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妃玉决定回家一趟,虽然那里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不出所料,苏茹颐等人看见她几乎惊掉下巴,这怎么可能是三年前那个丑陋的小丫头呢?只有南宫守奕眼眶湿润,妃玉这副模样,像极了她母亲当年。
“爹。”妃玉平静的唤了一声,三年前因为她逃婚,使得南宫守奕名誉扫地,被贬为户部侍郎,从此他们的恩怨就两清了。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踏进这里,可人算不如天算,她今日还是回来了。
在妃玉心里,南宫守奕确实是软弱无能的大混蛋,若不是他姑息养奸,小妃玉也不会活活被饿死。可南宫守奕也受到惩罚了,对他来说,贬官还不是最难过的,让他痛苦的是妃玉与他断绝父女关系!
妃玉是他和最爱的女人的孩子,邱璃儿离开他已经让他伤心欲绝,再加上一个妃玉,简直令他痛不欲生了。自那以后,他就有些浑浑噩噩,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而如今,他的鬓间已经添了许多银丝,眉宇间也多了些皱纹。
幸好,他的妃玉回来了,还开口叫他爹……
那一刹那,他内心是无比狂喜的,以至于不顾楚楠晨还在旁边,就一把抱住了妃玉,“女儿,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妃玉心中一动,大概也能想象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罢了,再有多大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今日开始,她们重新成为父女。
“玉儿,是爹对不起你,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要什么爹就都答应你。就是要爹把你大娘赶出去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希望你别再与爹断绝关系。”
旁边的苏茹颐已经惊恐的瞪大眼睛,她左脸上的黑色肉瘤并没消散多少,反而是一张脸早已没了当年的风韵。肤色蜡黄,头发毛躁,看来肉瘤对她影响不小。
“南宫守奕,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要把我赶出去!南宫守奕你个没良心的,别以为我姐姐没了权势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算拼着鱼死网破也不让你好过!”苏茹颐指着南宫守奕大骂,尖利的声音几乎震破耳膜。
南宫守奕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打的苏茹颐眼冒金星。“像你这等毒如蛇蝎的女人早该赶出去了!你嫁进我南宫家就是南宫家的人,别想着太后给你撑腰!可恨我以前畏首畏尾,否则玉儿怎会吃那么多苦头。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我一定要你好看。”
苏茹颐眼泪鼻涕泗流,又恨又怕,竟一时不敢反抗。南宫守奕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倒把她震住了。
说完,南宫守奕才跪在楚楠晨面前,满脸忏悔道:“微臣管教家人无方,还请皇上责罚。”
楚楠晨看了半天戏,好整以暇的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既然是丞相自己家的事情,朕还是不插手的好。玉儿,你说怎么办吧?”冤有头债有主,以前被欺负的是妃玉,她最有资格说话。
妃玉似笑非笑的走向苏茹颐,后者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跌至地上,她尖叫道:“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苏茹颐才不怕你……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苏茹颐被妃玉一耳光扇倒在地上,嘴角沁出一丝血丝。她忽然状若疯癫般扑向飞羽,大有同归于尽之势,只是妃玉又岂是她近得了身的,当即抬脚一踹,苏茹颐就被踹翻在地上。
此时的苏茹颐披头散发像个女鬼,嘴里骂骂咧咧,双眼通红:“小贱人,你跟你母亲一样是个骚蹄子,哈哈哈哈……你母亲当年斗不过我,你也别想跟我斗!”
南宫守奕忽然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脸转向自己,苏茹颐疼得声嘶力竭,两手不停扑打。南宫守奕恶狠狠瞪着她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把邱璃儿怎么了?”
苏茹颐疯狂大笑:“老不死的你还不知道吧,你以为你心爱的女人怎么死的呢?当然是被我找人毒死的,你不愿意休掉她,我当然只好自己出手。怎么样,是不是很心疼啊?”
“你个毒妇!”南宫守奕“啪啪”甩了她几个耳光:“你竟敢毒死璃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连踹数十脚,直到苏茹颐如一陀烂泥才罢休。
妃玉也恨得咬牙,原来苏茹颐不止害死小妃玉,还害死了她母亲,这等恶妇让她死都算便宜了她。
这下,就连看热闹的楚楠晨都不由沉下脸来,他今日本是陪妃玉来告别的,谁知竟碰上这等事。苏茹颐实在太过心狠手辣,该让她好好受一番活罪了。
当即,楚楠晨下令道:“将此恶妇剁去手足,挖掉双眼,剪掉舌头,悬于闹市三日以警世人!谁还敢蓄意谋杀,有如此妇!”
苏茹颐一边的下人个个吓得面如土灰,生怕自己受到牵连也被如法炮制,一个劲的跪在地上求开恩。他们不求楚楠晨倒还忘了,经此一提,他再下一道命令:“凡是苏茹颐的下人,全部杖毙。”
“不要杀我娘,爹,求你不要杀我娘。”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扑到南宫守奕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腿,不停求饶。
南宫守奕又恨又无奈,苏茹颐纵然该死,可南宫明谦却是自己的儿子,他是无辜的。看着与自己小时候有七分相似的明谦,南宫守奕心下一软,就要答应。
楚楠晨却开口道:“小子,给我个理由,若是朕满意了,可以饶你娘一命。”
南宫明谦已经十岁,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知道这人是大楚皇帝,千万人的主宰,当即放开南宫守奕的腿,一步步跪倒他面前:“皇上,明谦知道娘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她始终是我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皇上,如果真的要杀人泄愤的话,那就杀我吧,请放过我娘。”
小小的南宫明谦一脸坦然,还带着几分壮士赴死的悲哀,让人啼笑皆非。
妃玉暗叹,苏茹颐这样毒如蛇蝎的女人,怎配拥有这么好的儿子呢?一般都是父母为孩子遮风挡雨,可眼前,却是十岁稚儿为母亲顶罪。不得不说,南宫明谦让她高看了一眼。
“就算你这次替你母亲死了,可能保证她以后不继续作恶吗?那时候又有谁替她去死?而且,对你母亲这样的人来说,恐怕活着比死更难受,你是要让她继续受折磨还是直接了断呢?”妃玉是恨苏茹颐,可还不打算牵扯无辜人。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她可不信奉母债子偿这一套。
南宫明谦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是啊,母亲就算能活着,也免不了日日被折磨,说不定,真的不如一死了之。可是,他还是不希望母亲死啊。
他喊着两泡眼泪看向妃玉,一个头接一个头的磕:“姐姐,请你饶过我娘吧,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会时时刻刻监督她,姐姐,你饶了她吧……”
不多时,小孩额头就一片青紫,甚至沁出血丝,在白净的小脸上尤为刺目。妃玉撇过脸不去看他,却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贺禛的情景。他们都还是孩子,为何要遭这些罪。
她心烦意乱的说:“别磕了,我答应你就是。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每日都会派人去扇她巴掌,要她日复一日活在痛苦之中!”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明谦又碰碰磕了几个头,鲜血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妃玉心里一动,是啊,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呢。她轻叹一声,看向楚楠晨,楚楠晨道:“就由你说的,日日扇她巴掌,叫她活在痛苦之中。”
……
告别南宫守奕,二人秘密离开了琴都,朝南方赤摩国行去。
不同于大楚的平坦,赤摩国多山,属于丘陵地区。这个国家一向神秘,以巫术和蛊毒出名,据闻,赤摩有一支诡异莫测的巫术军队,只是这些年没发生过大规模战争,谁也不曾见过。
但所谓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面对这样诡异的对手,俩人都小心再小心,以免遭遇不测。
这一日,两人已经到达两国边境,在一个小镇上歇脚饮茶,顺便探听消息。小镇名叫永旺镇,由于来往商人众多,因此十分繁华。这样的地方,也很容易探听到必要的消息。
为了掩饰身份,两人都换了容貌。妃玉脸上涂了层淡淡的黄色药水,使得面色黯淡不少,只是骨子里那份脱俗的气质还是掩盖不住。楚楠晨则贴了两道胡须,看上去不伦不类。
两人坐在镇上最好的客栈里,运气不错选在了靠窗边,可是随时看到镇上人来人往。不多时,二人附近换了桌客人,那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满身肌肉纠结,一看就是武修。只不过,修为并不是很高,还在第四重徘徊。
两人粗着嗓门叫了一壶酒几碟小菜,趁着空档,便絮絮叨叨攀谈起来。
“这回咱们去干一票大的,干完这次就能享受半辈子了。”左边那人毫无顾忌的嚷着,被妃玉二人听了个十成十。
右边那人也满脸笑意的说:“还是彪哥你消息灵通,否则小弟肯定会错过这次招募。话说,咱们吃晚饭得快点起程了,从这里到摩城还得五日呢。”
摩城便是赤摩的都城,也不知这二人急着赶去那里做什么。
左边那人得意的笑了几声,被称赞的有些飘飘然:“放心,以咱们兄弟二人的速度,有三天就赶过去了,到时还能去摩城最大的青楼,找最骚的娘们玩玩。”然后淫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