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比利茲打電話過來。”她指了指電話,放下筆,站起來讓他坐,自己則十分自然地走至他身後,青蔥玉手輕輕地搭在他肩上,輕輕地揉起來。
“比利茲?”微眯著眼的他有些疑惑道。
“昨天家庭小聚會中那個金發藍眼的美女,她說是專程從英國飛來找你的,好像是你在X大的大學同學。”她下些力道揉著,盡是壓下胸口的不舒服感,以平淡的語氣道,她知道,婚姻不是靠吵鬧來經營的,理智是她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比利茲?”他思索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那個金發美女是他在X大時認識的一個學妹,比他低了一屆,以前總是愛纏著他問東問西。至于昨天晚上她爲什麽會出現在宴會上,宏遠與他說過這個問題,聽說她是席家表了八千裏的親威嫁到英國所生的女兒,因爲剛好回國的關系,就參加了。對于她,自己倒是沒什麽很深的印象,隻是依昔記得是個很粘人的小姑娘。
“嗯,她讓我問問你明天有沒行程安排,看能不能抽出一天的時間帶她到處看看。她迷上廈門優雅的環境,一直嚷著要去廈門海上花鼓浪嶼看看。走走石板路,感受一下她曾祖母所說的三十年代上海灘的感覺。”她呼口氣,終于把話說完,靜靜地等著他的反應。
“席家堂兄堂妹不少,不一定要我陪她。”他擰了擰眉不敢恭維比利茲的作風,相比于中國人而言,國外的一些女孩確實開放了許多。在英國,街頭擁吻或許可以稱作一道風景,但是在中國,就不那麽樂觀了。骨子裏,中國人還是十分保守的。
“不要給她回個電話說明一下麽?”停下按揉的動作,雙手繞過他的脖子,她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處。有些嘲笑地想自己的杞人憂天,席明遠完全沒有將那個比利茲放在眼裏不是?
“不用了,一會打個電話讓秋陪她去逛逛,來者是客。”他擡頭輕吻她的唇,輕笑著將她拉過來坐到腿上,揉了揉她黑亮的長發,“親愛的席太太,你可習慣嫁入席家的感覺?”
“親愛的席先生,到目前爲止,一百分得了六十分。”她摟著他的脖子,親密道。
“中午打算吃中餐還是西餐?”他環著她腰問。
“你決定吧,我最親愛的先生。”她故作谄媚地在他臉頰印上一記淺吻,一副憑你做主的樣子。
“那,中餐吧。”他思考了一會才道。對于西餐,還是不甚習慣,即使在國外呆了那麽多年。
“好。”
這樣的場面實在是令人驚恐萬分,從三分鍾前這名男子進入席氏寫字樓塞給她一束花,並聲稱要找他們總裁夫人後,陳匪我就一副呆頭鵝的表情。找……找總裁夫人?可是總裁剛好進去她上司的辦公室,現在撥內線通知他們會不會不合適啊,誰知道她那美麗的上司會不會發火,在交待了不可以打擾的情況下?而且他們兩個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呀,好像在冷戰吧。從早上到公司後就一直沒見他們與對方說過話,直到剛才總裁到這兒來找美麗上司,大概是要解決兩個人的冷戰問題吧。
“這位先生,你得預約。”攔著欲硬闖的男子,陳匪我自認爲她的口氣已經十分好,並非常專業了。哪料人家根本不買她的賬,看也不看她一眼,繞過她直接身後的辦公室踏去,眼看手就要握到門柄。
“先生!!!”她大叫,並以火箭的速度沖到他面前掰下人家握住門柄的手,扶了扶鼻上的眼鏡,十分慎重地告訴他:“先生,現在你真的不能進去。”
下巴朝天,陌生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爲什麽也沒問一聲就直接用另一隻手打開門。
天,讓她從二十六樓跳下去了吧!
“對不起,我攔不住他。”
“韓文?”
小助理的致歉聲和莘梨的驚訝聲同時響起。
“你先出去。”坐在沙發上的席明遠揮手朝小助理,一雙利眼打量起直闖辦公室的男子,他看起來不足二十五歲,很稚嫩的樣子,應該還在學校或是在攻讀研究生什麽的,因爲他身上透出一股濃濃的書卷味,便一張因發怒而扭曲的臉顯出他並不是像時下那些書呆子般地溫文。
陳匪我十分明了地退出辦公室,並帶上門。
“你必須解釋一下!”韓文走到沙發旁看著正親密地坐在陌生男的腿上的莘梨,一副捉奸丈夫的口氣。他苦追她三年,連根手指頭都沒碰到,這名男子爲什麽可以摟著他心愛的女人窩在辦公椅內談情說愛?
“解釋??”這下倒是莘梨不明白了,她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壞事嗎?好像沒有啊,爲什麽要解釋?
“梨梨!”他大叫,俊臉移近些,幾乎要貼到莘梨鼻尖上,被她躲開。
梨梨?他們的關系似乎不錯,席明遠挑眉看著面前急成熱窩螞蟻的俊秀男子,在心底評估他在莘梨心中的份量,不動聲色。
“韓文,我要解釋什麽?”一頭霧水,她好像沒有做錯事啊。
“你讓那個男人靠那麽近!”韓文大聲指控,聲色嚴厲,俨然以丈夫自居。
“他是我丈夫也!”有人肉枕不靠,難道去靠硬梆梆的桌子啊,那一點也舒服,甚至還有些難受,她幹嘛要委屈自己呀。
“你結婚了?!”他如一尾跳蝦沾到開水蹦起來沖到席明遠面前,捏緊的拳手又松開,老實地坐回沙發,實在想扁那個男人幾拳,可是不行,梨梨不喜歡太暴力的人。
“是啊,我沒通知你嗎?”她更驚訝,眼睛瞪得似銅鈴那麽大,好像沒有通知,又好像有啊,她好像有發過信息給韓文啊。咦,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沒有,你沒告訴我你結婚!”聲音提高好幾個音貝,他比看見建國五十年的閱兵式還激動,怎麽能叫他不激動,他從二十歲就開始喜歡這個比她大一歲的女人了啊。
“我忘記了。”傻傻地笑,企圖蒙混。
“忘記!你居然忘記,我要怎麽辦?”他是古今第一曠世怨男,被振出局了還蒙在骨裏,難道這就是定律?親密愛人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情人出軌的?好吧,他承認他們現在還不是情人,可是總會是的啊。
“你?”她疑惑地看向他激動的臉,他關她什麽事啊,他不是有他的生活嗎,與她何幹啊。
“我喜歡你那麽多年!”他紅著臉嘶吼出聲。
“我不是說了嘛,我對你沒有心動的感覺嘛。”她在丈夫懷裏無奈地聳聳肩,按照他的思維來說,她是不是應該一死以謝天下啊。武俠好像都這麽演的,天龍八部的阿紫最後不是抱著蕭峰跳崖了?可那阿紫是喜歡蕭峰,不能同生,就同死嘛。她又不喜歡韓文,幹嘛要死。神經病啊,神經病還有療養院可以去呢,也不必要死嘛,況且她又沒有神經病。
“可是,可是……”
“莘斐雲死哪去了?”她巧妙地轉移話題,不願再多談下去,免得到連朋友都做不成的境地。
“他去西藏了,現在應該在敦煌,一時半會回不來。”他沒好氣。
“去西藏做什麽?”海拔那麽高,不怕缺氧而死啊,無聊!
“感受高原反應帶來的疼痛,並看看能不能撿到美女什麽的。”他不爽地哼著,那小子就是吃飽了飯沒事做才會跟個流浪狗一樣蕩來蕩去,還美其名曰他是射手座的,當然是要流浪。全是屁話,想玩就直說!憋見莘梨欲殺人的面孔,他再補上一句:“你那台SONYP5他帶走了!”
“可惡,等回來看我怎麽整你!”她咬牙切齒,磨刀霍霍地准備。
然後本該是情敵見面拔劍相向卻成了前一秒還是怨男下一秒就成陷害主謀的場面,那個韓文居然與口口聲聲稱愛了三年的女人雙雙搬師到會客沙發的一角商討起整人大計,並且不亦樂乎。席明遠懷疑這名男子根本就是個孩子,大概是缺少母愛才把對莘梨類似于母親的喜歡認爲是愛,並一直以此爲目標緊追不舍。條理清晰,脈路無阻,席明遠眼內閃著釋然的笑,輕而易舉排除掉一個情敵。
呵,他真是杞人憂天不是?
送走了聒噪的韓文,小助理陳匪我敲門而進提醒行程,下午十二點整,他與富鹭集團的總裁有場飯局。擡頭看了看挂鍾,十一點三十分,該出發的時候。
“中午不陪你吃飯了。”他撫著她的黑亮長發。
“嗯。”她點頭輕應,有些失望地看他一眼,很深很深地再看一眼。
“我先走了,記得吃飯。”他站起來,交待一旁待命的小助理要提醒她吃飯,提著車鑰匙離開辦公室。
“經理,你和總裁……吵架嗎?”陳匪我小心地探道,實在不是她想問,而是老總裁叫她時時關系他們夫妻感情的進展呢。先申明,她可不是內奸,她隻是偶爾透露些小情報給老總裁,賺些小錢罷了。
“沒有,匪我,哪裏的菜色比較好些?”她繞過話題。
“嗯,樓下左轉走五十米有家中餐店不錯。”陳匪我想起那家中餐廳的美食,馬上翻出來推薦給上司。
“我先下去了,有電話請他留言。”收起桌前的文件,她從抽屜裏拎出小包往肩上一背,開了門下樓去吃飯去了。
她覺得他們當夫妻當得實在是磨難重重,莫名其妙的覃珏,幾卡車的親戚把她當成動物園的猴子相繼來觀賞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又冒出一個不知是排到第幾名仰慕席明遠的女人,一點也不羞愧地跑到餐廳來聲討她,好像是她當了不光彩的第三者似的。筷子挑著盤中的食物,她不住地翻白眼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屁股就坐到對面又拍桌子又挑釁的囂張女子,這個世界簡直沒天理了。
“請容我再次說明,我才是席明遠明媒正娶的女人!”她的表情十分地不耐煩,重重地申明一遍,她表現得不像捉到丈夫偷腥的悍婦嗎,難道非要她把盤子當武器扔過去才,雙手插腰大聲吼叫才夠得上悍婦之名,才能嚇到這個女人?才能打壓住氣焰高得壓過她這個正牌夫人的女人?真是受夠了,如果這是她丈夫席明遠的擁護團的話,她沒那麽多心思去應付這些整天吃飽沒事做專門研究怎麽勾引男人的所謂千金小姐們。
“你配不上他!”話中帶著殺氣,那名女子用下巴看她,孔雀的驕傲學了十成十,一樣不可一世。
“那麽請問,什麽樣的女人配得上席明遠,你嗎?阿婆?”她的十分不耐煩令口氣跟著壞了些,而她實在是沒有笑別人年紀老的嗜好,但是這個臉上已經皺紋到處爬的女人也實在太囂張了些,她憑什麽跑到她吃飯的地方大聲叫囂,讓她成爲衆人注目的焦點?她憑什麽大氣凜然地指控她這個正室說她配不上席明遠?她憑什麽用食指指著她口口聲聲說她搶了她的男人?這一切,都是憑著什麽?她看起來十分懦弱或是十分好欺負?
“你……”
“我沒空陪你瘋,有什麽委屈找你所謂的前任男友去。”掏錢付賬,不願再理人的她拍拍屁股走人。真是夠了,先是比利茲,再來一個不知從哪個地洞裏冒出來的女人,實在是煩不勝煩,還白白浪費了一頓美食,真是罪過。
被第三者置問完後是不是應該沖到丈夫的辦公室狠狠地指著他鼻子罵他是不要臉的人,或者雄赳赳地提個離婚證書到丈夫面前大喊離婚。更別論他們正處于剛剛冰釋前嫌的時期,丈夫的所謂‘情人’一個個地找上門聲討,她理由充足不是麽?離婚分財産?呵呵,這個想法不錯,嗯,席明遠的財産很多呢,分一半就成大富婆啦。好像不錯,頭頂浮出三個白圈圈,跳出她與席明遠離婚後富婆的幸福生活,每年去旅遊,和樓姿她們到處遊學……的畫面……轟,兩棍子敲醒她的美夢,莘氏夫婦各持一根木棍把他們可愛的女兒敲回現實。突然嚇醒的她終于明白,敢離婚,她那兩位可愛的雙親會直接拿槍斃了她。但是,正妻被前任女友危脅(雖然真實性有待考證),總該有點表示吧。適才那餐廳離席氏近得很,流言這東西傳得比光速還快,現在大概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了,她不發威一下多對不起這麽多關心他們夫妻感情發展的觀衆。好吧,她承認自己多半是因爲心裏十分不暢快。被人指著鼻子當第三者,並且是來跟她搶丈夫的女人,試問有誰能做到無動衷。她不是聖人,隻是一名平凡女子,會生氣,會高興,一切凡人會的,有的脾氣她也都有。所以現在,啦啦啦,擺駕席氏,等著席明遠與富鹭集團的人員飯局完後回來,宣讀聖旨懲罰紅杏出牆的丈夫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