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空气一下子灌了进来,风寻颤抖了一下倒了下来。再也忍受不了干呕了起来。
“御风哥哥!御风哥哥。”声音越来越近,来的正是玄列。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一支火把,点了起来拿在手里。熊熊的火焰照亮他的周围。
“御风哥哥,你怎么了?”玄列眼尖,离着十几丈远,便看到风寻猛的倒在地方,大惊之下连忙提气奔了过来。
其实他的武功并不好,轻功倒是绝顶,那是他幼年时淘气异常,不肯练功,老是被师尊追着打,逃的多了,轻功自然绝顶。因此片刻便到了眼前。
“御风哥哥~~”他把火把插在地上,跪坐在她的身侧,“你吃了什么坏东西?”
片刻工夫,风寻吐的天昏地暗,好象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血腥的味道被冲淡,她这才松了眉,直起身体站了起来,抚了下松散的长发,“我没事。”声音淡淡的,飘忽的好似冬日飘飞的雪花未落地便消逝的无影无踪。
“御风。”玄列拉着风寻走到河边蹲下,指着水里他们的倒影说,“你看,我们像不像私奔被人家捉到的小冤家?呵呵,你的头发都乱了~~”他点了一下额头,“咦。有了!”他连忙拉开袖子,从腕上褪下金环,“御风哥哥,这个给你束发。” 原来他手中的金环叫如意环,两条首尾相连交缠在一起的金蛇,蛇口中衔着两颗珠子。按一下蛇口中的珠子,金环便可大可小。
风寻依言接过,用手指梳了长发挽起,金环束在发上,然后按了蛇口中的珠子,缩小环圈束紧发髻再按下珠子。
“呵呵,御风哥哥好漂亮啊。”玄列托着下巴,不停的晃头,戏里面说的美人梳洗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风寻唇角微启,“玄列~~~”
“唉呀,我想起来了,御风哥哥。”玄列突然大呼小叫,“我的衣服呢,里面的桂花糕、薄荷糖不会掉了吧。”连忙回头找他那件
风寻无意中落在地上的红衫。
“耶!还好还好。”玄列穿了衣,连忙摸着身上的口袋,章心里托着几个淡黄色的透明丸子递了过来,“御风哥哥,给你。”
“什么?”风寻接了过来,淡淡的甜香沁进鼻端。
“酸甜果。”玄列得意的笑着,“想吐的人吃了便会舒服,不要吐了。御风哥哥,你快尝尝,很好吃的。”
风寻一笑,拿了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立刻弥漫了整个口腔。
“好吃吧。”玄列也不等风寻点头,自己也拿了一颗塞进嘴里,含混的说着,“我还有桂花糕、玫瑰露、水晶油果,等一下我再捉了鱼,我们烤了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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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吗?”风寻茫然的看着玄列一个人折腾。
话说玄列砍了一根长竹竿,劈成几长条,削尖了一头,褪了鞋袜下河,鱼还没捉到,衣服倒湿了一大片,最后好不容易才逮到一条倒霉没长眼的鱼,直接拿他师兄送给他的玄铁链从鱼嘴穿了进去吊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可是,鱼不要清洗吗?”风寻摇头,看了他半湿的长衫又道,“你别玩了,先把衣服弄干才是。”
“哦。”玄列乖乖的脱了衣服递过去。
风寻用先前剩下的几片长竹片棒了个架字,插在火堆边,然后把衣服晾在上面,心神整个放在烘衣服上。
“御风哥哥,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我没听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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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故事,那讲你自己的故事好吗?”
“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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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讲给你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
“御风哥哥,我还是讲我在山上的故事给你听好不好?那时候,梦梦、小月月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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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边。
深色衣衫男子不时的翻动着衣衫。
白色亵衣的少年眉飞色舞。
烈火熊熊燃烧,吡吡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苍穹夜风,
亿万的星子沉醉东风。
恩?正说的兴高采烈,说到释梦帮着他偷师尊的宝贝药酒骗雪狼喝了,疯叫了三天三夜,所有人被吵的逃下山的桥段时,玄列突然顿了下来,“什么味道?好奇怪???”
好象焦味也好象臭味~~~
“哇!鱼着火了?”
玄列手忙脚乱的拽下铁链,扔到地上,拼命的踩。
“好恶心啊!”火是灭了,更难闻的味道弥漫了出来。他捏着鼻子,两根手指头提着玄铁链。
“玄列,不要弄了。”风寻转过去不看他脚下肢离破碎的鱼残体,刚平复的胃又翻腾起来。
“奇怪,为什么我们烤的鱼会找火呢?”玄列挥手卷起地上的杂草掩盖了鱼的“尸体”。“御风哥哥,等我一下。”他提着玄铁链跑到湖边,甩勾下去清洗起来。以免梦梦发现又要唠叨个半天。
风寻摇头一笑。
回了龙舆客栈,天已浅白。客栈廊檐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已经灭了一半。
“御风哥哥,我先回去了,要是梦梦发现我没在睡觉偷溜出去玩的话,他肯定会罚我抄100遍的武功心法。”玄列对着风寻吐了吐舌头,翻身飞进了自己屋子继续装睡。
风寻漫漫的踱进了她的房间,轻轻推门进去。
昏黄的灯盏下,小若伏在桌上睡的正象。
天外。
隐隐几声鸡鸣。
本打算离开毓珏城的一行人,因为接连几日的阴雨便耽搁了行程。在客栈里喝茶吃饭茶听听雨打芭蕉的声音,其他人还好,只是玄列无趣的要死,不能吃门四处逛寻觅好吃的好玩的,成天窝在客栈里,只好天天缠在风寻的身边,“御风哥哥御风哥哥”叫个不停,气的小若老是在一边跳脚。
“玄列,不要闹了。”一早上起来不见了他的身影,释梦便过来提人。
“梦梦,早饭好了啊!!”玄列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几步撞进了释梦的怀里,“梦梦,我好饿好饿啊~~~”其实真实的情况是,他过来见风寻画院中翠竹,羡慕的不得了,嚷着要风寻教他画画,可惜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宣纸上只是一团墨水,他自己的身上脸上也沾了不少墨汁,丢脸的正愁找不到理由脱身.
释梦摇了摇头,伸手擦了他鼻端的微小墨点,含笑的对着风寻打招呼,“御风公子早。”
“早。”风寻收势,搁了笔,抬头淡淡的回应。
“御风哥哥,我们快点去吃饭啦。”玄列左手牵了师兄右手挽了风寻的手便出门。
“客倌早啊!”点里的伙计一见他们出现在廊上,便殷情招呼。“早啊,掌柜的特意请了人过来楼下唱小曲,不知道您几位有没有兴趣?”
唱小曲?玄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要、要,当然要!”左右手各牵一个,释梦只是摇头,风寻也不介意,便由着他拉去楼下听小曲。
“师兄。御风公子。”楼下角落的一桌,早有人等着。正是那日的黑衫女子。不过,今日,她穿了绛紫色长衫,长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个髻,插了一支闪亮的钗,其他的毫无装饰,整个人却看来神采飞扬。
“月月早!”玄列倒像是老鼠见了猫,讨好的露出灿烂的笑容。
“玄列,你又捣乱了?!”月袭淡淡责备的口吻更多的却是对师弟的宠溺。
“月月~~”玄列拖长了声音,“你再说早点就要凉透了。”顺手捻了一块挂花糕入口,香甜润滑,火候倒是分毫不差。
风寻唇角微动,随着众人在桌边坐下。
清清爽爽的几道小菜,一笼包子热气腾腾。
“好香啊!”吃完了糕点,玄列忙又夹了酸辣菜,喝了一大口粥下肚,长长的嘘了口气。
堂中,两位看来双十年华的姑娘在登上坐下,一绿衣一红衣,其中红衣女子包了琵琶先弹了几下。随后绿衣女子开始唱起来。
“云笼月,风弄铁。丽人春风三月天。桃花红似火,杨柳垂绿烟。数点鸦鸣西窗前。
水犹寒,沉花钿。玉人几时笑语喧?星眸厮顾恋,何处寄云笺,沉醉东风谁家?”
一曲终了,轻柔淡雅的嗓音虽算不得余音绕梁惊羡天人,倒也不错。堂内喝彩声迭起。要求再来一曲的呼声不在少数。
无数的赏钱叮叮当当落在那两个女子身前的桌上,绿衣女子站起来福了福,收拢了桌上的银钱入袋,那红衣女子拨弄了几下,曲调一转,绿衣女子继续唱了起来。
“柳叶黛眉愁,菱花妆镜羞,夜夜长门月,天寒独上楼。水东流,心思谁寄,相思红叶秋。”
“住口!”猛然间,角落一道冷厉的女声,随后银亮的光线嗖的划破空气,穿过绿衣女子垂在右侧的发丝,咚的一声钉在半开的门上。
寒光熠熠,刀刃轻轻颤动,正是月袭甩出的匕首。
那两个女子显然受惊过度,楞楞的两个人挤靠在一起。堂中一下子无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角落--站起的紫杉女子的身上。
月袭面若寒霜,眼中流露着的冰霜般的杀意,她缓缓走过来,在两个抱成一团的女子的面前站定,“如果再提到相思两个字,我杀了你们。”
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的流过众人的耳朵,没有人怀疑她话中的真假,因为那一刻,每个人都感觉到她极端冷酷的杀意。
“小,小~~”小若打着寒战靠在风寻的身边,低低的说话,“公子,月姑娘是不是被什么人抛弃过?”所以才痛恨相思爱等等的东西。
寻淡淡的收回目光,瞥过对面的释梦脸上的冷然,似乎还有彻底掩盖的哀伤?
或许吧~~风寻叹息的声音仿佛是淡淡回应。
空气冷澈冰寒。
“哇!小月月。不要装深沉嘛~~~”突然间,玄列站起,温暖的微笑瞬间化解了冰霜笼罩下客栈里奇怪的气氛,他笑兮兮的向月袭走过去,甜甜的声音好似抹了蜜,“吓坏了人家两个如花似玉花样年华的姐姐就不好了。”
那两个女子破涕一笑,因他逗趣的话一时忘了惧怕。忽闪着水灵的眼睛看着这个跳出来的可爱红衣少年。
“列。--”月袭深深皱眉,佯装没有听到,冷冽的转身,寒目只淡淡的扫了客栈里的人,开口道,“我不想再听到你们中的任何人说那两个字,不然,那就是你们的下场。”纤手一扬,数道银光自她袖中飞出,直射到半空的栏杆,随之“轰”的一声,三道扶手齐根断落。
“是,是。”
“女侠饶命。”
“不会了,不会了。”
“哎呀,我的娘~~~”
堂里吓破胆的布衣百姓点头作揖连声保证。
“月,你怎么可以如此?”玄列两边的酒窝消失,愤怒的抬头瞪她,“相思怎么了?凭什么不可以说?”他猛的转身大声道,“我今天也给大家唱个小曲好不好?”
也不等众人点头,他径直唱了起来,“说相思道相思,何曾相思已相思~~~”
月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拂袖转身上楼。
玄列对她上楼的背影扮了个鬼脸,继续的唱道,“梦清霄卧清霄,几次清宵梦郎到?~”
情窦初开的少女羞涩和淡淡的相思哀愁,玄列竟模仿的惟妙惟肖,那一笑一颦一唱一叹,吸引了满堂喝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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