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南朝的贵妇们闲来无事总爱请了各家的媳妇来逛逛自家园子,吃点瓜果,聚上一聚。今日威虎将军夫人顾氏请了首辅夫人沈氏,国公府的三位夫人和长亭候府的二位夫人,以及一干三品大员的夫人们。
叶氏早早地就吩咐了秋纹,秋琦给锦绣梳妆打扮。这开春几个月来,锦绣也迈入了十岁的豆蔻年华,似锦不大爱搭理她,整日关在书房,不知在做什么,偶尔出府也不带他。叶氏也不放锦绣一个人去找梨芝,绣姐儿早就闷坏了。
如今已入了夏,锦绣为了能出府也就忍了秋纹秋琦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可是当叶氏在衣橱里选了件杏色串珠流苏裙时,锦绣的算盘全被打乱了,这流苏裙用苏州所产云缎制成,这云缎之冠当属十三娘所织,程三爷春天随智源大师南下去了苏州,路遇十三娘所织之缎当下就给买下一匹给清荷寄了回去,叶氏得了这布匹爱惜得紧,只用云缎给锦绣裁了这身衣裳。今日锦绣穿上这身衣服如何敢随心所欲地玩耍,只怕是步步小心,生怕被人冲撞了去,便不满地嘟了嘴。
叶氏见此倒是想着要哄哄她。
之前锦绣差点摔了去,清荷便写了信给程三爷,央着三爷帮锦绣和似锦物色个好师傅,学些防身之术,估摸着日子三爷只怕也物色得差不多了。叶氏便提前说与了锦绣听,锦绣听了这话果真就咧开了嘴,朝叶氏抱去。
这叶氏携了锦绣,孙氏携了明玔与何氏一同去了将军府。一路上,锦绣挑着窗边的帘子看个不停,马车似乎并不能隔绝她与这个喧嚣尘世的联系,小贩的叫卖声,集市的喧闹声,小摊的好看饰物,甚至玉春堂的烤鸭香味,都令锦绣心醉神往。
待到将军府,门口小厮只见坐在马辙上的丫头跳下马车,掀开马车帘子,扶住了伸出来的白玉般的手,再见一只纤纤玉足伸出,出来了一位仙女似的小姐,穿一身杏色的衣裳,走起路来活泼可爱,裙摆在风中微摆衬得这位小姐摇曳多姿,再看这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倒是衬得发饰失了颜色。
又出来了一位小姐,穿了一身红色的洋摺裙,虽不如前一位小姐美丽,可是到底年长四五岁,胜在已颇显少女之态,众人又想着不知那杏色少女长到这般大时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待到三位夫人携了二位小姐入了府,众人才觉失态,又暗叹国公府的小姐生的好颜色。
绕着将军府的小路,锦绣四处张望,却见这将军府的布局与国公府的布局全然不同,国公府轩榭楼阁弯弯绕绕,一路上风景大同小异。
可这将军府却不同,各间屋子绕成一个圆圈,圆圈中间是厨房后院等杂地,圆外先是绕了一整圈的荷塘,荷塘中修有假山,养着葳蕤的芙蕖,又放养着红色的锦鲤。再是绕了一圈走廊,每五十步修一个亭子,众夫人可在小亭子里休憩,在大亭子里可摆桌宴请宾客。最外面则是方形围了起来,东北角是百花园,东南角则是鲜见的海外睡莲,西北角是桂花园,西南角则是梅园,如此一来春夏秋冬都有花赏。
锦绣叹着这玲珑剔透的心思,屋里开窗就能见着荷花绕屋的美景,走廊往内侧看是荷花景色,即使过了夏天也还有假山楼阁的美景,走廊往外看却能看见花园之景。明玔从小就觉这妹妹粗鲁不堪,自诩大家闺秀,“这可是秦世子的主意,前年威虎将军要整修将军府可是直接去请教了秦世子的。秦世子是咱们南朝二公子之一,三岁能诗,四岁能文,五岁知天文地理,六岁博览群书,七岁熟读兵法,八岁能武善骑射,九岁就能帮着父亲出谋划策,十岁便随威虎将军去了边关驻守。如今十二岁是怎样的一番风韵谁人都不知,只是听说今年入冬之前会回朝复命。”
不知他和树理哥哥孰高孰低?
锦绣随了叶氏入了长春亭,只见一******夫人已在寒暄,这小姐们一个个也是打扮的花枝招展,锦绣素来不喜欢这胭脂水粉,在家叶氏也不爱涂抹,如今突然闻了这许多,只觉呛鼻难忍,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出声来。
叶氏介绍了锦绣给诸位夫人,又叫锦绣一一见过众位夫人小姐,锦绣听着母亲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名字,却是一个也记不住。
又听见夫人们说锦绣一副好颜色,将来只怕要嫁人中人,叶氏又随口念了锦绣闲来所作诗篇,众夫人只觉文采也出众,倒是调笑着沈夫人要早下手,免得这样的好媳妇被别家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