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布置下的魂之结界发生猛烈的颤动,把我从梦境惊醒。我起身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正好可以看清窗外,我看到一个黑袍人,脸都埋在帽子里,沉默的站在街对面,皎洁的月光洒在它身上,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我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冰冷而血腥,黑袍人似乎也感觉到我的注视,它轻轻抬起头,一双猩红的兽眼冷漠的盯了我一眼,有警告的味道。而我也真真的感到危机。
火警拉响了,隔壁一条街上有冲天的火光,那个方向,正是旧书店所在的位置,我心里全都明白了,估计是血魂动手了。
我再望向窗外,那黑袍怪人已经不见了。
我开始担心伽罗海和卡达尔老伯,连忙穿好衣服,冲向旧书店。
小街本就狭窄,消防车根本进不去,只能停在街头拉管子进去,乒乒乓乓,四周邻居从家里打来水帮忙灭火,我正要进去,看到一辆救护车赶到,估计有人受伤了。
这加重了我的担忧,我四处寻找伽罗海和卡达尔老伯,无果。
火势很猛,连累了隔壁的两户民宅,消防员从宅在里救出居民,我本待要走,眼角余光看到一名消防员头顶正对着的木门的横梁砸落下来,就稍稍用了一点力量,让它缓些落地。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一道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向我射来,我毫无准备,惊讶之下,猛抬头对上一张阴沉冷酷的脸,高削剑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孤傲而深邃的幽蓝色眼眸定格在我那越发苍白的脸上,深谙的眼底充满愤怒,一头银黑色的短发,左耳钻发出一点幽幽蓝光。一身银灰色的长袍,宽袖筒,高连帽,内衬黑色劲装凸显男人标杆般笔挺修长的身材。浑身气势逼人,让人联想到草原上随时都会扑向猎物的猎豹,充满危险性。
光看这小伙足以颠倒众生的俊俏,连我这棵千年的老铁树都要冒出花骨朵了。可我毕竟也有近百年的修行,总还有些克制力。
我潇洒的挥飞了一身鸡皮疙瘩,报以一副冰冷的态度,嘴巴也没闲着,一张一合下,魂术传音,“喂,那少年,你站那么高干嘛。”
这“小伙”嘴角抽了抽,脸色更加阴冷,仿佛万年的冰块子。
倏地一声,他落到我面前半米远,我才发现,他足足高了我大半个头,以至于我不得不仰视他。
我也是佩服他的胆色,这么多人,他也不怕引起骚乱,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除了我以外,没人看得到他。
冰块子眼睛眯了眯,朱唇开起,嘴角微挑,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冲击我的耳鼓,“你叫谁少年?”
嗯?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和我这百岁人比起来还不是小伙是啥?
莫非他是千年老妖?想到这里,我心底一寒。
冰块子似乎看透我的心思,那脸色更加阴沉,我感到头顶一片厚重的乌云压来,几乎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这是魂力压迫。
简单的说,我被他压制了。
冰块子看到我被他完美限制住,很满意,扬起那低沉的声音,命令道:“说,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被个小白脸超越了,心里格外窝火,我冷冷的说道:“我有朋友住在那边,你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火是你放的?”
冰块子愣了愣,“朋友?你就是今天送货的人?”
听他这么说,十有八九是跟卡达尔老伯有关联的人。
可我转念又一想,万一是血魂使诈咋办。
我眨巴眨巴眼睛,冷淡的说道:“送货?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放开我。”
冰块子顿了顿,“你认识卡达尔?”他的脸色有一些转变,没那么阴沉,可是他仍然没有放松对我的压制。
我有些恼火的叫到,“我说你这个人有病不?我跟你不认不识的,干嘛压着我,我不认识他。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人了。”
冰块子笑了,笑得那么妖魅,我那不争气的鸡皮疙瘩都要噼里啪啦落一地了。“叫人?你大可放声去叫,只要你还叫的出。”说完,双手环抱,目光满带笑虐的盯着我。
我张张嘴,只能发出“乌鸦乌鸦”的声音,妈蛋的,被禁声了。
我气急败坏,双目死死瞪着他,几乎要喷血。
冰块子又笑了,伸出那白皙的恶魔爪子拍拍我的头,“这才乖嘛”。
哇哇哇,乌鸦的叫声,冰块子抬头看看天空,月光下,一只乌鸦飞过。
他面色凝重,看了看我,说道:“你虽属异类,但既然你是送货人,我这次也就不为难你,回你的住处,记住,天亮之前,别乱走。”
说完,他银光一闪,消失在我眼前,而他的压制也解除了。
仿佛压在我身上的米袋子一下子都被卸掉了,浑身轻松,我也发现,就这么短短时间里,我可是一身的冷汗。
看看火势已经快被扑灭了,我转身返回小旅店,一路上,我也没停止咒骂那可恶的冰块子。
今天可真是颜面尽失。
回到旅馆,看到老板娘坐在门厅里,淡漠的望了我一眼,“回来了,天这么晚了,别四处乱走。”
我冷哼一声,上楼回到房间了,衣服都没脱蒙头就睡,在梦里,我手持一把铁锹用力的拍打冰块子,他就像木头桩子一样被我砸到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