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璋漂亮这是青乌巷的人都知道的,她光是站在那就得引得路人啧啧咂声,哪家姑娘这么灵,不注意就得一脚踢倒前面的木桶,痛也龇牙咧嘴的想,怎么长得这么好,管他脚上破不破皮,哪管得了这么多,先回头再看一眼,东头做豆腐的王八姑,一见她在河堤上洗衣服就得一跺脚朝地上呸一声抄起灶边的藤条冲进低矮的土屋里,混着电视机噼里啪啦一阵响,抽得沙发上昏昏欲睡的两姐妹上蹿下跳
“懒,馋,就知道睡,学比不得人家,样样比不得人家,生牛生马也比你们两个小杂种强!不争气,一点也不争气.....”院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青乌巷是算云楼市的老城中心,早流传说要拆了重建的地方,一直也没什么动静,住在这里的人大都没有固定收入,低保户,外来务工的,下岗待业的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云楼近几年发展迅速,城中高楼林立,在一派高楼的包围之下,青乌巷显得如此落魄,肮脏,这里像是被现代世界摒弃的一角,所谓的自来水也是在斑驳锈迹的水管里挤压出的零碎,拿个铁丝捆住头,就这么一滴一滴的往红色塑料桶里渗,更别说老化的电路,油渍斑斑的狭窄小路。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让人,厌恶。
“你锁好没?”贺梓湘在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不放心,正想掀开被子下床看看。一只小手放在她手腕上,微凉的触感带着宽慰的味道。
“放心吧姐,都三道锁了,李叔今天给重新磨了一把”贺梓璋吹灭了蜡烛,小心摆在桌上,这才轻手轻脚的爬上床,被子里的温暖让她一阵幸福的喟叹。
“不行,不能再住这了,无论如何,这回厂里的宿舍名额我也要抢到,”贺梓湘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乌龟王八蛋,天杀的丁国富!”她咬牙切齿的几乎要从床上蹦下来。
梓璋安抚的握住了梓湘的手,偏头朝梓湘笑了一下,那双漂亮的漆黑的瞳孔里有夺人的光彩,
温温和和语调像带着魔力,能定人心神。
“阿姐,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睡吧”
“可…….”她还想说点什么,却又转念一想,点点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梓璋没有见过父亲,而母亲,如果那个人可以算做母亲的话,从懂事起,张红芬就带着她们姐妹两在不同的男人身边周旋,这15年来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不知道换了多少户人家,丁国富要是算在内,也是她们的继父。
一夜好眠,梓璋醒的早,她小心下了床,怕吵醒还在睡的梓湘,她看着梓湘眼下的黑影,着实心疼,最近厂里活计多,想必她肯定为了赚那多出来的几十块钱没能好好休息。她抿了抿嘴,低头进了厨房,一顿忙活,她手脚麻利,不过十几分钟,早饭已经上桌了,抬头看看了墙上的钟,她掀了帘子进卧室轻声叫醒了还在熟睡的梓湘。
“我下午晚点才能回来,一会儿你就去李婶家待着,我不来接你,不许回来。”梓湘洗漱好,端着碗打了个哈欠,嘴像枪炮一刻不停,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什么,放了碗,折返二楼,那木楼梯有些年代了,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像迟滞暮年的老树,发出沉重叹息。
“丁泽霖这个混蛋小子晚上又没回来!”她在楼上气的直跺脚,木板一阵抖动,还好没有晚上隔层中间的老鼠经过的声音那么大。梓璋习以为常,不搭话,静静的低头收拾碗筷擦洗桌子。
“贺梓璋!你看看,这混蛋小子,他这是要气死我。”她几步从楼上下来,溅起些尘灰落在裤腿上也顾不得拂落,又是这样愤怒的叉着腰直喊,惊得落在门口那棵榕树上的一群麻雀四处飞散。
“别着急,姐,你这性子,缓缓吧,泽霖他不是没回来,是出去的早,这会不在大炮就是在钢柱他们家,不会去哪的,”梓璋收拾好一切,慢悠悠的喝了口汤,“他给我留了字条”梓璋递给她一张纸,上面果然龙飞凤舞的写着几句话,梓湘一把抢了过来,果然揉的皱成一团的纸上,结尾处赫然落着三霖两个字。
“那也不行,这小混蛋,整天不好好上学,瞎胡闹,等我过几天得闲了再好好收拾他,这几天忙着赶货,不得闲。”梓湘嘟囔了几句,拿嘴咬着梳子,在裂了半边的镜子前,拿皮筋扎起了头发,一直絮絮叨叨,临出门时嘴也没闲着。梓璋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很是不满意,秀眉一皱,梓璋暗叫不好,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又像一门钢炮一样轰炸开“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丁国富这个烂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万一我前脚走,你一出门,他后脚就跟过来,怎么办?”她思索着,脑中出现了一幅可怕的场景,她摇摇头。
“不行,我还是得亲自把你送到李婶家才放心。”她风风火火的抓着梓璋的手腕就要出院子。
“这么早,去哪儿啊?”一声冷笑从门口传来,丁国富把刚踢完牙的牙签扔到地上,一口氟牙裂开,恶心至极。梓湘见他进门,连忙把梓璋拉到身后,张开手护着。
“不是我说,张红芬早晚也得把你两给卖了,卖谁不是卖,不如先给我尝尝鲜,养这么大,也该从你两身上捞点儿”他嘿嘿猥琐的笑了两声,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脸上尽是淫光,说完就要朝两人扑去。
“走了嘛,出去喊人,快。”梓湘见他过来,急了,连忙将梓璋朝朝门口的方向推开。
“走?我看你走到哪儿跑到那儿,你喊啊,我倒要看看这破屋破院的鬼地方谁帮你,老子今天就要办了你两,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我”他那双黝黑,枯槁的手,动作的迅速,梓璋刚折身想往里屋跑,他塞满黑泥的指甲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
“王八蛋,你放开她,丁国富你这个贱人。”梓湘红了眼,什么难听骂什么,她随手抓起地上的拖把木棍就往男人身上死命的挥打。
“打死你个烂事,臭****”
“你打,朝这打,丁国富一手拽着梓璋,一手随意的指了指头”梓璋在拼命挣脱,手腕处已现了大片血迹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