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洪兆阳拿药了,余洁说他已经可以出院了,原来多留几天也似是因为他的心脏问题,不过需要静养。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苏向东的突然出现,他是苍老了很多,身子都佝偻了,头发都白完了,我就那么看着他站在病房门口踌躇着,似乎没有勇气进去。终于他回身的时候看见我了,很不自然的咧嘴笑了笑。
“我路过,想来看看,又怕打扰到你们,所以。。。”苏向东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看了一眼病房门。
“您既然来了,就不要说那些了,就去坐会吧。”我往病房走去,却被他拉住了。
“哦!不了,我见到你就好了!苏诚还是不肯见我们,我也知道是我的错,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你可以恨我们,他不能!他没那个资格!”苏向东的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哀伤。他那么疼宠的儿子居然不肯见他,还那么恨他,他想不通。
“爸!我知道您觉得对不起的是我,可没有对不起他,可是他怎么走到今天的?您还不明白么?如果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您和她能正确的看待问题,我相信您会有一个了不起的儿子,可是您和她都错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我的让他知道,他是有错,苏诚犯了错就得认罪,他有错也得认识到错,可是何月琴还那么恨我,就让我不明白了。
“唉!错了,都错了!整天告诉别人,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是自己却想不明白,如果可以,也许我们不会是这样。。。。”苏向东沉重的叹息着,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下去,我知道苏诚的不见给他的打击有多大。
“爸!”我想安慰苏向东的话到了嘴边有咽了回去,这会说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又何必再说呢。
“小沫,她想见你,说是有些事的和你说清楚,见不见得你自己看着办,我就不进去了,免得不好意思啊!”苏向东说着挥了挥手走向了电梯,我就那么愣怔的看着他越发苍老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觉得心里苦涩涩的。
“看什么呢?怎么哭了?”余洁拍了我一把,狐疑的看了看病房门,又看了看我的脸。
“没事!看见我爸了,和他说了两句话。”
“他说什么了?不会是又要你负责呢吧!不是亲的也就罢了,那会那么对你,现在怎么好意思呢?”余洁恨恨得拉着我的手进了病房,却看见兆阳揽着小安喆睡的正好,我俩对视了一眼,又悄悄退了出来,走到了休息室的一角,余洁去到了两杯水过来,给了我一杯,她自己小口的喝着水,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这安喆倒是和兆阳好的像亲父子俩似的,干脆让安喆认他当干爸吧!”余洁突然嗤嗤的笑了,看到我落寞的眼神,伸手拉了我一把。
“你也是,现在家人都找来了,你跟他们也就该断了吧?那个苏诚不是还伤害过瞳瞳么?那就更没关系了!沫儿,别想太多了,你还有我们呢!”余洁挽住我的手臂,轻轻的安抚着说。
“我知道,现在的我有多幸福,可是再怎么样,他们也曾经养了我,至少还供我上了学,我。。”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很傻,于是我咧嘴笑着问余洁,我是不是真的伤了中枢神经就会成为傻子。余洁看着我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悲哀。
“沫儿,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没用,原来我以为我是医生,我可以救人,可是我却救不了你,救不了我自己。”余洁抱着我哭,那个午后她像是发泄般痛哭了一场,过后把泪一抹,余洁送我回病房,到了病房门口,她就被护士叫走了,我走进了病房,看到坐在床边的兆阳和依然睡着的安喆,我轻轻走了过去。
“去找洁儿了?脸色怎么会那么白?累了么?还是有什么事了?”兆阳伸手抱我,低头亲吻我的脸。
“哦!和洁儿聊了一会,让她发泄了一下,没事了。”我努力的笑着,却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下。
“沫儿,你曾经承受的很多,都是因我而起,沫儿,我们以后都不会了,好么?我们为了晓瞳,为了我们自己也要好好的努力,好么?”我泪眼模糊的看着兆阳紧锁的眉头,伸手去为他抚平。
我还是找到了那座远在郊区的小屋,屋子里散发着霉臭味,昏暗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凌乱的床之外,就只有几只破旧的木箱,木箱上放着一只旧电视机,角落里堆着脏兮兮的锅碗。我差点哭出来,何月琴是个爱干净的人,可是此刻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深陷的眼眸里满是绝望的空洞。
“小沫?你怎么找到这了?”苏向东拖着疲惫的脚步从外面回来,看见我忙着过来,把手里的一只旧布袋放在了角落里。
“怎么会这样?你们。。。”
“苏诚欠下的债的我们还,而且何雪琴还骗了你妈,哦不,拿了她的钱跑了,所以我们只好到这来凑合了。”苏向东叹了口气,拉开了屋子里唯一的一盏灯,灯光充斥这屋子里的四壁,更显荒凉。
“上次在医院不是还见到她了,怎么没问她?”我轻声问道。
“就是她问何雪琴要钱,才被气成了这个样子,我能怎么办?又不能把她推出去,还有苏诚,他再坏也是我儿子,唉!造孽啊!”苏向东老泪纵痕的的看着眼前的凄凉,嘴唇翕动却除了叹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苏沫?你来看我笑话了?滚!快滚!我不是你妈,我都告诉你们了,我是从那个女人那偷来的孩子,我没害她,我没有害她,是她要害我,要拆散我的家!啊!不要啊!。。。。”何月琴的眼睛空洞的看向了我,嘴里胡言乱语着,却牵动了我的心。她说过是她刚出生的女儿死了,她才去偷的我,可是我的母亲居然要拆散她的家?我扭头狐疑的看向了苏向东。
“你别听她胡说,你妈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她只是因为我帮她做了些事,才。。。”
“你胡说,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俩都搂到一起了,如果不是雪琴看见告诉我,要不是我去找你,只怕你们。。。”
“又是何雪琴?她的话能信么?你听她的话被害的还不够么?你听她的话把儿子养成了那样?听她的话把小沫推出了家门,听她的话你的钱呢?何月琴,你还要我说你什么才好?”苏向东居然恼怒的冲着何月琴吼着,那是他很久以来的第一次,那么愤怒的冲着何月琴发火,却不是以前的吵闹。
“你们背着我做的事多了,只当我傻呢?所以我的孩子死了,那个刚出生就因为你跑去了别的女人身边,连看都没看一眼的孩子死了!你要是在,她能死么?可是你却去帮那个女人去了,自己的孩子你没看到,却看着别人的孩子出生,呵呵。。。。”何月琴干笑着,那声音比哭都难听。
“苏向东,你为了那个女人,你恨我都恨到了折磨我的份上,我能让那个女人的孩子好过?所以啊,一切都得怪你,是你害了苏沫这么多年,是你让我坚定了这些年那么待她没错!错的是你!”何月琴依然干笑着,仿佛要把心中的恨都说出来一般。我们都没吱声,就那么看着她,又哭又笑。
“苏沫,这世界上最可恨的就是这个男人了,是他害的我不得不那么做,你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何月琴开始小声哭泣,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嚎啕着,那声音里满是怨恨,满是委屈,可又能怪谁呢?
“苏沫,你恨我没关系,可是苏诚也恨我!你知道为了他,我才把你送出去的,要是不送出去,只怕你会被他毁了!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是他是我儿子。。。。”
何月琴又咕咕哝哝的说了很多,可是我不想在听了,也对那没兴趣了,只是我不知道,何月琴说的并不是疯话,只是我没有听,却差点招来大祸,等我醒悟的时候,对她只有歉疚。
“爸,我会尽快想办法看看,你们需要换个环境生活了,再这样下去,她的病好不了,您也的累病了。”我临走掏出了仅有的几百块钱给苏向东,我知道他们的生活已经入不敷出了,天越来越冷了,这种破败的小屋只怕这一个冬天也就把他们冻坏了。可是我能做的太少,毕竟我因为生病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兆阳的工资我不能动,我该怎么办,我也很犯愁。因为他们还背负着苏诚欠下的巨额债务。
“沫儿,你去哪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呢?”遇见秦露让我愣怔了一下,却不意外。自从上次和秦海过来以后,她会经常过来看我和兆阳,也会带晓瞳出去玩,秦海跟着来过一次,似乎他们展现出来的是真心的对我好,可是我依然不能接受那份现实,只是愣怔的看着她,一时竟有些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