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语嫣没来。想也知道,她是待嫁的新娘,哪能再随兴玩耍。步家算是开通的,没有过早地禁她的足。换作其他府邸,在婚期定下的那刻便不会再让女儿出门。除非有极特殊的情况才能出门,还得是在家中长辈或兄嫂的陪同下。
转眼又过了一天。周伯彥没再阻止青舒姐弟三人出门。青舒便收拾停当了,带了青阳和青灏去了一缕香包子铺。
一缕香包子铺,开业之前青舒说要挂到步语嫣的名下。步语嫣答应了,可最后铺子开起来了,东家的名字不是步语嫣的,而是青舒自己的。步语嫣要步五替青舒请掌柜的。步二哥恰巧听见了,便主动请缨当了这里的掌柜。
铺子开张之初,成员简单。伤残伙计三名;左腿截肢的调馅儿师傅一名,身边带着年少的儿子;包包子和豆沙包的妇人两名(都是在铺中做事的男人的媳妇)。
现在,铺子的营生多了,效益不错,需要的人手也多。因此,铺子的规模扩大了,铺中成员倍增。伙计增加了三个。包包子和豆沙包的妇人从两人增加到五人。聘了两个厨子,厨房打杂的五人。还聘了一个专门负责采买的。自然,聘人这方面,步二秉承了可做事的退伍伤残军人优先的原则。
青舒五天前来过一次,今天过来是第二次。青阳和青灏倒是第一次来。巧的是,步五竟然也在。
步二哥便请了大家去后院说话。后院有他用来休息的房间。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一张床,然后就是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具。因为步二哥是坐木轮椅的,为方便他出入,门没有门槛儿。
当初,对于步二哥屈尊当个小掌柜一事,青舒很不理解。而步语嫣的解释是,她二哥因腿伤闲置在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成了废人,很不开心。军营去不得,又不能再舞刀弄枪的,步二哥整个人丢了魂似的。步府老少见不得他如此颓废,想过许多办法,可始终不能让他打起精神来。
步五想带着步二做买卖。买卖人要四处走,去各处找商机。步五觉得,只要步二跟着他四处走走,转换一下心情,准能恢复过来。可步二哥拒绝了。之后,步五想方设法往他那边塞帐本,不时让人在他耳边大谈商道、商事。最后,步五成功了,步二哥开始看账本,可到头来却是便宜了青舒。步二哥没跟着步五从商,却自愿给青舒当了个小掌柜,把一缕香包子铺经营的有声有色的。他每日里自得其乐地管理铺子、拨拉算盘珠子。
青舒也不避着步五,笑着对步二哥说道,“妹妹打算在京郊买块儿地,明年专种红果。只是妹妹人不在京城,自是要请人打理红果的买卖。二哥有没有兴趣接手?”
不等步二表态,步五笑着接过她的话,“妹妹,五哥就在这儿坐着,你怎么不问问五哥是不是感兴趣?”
青舒笑道,“二哥不接,才能轮到五哥。二哥好着呢,每日竟想着给妹妹挣银子了。哪像五哥,整日就会惦记着从妹妹手里分走银子。”
步五哭笑不得,“二哥,你看她,牙尖嘴利的。”
步二哥明显是护着青舒的,“妹妹哪里说错了?你就是一大奸商,见到有利可图的买卖从不放过。”
步五无奈地笑,“哪有当哥哥的这样说自己弟弟的。我可是要伤心了。”
青阳一脸搞怪地挤到步五面前,然后又快速走开,说道,“五哥在笑,哪里有半分伤心的样子?”
青舒听了,笑出了声。
步五笑骂,“臭小子,在京城这才呆了几天!竟然这么快就学坏了!”
说说笑笑间,在京郊种红果的事情便谈妥了。步二哥管总账,而栽种红果的一切事宜则由步五找人做。
步五不愧是生意人,他建议青舒不要一下栽种太多红果。第一年栽种七八十亩地正好。因为向来是物以稀为贵,东西少才值钱,多了就不值钱了。趁着红果还没有普及的几年,他们要多多地赚银子。
而分成方面也说好了。前期投入由步五出。到了后头,卖得的所有银子扣除步五投入的银子,再四六开。青舒可是要当甩手掌柜的人,根本不操心栽种及销售之事,只出红果种子。因此,青舒提议她占四,步五占六,步二哥的工钱她出。相当于是她给步二哥开双份工钱。一份自然是铺子掌柜的工钱,一份是负责红果之事的工钱。
还有一份担书。若是生意没成,因天灾人祸而亏了,亏损的银子双方各出一半。
事情谈妥了,青舒姐弟三个辞别了步二和步五,离开了包子铺。他们不直接回舒苑,准备逛街采买些东西。
她们离开铺子没走出几百米远,周伯彥便追来了。
周伯彥叫停了马车,钻进了青舒姐弟乘坐的马车里。他与青舒低声说话,“你是回舒苑,还是要去哪里?”
青舒觉得他出现的奇怪。他说今日约了朋友,不到下午不回来。可这会儿上午时间都没过去一半,他却追来了,有问题。“我们要逛街采买东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约了朋友吗?”
周伯彥点头,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想事情。须臾,他抬头,低声说道,“你慢慢逛,我再留几个人给你。”然后看了眼青阳和青灏,“他们我带走,要去见一个人。”
青舒觉得有异,“见什么人?”
周伯彥往上一指,却是不说话。
青舒整个人一震,无措地抓着他的袖子,却是说不出话。上头是什么?不是车篷,而是天。天代表的是什么?天子。终于,她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天子为何要见青灏?她不敢猜,也猜不出。可是,为什么连青阳也要去?
周伯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别乱想。这是好事,你该高兴。”
“我……”她想说我不敢高兴,我很害怕。
青阳和青灏不明所以,盯着怪异的哥哥姐姐。
周伯彥轻抚她的发丝,“信我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是啊!信他就是了,她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她点头,“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