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意如此勤恳热切的表情祈柳尚是第一次见,结巴道:“没。。没有了。”
齐平意霎时没了精神:“没了?”
“嗯。”
齐平意坐到桌边,手支起来撑着头,百无聊赖道:“哎,好不容易吃顿美味,还那么少。”
祈柳不安道:“是我给公子盛少了么。。。”
“没有。不过我想多吃些。”
“那我明日多做些吧。”
齐平意歪头道:“麻烦你了。没想到你于饭食上还挺有造化,这是你来九州之前,在‘那里’学得手艺吧。”
祈柳不明所以,点头道:“嗯。”
“最近都没什么空闲,正好,趁今日有空,不如给我讲讲那边的事吧。”
祈柳放下筷箸,为难道:“那边各事各物都与这里不同,一一讲来委实太多,不知道公子想听哪方面呢。”
齐平意立即道:“自然是与医术有关的事了。”
“医术向来都是深奥精妙,祈柳才疏学浅,只能给公子讲个大概。公子不要嫌弃。”
“无妨,快讲!”
于是祈柳从中医渊源一直讲到西医起源,从生物学讲到病理学,还提了几句现代的医院与护士。
齐平意听得入迷,待听到外科手术这种事是还多问了几句,祈柳懂得浅显,讲的也多是术前麻醉,无影灯之类的,见齐平意有兴趣实践,还劝了几句,这古代的消毒水平和无菌环境比不上专业的手术室,任齐平意如何妙手回春,也打不败无孔不入的细菌和感染。
等到祈柳要好好解释术后送氧时,齐平意忽然打断了她。
“稍慢,药要熬好了,我去把药罐端下来。”
“是我的药么?”
“嗯,不止,还有顾言的。”
趁着齐平意去倒药,祈柳和阿宝把餐桌收拾了,刚擦净桌子,齐平意便一手拿着一碗药回来了。
“陈蒲草也是好久未用过,在药柜里委屈了大半年。便宜了你们俩个,这陈蒲草在我这里,也算难得一见的神草了。药刚出炉,还烫,你们凉一凉再喝。”
祈柳赶紧接过药碗,摆到桌子上,把其中一碗递到顾言面前。
齐平意不愧是药王,不论什么药,都没有中药常有的土腥味,总是带着一股清冽扑鼻的草香,颜色也不黑漆浓厚,而是呈好看的半透明橙色。
祈柳便赞道:“公子这熬药的手艺,比我做饭的手艺好多了。”
齐平意向来不会守着祈柳自谦:“当然。这熬药也是一门学问,是我师父当年手把手教给我的。那些庸医郎中,只知道开药方,交给人去抓,熬药都是让伙计来。殊不知在滚水煮药里,也有数不清的窍门呢。许多药性,烈一分便毒,软一点便无。像煮饭炒菜样,在这炉中的文武火候变幻里,藏着奥妙呢。”
祈柳笑道:“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我这门外人,听公子一讲,也恍然开朗不少。容祈柳问一句,公子一身绝顶医术,怎么不收个徒弟呢,在深山老谷里,解闷也好。”
齐平意表情微变,沉声道:“不是不想收,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收徒看资质的规矩我懂,可这8年了,想必公子也见了不少的人,没找到么?”
“学医同学武不同,大部分门派开山收徒,见你根骨不错,底子扎实,也就收了。但学医除了学武,还有要学一份精细,中医四样望闻问切,要大夫的耳手眼鼻哪样都要上佳,同时脑子要灵光,记忆要准确。而且学医救人,也能害人,必须心性坚定,品格正直才行。不过,我也不是没找到过,但要么家中长辈不允,要么自己不愿,唯一一个开始学的,还险些着了她的道。”
“如此说来,公子还有过徒弟啊?”
“是啊,不就是你么。”
祈柳一顿,齐平意才又加了几句:“对了,你不记得。‘祈柳’4年前找到我,说要拜我为师学我医术,当时我收徒心切,十分高兴,便让她行了拜师礼,办了拜师宴。还替她在药王谷建了你现在住的那间房子。”
“结果没三个月,她把我这里的好东西探查的一干二净,将吊命甘片偷了去,向我炫耀,我这才知道上了她的当。一气之下将她打伤,顾念师徒恩情没有下重手,甚至她原先住的房子都没动过。”
“但‘祈柳’从此还是记恨于我,处处算计我,我本以为小孩子心气,不搭理就好,但后来我有求于她,这就有了打赌那事。“
许是最近‘祈柳’的黑历史听得切实多,祈柳麻木了,居然没有震惊无奈的心情,而是弱弱道:”还有这样的前尘往事,公子之前没有说过。”
“这种往事,有什么好说的。”
也是,三番五次都遭了一个小姑娘暗算,说出来也不光彩。
祈柳和顾言将晾好的药都一饮而尽了,里面加了甘草,竟还有些甜。
祈柳心叹齐平意虽看来话唠自傲又毒舌,实际上也是个心细如发的温柔人。
祈柳心念刚刚一动,齐平意便撇了撇嘴:“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刚刚心里,不是在夸我,便是在骂我。”
祈柳眼里惊讶难掩,齐平意便道:“啧,除了武功没留一分,原先‘祈柳’的手段你也丝毫不会啊。幸而龙任洛还保着你,若你这样独立门户出去,还不叫仇人们吃的渣都不剩了。“
祈柳悻悻道:“为人处世我确实不擅长,以后我会多学一些的。”
“这可是学不来的。”齐平意道:“这要摸爬滚打,自己总结才能掌握。你呆在这深谷里,每日面对我和顾言,嬉笑打骂,无心无肺,怎么会学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呢。”
复又极不情愿道:“别看’祈柳‘年纪小,她可是自十二岁来便独自在江湖上往来,三教九流无所不教,过的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多得是从无数恶人和伪君子那里学来的狠毒手段。”
祈柳皱了皱眉,不解道:“龙任洛不是很宠’祈柳‘么,怎么任由她闯荡江湖,身陷危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