伸向唐韵礼的耳垂,用光洁的长指甲轻轻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