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进,扬起了霏怡的长发,一双美眸波澜不惊地看着门外的几人,微笑着的若眸,惊为天人的赤仪,垂头不语的馥妤,满脸震惊的?宸,和……逼视着她的——翌孑。
放下手中的毛笔,霏怡低头对女孩说了几句话,随后女孩便满脸自信地看着霏怡道:“茴萦姐姐,你放心,我会写的很好的!”霏怡微笑地拍拍女孩的小脑袋,然后抬起头,嘴角含着一抹淡雅的笑向门外走去。
“茴萦,向你介绍,他们是我的新客人,这位是翌孑公子。”若眸见霏怡出来,于是开始向她介绍他的客人。霏怡闻声看了看若眸,若眸愣了愣,随即尴尬道:“若眸无礼了,茴萦姑娘。”霏怡颌首,轻道:“无妨。”目光移向翌孑,微微欠身,直视他灼人的眼眸,没有说话。“这位是馥妤姑娘,”若眸接着介绍,馥妤抬头笑容僵硬地道:“你好。”霏怡对之宛尔一笑:“我们见过了,馥妤姑娘。”馥妤点了点头,手指慌乱地揪着自己的纱衣。若眸欲告诉霏怡馥妤和翌孑的关系,却见翌孑一把揽过馥妤的肩膀,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像是在宣告着什么,馥妤惊异地看着翌孑,他牢牢地箍着她,眼睛却紧抓着霏怡不放。霏怡依旧平静地站着,她缓缓开口:“翌孑公子真是好福气,能够有个馥妤姑娘这般貌美、贤惠的女子当妻子。愿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呵,翌孑冷冷一笑,好,好极了!他又紧了紧箍住馥妤肩膀的手,挑眉道:“那么……我替馥妤向茴萦姑娘道声谢了。”他特意加重了“茴萦”二字,口气中隐含的怒气显而易见。“公子客气了。”回答得不卑不亢,她与翌孑对视着,他眼中的火似乎要把她烧着了。恨吧,最好是恨到骨子里,她在心里默念着。
一旁的赤仪用手肘碰了碰愣在原地的?宸,悄声道:“这家伙今儿个是走火入魔了是吧?全身上下怪里怪气的。”可久久没听见回应,她抬起头,于是便看到?宸眉头紧蹙,盯着霏怡直看的样子,她气急败坏地用力推了推?宸,吼道:“喂!回魂啦!看什么看,人家茴萦姑娘那么漂亮,不会看上你的啦!”“别吵!”?宸瞪了瞪赤仪,赤仪顿时被吓住,呆楞了半天,扁着嘴巴转头不去看?宸。感觉到形势有点快要爆发的趋势,他上前去拉了拉翌孑,用以往调侃的语气说道:“嘿!翌孑,你可别把馥妤给弄疼了,不然一会儿心疼可就来不及了。”翌孑瞥了瞥?宸,然后放开了馥妤。
若眸立在一旁,像是看出了一点端倪,一般人都能看出翌孑与霏怡之间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羁绊,更何况——他是聪明人。他选择不说话,目光在霏怡与翌孑之间徘徊,难道,他们认识?他找不出任何头绪,霏怡的往事他一无所知,尽管如此,他却还是深深的恋上了她。谁说呢,美丽的女人是最能解的谜。
“呃……霏怡,不不不,是茴萦姑娘。在下?宸,有幸相见,你好。”?宸一手执扇,一派书生气。霏怡欠身,以作问候。然后?宸又一把拉过赤仪,向霏怡介绍道:“她是赤仪,一个小捣蛋鬼。”小……捣蛋鬼?赤仪正想把?宸猛扁一顿,却碍于淑女在场,总不能失掉大家闺秀的风范吧。于是她笑着学霏怡的样子对霏怡微微欠身,轻声道:“你好。”霏怡偏头微笑,而?宸则在一旁作“呕吐”状。霏怡看了看厅里,道:“孩子们正等我上课呢,请恕茴萦要先行离去。”说完,便转身要往厅里走去。“等等!”声音出自翌孑,霏怡蓦地停住,声音清冷:“公子还有何事?”翌孑盯着霏怡的背影,问道:“不知茴萦姑娘认不认识……霏怡?”眼前那白色的身影依旧没有移动,只是稍稍僵硬了些,他眯起眼,等着她的回答。“茴萦不知公子所指何人。”她否认。“可姑娘和她实在是相似。”何只相似,根本就是一模一样!霏怡吸了口气,道:“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公子又何必见怪?巧合罢了。”翌孑笑了笑,道:“巧合?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就请姑娘恕在下冒昧了。”霏怡没有答腔,径自走进了大厅。
若眸望着霏怡离去的背影,思索了会儿,对所有人提议道:“学堂后面有座山,山上的景致很是好看,不知大家可愿意去那骑马踏青?”赤仪一听到去玩,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乐呵呵地想着该带什么东西去。“我今天累了,我不想去。”翌孑道。赤仪闻声看了看翌孑,扬眉道:“哼!人家还没让你去咧!”?宸递给她一记白眼,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踏青这事还是早上最为合适,现下都要中午了,况且这天色看是要下雨了,明天再看看吧。”赤仪一听连忙抗议:“这怎么行嘛,反正我今天就要去,就要去!”?宸看着赤仪,邪笑道:“如果你愿意你一个人去,我们不会介意的。只不过,我听说山上常有一些坏人出现,专门劫财又劫色哦!”赤仪听了脸白了又白,嘴上却依旧不饶人:“那……那有什么好怕的啊?”?宸眨了眨眼,随后又一脸赞同的样子,夸张地“哦——”了一声,然后又道:“是哦,你呢,一无财二无色,人家劫什么啊?”他一脸“你放心”的样子。“服——部——平——次!!!!”于是,两人又追闹了起来。“明天孩子们也要到后山上放风筝,介时,大家一起玩也不错。”若眸看着追打中的两人道。
未几,雷声“轰隆隆”地响了起来,下雨了。于是所有人都悻悻然地回了房间。
又是一声瓜子壳落地的声音,赤仪成功地将第一百个瓜子扔进了嘴里。一旁的馥妤嗔怪道:“赤仪,这是别人家里,怎么可以随地乱丢东西呢!”赤仪不以为然地看着馥妤拿起扫帚扫地,道:“馥妤,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妻子的,那么贤惠。”馥妤好笑地看着趴在桌上偏头认真思索着的赤仪,不晓得她要说什么。“可是……那个翌孑会是一个好丈夫吗?”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馥妤轻叹了口气,把瓜子壳扫进畚斗,放到一旁,然后坐到赤仪身边,问道:“你这小妮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赤仪坐直了身,双眼看着馥妤,道:“你真的觉得翌孑他会对你好吗?我怎么老觉得那家伙有点阴阳怪气的啊。”馥妤蹙了蹙眉,明知故问:“为什么这么说?”
赤仪惊讶于馥妤的没有察觉,挫败地拍了拍前额:“老天,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他今天有点变态,特别是在对那个茴萦姑娘的时候。”见馥妤没有回答,她继续说,“你说,他和那个茴萦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啊?他会不会是看上那姑娘啦,不过说真的,那姑娘真的长得美极了呢!可他是你未婚夫,不可以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啊!”馥妤呆呆地看着桌面,悠然道:“其实……我已经知足了,我霸占了他三年,足够了。如果她真的回来了,我可以把翌孑还给她的。”赤仪显然是没有听清,眯着眼询问道:“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什么‘她’啊‘还’的。”馥妤抬起脸摇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那个,天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洗洗休息了。准备准备明天去踏青是的东西吧。”提到踏青,赤仪又来了精神,自言自语道:“听若眸先生说,明天孩子们也会去后山放风筝,到时候我就教教他们,我可是很会放风筝的呢……”
送走了赤仪,馥妤走到桌前,望向窗外的雨景,她决定找霏怡谈谈,那个——说自己名叫“茴萦”,却有着霏怡的相貌与气质的女子。
竹林里,霏怡正熟练地泡着茶,让一执起一杯灌口而入,不由赞道:“霏怡,喝你泡的茶,真是比做神仙还舒服。”霏怡往他的杯里沏满了茶,道:“谁像你这么喝茶的,再好的茶在你也只是一口,什么味道都没有。”让一闻言,苦着脸道:“好妹妹,你能不能不损你哥哥啦?绛姒和我闹脾气,难不成,你也和她一起欺负我啊?”霏怡洗好另一只杯子放在桌子上,不理会哥哥的求情,语气冷淡:“谁让你每天都盯着歌坊里的春梅看,绛姒并不是善妒之人,可你这样实在是让人伤心。”他喊冤:“哪有每天?只不过是两三天一次而已嘛!”霏怡又将让一的杯子放进清水盆里,正视着让一,道:“那你是觉得还不够多咯?不管你了,走吧。”让一不依:“什么嘛,哪有妹妹赶哥哥走的。”霏怡示意他看看竹楼不远处,馥妤一身蓝衣正往这走来。“找你的?”让一不解。霏怡把他拉至竹楼外:“难不成是找你的?”让一叹了口气,宠溺地拍拍霏怡的头,欲言又止,而后施展轻功出了竹林。
回头,正好见到馥妤走过来,霏怡轻点了点头:“进来吧。”馥妤环视四周,这竹楼,倒与琉璃居有几分相象,这让她更加笃定了霏怡的身份。进了楼,馥妤抚摸着竹楼里的摆设,道:“其实你始终还是忘不了琉璃居的,对吧,霏怡。”她看向霏怡,而霏怡则平静地问道:“喝茶吗?”没等馥妤回答,她已经沏了一杯放在桌上,茶香四溢,浓郁中又有些淡雅的清香让馥妤放松了些,她坐到桌前,轻啄了一口茶,又问道:“你是霏怡,对吧?”霏怡抱以一笑,回答得棱模两可:“是能怎样,不是又能怎样,这已经不重要了。”馥妤急急反驳着:“不是的!这很重要,如果你是霏怡,翌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呀!”“是么,”霏怡依旧挂着那点淡到不怎么清晰的笑意,“你们,不是已经定亲了?”“可是他还爱你啊!”馥妤不假思索地喊道,“他整整找了你两年,要不是家人逼着他,他还是会一直一直找下去的!难道……你对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霏怡起身,站到窗边,道:“是的,我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馥妤霍地站起身,质问道:“你骗我!霏怡,你在骗我,对不对?”霏怡微微闭上眼睛,强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弯起嘴角:“我不爱他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不!”馥妤忙摇头,“我常见到翌孑想你时的那种矛盾与痛苦,我不想看他那样。你和他在一起,他会开心,会像以前那样说笑的!”霏怡转过身来,一脸冷然:“可是我不爱他了。”“不,你是在骗我的吧!你明明还是在乎他的——你……”一阵晕眩袭来,她昏了过去,霏怡及时扶住了她,往楼外轻唤了声:“绛姒……”随后红衣女子便轻盈地上了竹楼,接过馥妤,向霏怡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然后她便带着馥妤出了竹林。
绛姒的身影渐渐远去,霏怡站在楼前,任随她的心一点一点地碎下去。是吗,她真的,可以忘掉翌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