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建筑物的地下结构的其中一间办公室内,亚瑟身体如一杆标枪站得笔挺,手中拿着一块从人体某处割下来的巴掌大小,血迹已经干涸白种人的新鲜皮肤,神色恭敬的递给身前坐在轮椅中,呆看着手中一幅景物素描的李天虎:“尊敬的主教大人,这个名为哈维佛来德。索瑞斯。皮耶洛夫的俄罗斯人在临死前已经招认自己的身份为“终极文明”组织成员。”
李天虎放下手中仅以线条描绘出一架轮椅的素描接过人皮,注视着皮肤上那幅纳粹象征的万字刺青图案,抬头盯着亚瑟,手掌忽然发出一阵刺目的蓝色炽光,这块新鲜的人皮随之散发出一缕青烟,瞬间便化为一片灰烬消散在指间,空气中顿时充斥着一阵烤肉焦香味道,这个脸色看起来有点疲倦的中年人,用两指压住头部右太阳穴逆时针轻揉几下,口气森然的说道:“因为这个远古的东方传说,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个疯狂的纳粹组织始终没有死心,还在妄想着有一天能找到这个传说中隐藏着无穷能量的人间最后一片静土——沙姆巴拉,企图使用这种力量改变纳粹当年失败的历史,达到征服整个人类的野心。”
说到这里李天虎忽然神情一凛看着亚瑟:“这次发生的渗透事件你们的责任也不可推卸,也许不是因为此次行动,终极文明安插在机构内的暗桩不可能这么快就暴露出来,另外,这个俄罗斯人还有没有交待出其他同伙?”
亚瑟眼神闪过一丝愧意:“据皮耶洛夫交待共有三人参加了“终极文明”这次代号为“黑日”的渗透计划,但他只知与其一并撤退目前已经死亡的意大利人凯瑞西蒙斯哈根达斯,俩人此次任务是为了在此处找到当年组织遗失的“命运之矛”与“基因方程式”的上半部分,至于另外一人究竟是谁,在金刚与狐狼的再三讯问下,受尽折磨一心只求速死的皮耶洛夫始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想必也是实言,因为他所用的是用一种特殊的联络方法,在某个特定的日子单线与其直接上属联系,这次行动中的意大利人只不过是一个听命于他的下属,至于这次所发生的计划之外的异常行动,皮耶洛夫交待乃为其上属的命令,具体事宜他也说不清楚,只说应该与一个不久即将实现的预言有关。”
听到这里李天虎叹了口气,右手自胸膛衣服合襟处探入,跟着从贴身的内衣中摸出一片色泽碧绿雕刻成凤凰双栖形状的玉佩,放在掌心两手互握反复摩娑了一阵,随即放开手来,掌心玉佩在这阵摩娑之下开始产生了变化,一阵飘渺的七色异彩自玉佩上空散发开来,飘摇着上升几寸便丝丝消散在空气之中,这种奇异的现象维持了大约两分钟,玉佩又恢复了正常。
一旁站立的亚瑟见此异相,不由大感惊奇,一动不动的看着李天虎掌心这块神奇的玉佩,一时间竟然看得呆了。
异彩逐渐消失,李天虎呆看着掌心喃喃自语低声说道:“沙姆巴拉你究竟隐藏了一个什么样的惊世秘密?你究竟又在何方?
见到他这种失神的模样,亚瑟脸上出现了一种父子之间才有的关怀表情,上前走动一步,神情不忍的看着轮椅中的中年男人,伸出右手在即将搭上他肩膀之时却又无力的垂了下来,口中如劝慰般轻声说道:“主教大人,你别太过操心,或者关于沙姆巴拉的传说,终究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不,亚瑟,你不明白,这么多年造成我家破人亡的,有一半要归功于这个传说中的沙姆巴拉,另一半就是当年这个疯狂的基因学家梅兰方所遗的半部“基因方程式”,说道这里李天虎恍然中又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自己仿若回到了当年的异国他乡!一个扎着马尾,身着裘衣的妙龄东方少女,正伫立在异国他乡的冰天雪地之中!不经意的蓦然回首间,凝脂无暇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动人的微笑,笑容就如冬日的一缕阳光,溶化了广阔天地间的彻体冰寒,深深触及了自己心底的柔弱之处!
亚瑟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此刻正沉浸在回忆之中,脸上流露出一种幸福神采的中年男人,呼吸在不知不觉中放缓了下来。
李天虎发出一声轻叹,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当年自梅兰方手中接过这令无数世人垂涎的两物,我就隐隐预知自己以前那种平淡的生活在此时已划上了句号,但,最令我想不到的是,自己将为此而付出的惨痛代价!”
说到这里李天虎垂下头来,身躯在轮椅中轻微颤栗,以手支额似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当他抬起头时,亚瑟见到的是一张因苦痛而扭曲的脸孔,没有语言,没有安慰,只有平静的注视,这是一个倾听者此时最正确的选择。
李天虎深呼吸了一口,胸膛起伏间心情已恢复了平静:“这两件已经无价可估之物,给我当年的人生带来了一次又一次致命的危机,在阴魂不散无孔不入的“终极文明”组织无数次袭扰之下,我最终如一个废人般生存了下来”说到这里李天虎脸上流露出一种无奈的苦笑,双手握拳用力击打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可我却因此在二十年前失去了此生至爱,也同时失去了我的另一个孩子——英雄!甚至在十年前我最致敬的导师道格拉斯~约翰也因此组织离奇失踪。我曾无数次乞求万能的天主,求他怜悯我这个不祥之人,求他将所有不幸全部降临到我一人身上,求他放过我的家人,就让我一人独自承受这一切苦难,可天主就似已经沉睡,他听不到我这个凡人的乞怜之声,他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苦难视而不见,他依旧在天庭高高在上,他依旧永远慈善的活在信人心中”,这个满脸痛苦的坚强男人眼中无泪,他的泪早就在二十年前那个夜晚流尽,他的心也早在二十年前那个夜晚死去,而现在因为英俊的出现,他的心又开始萌发了一丝生机,但很快这仅有的一丝生机又会因为一个不祥的预言变成一种绝望,一种无力的无助的深深的绝望!
此刻亚瑟面前这个待己如父的中年男人,充血的眼中只有一种强烈的恨意,这是一个无助的中年男人对残酷的命运极度绝望之后唯一所能表达的情绪。
李天虎调整了一番呼吸,心情逐渐冷静下来,语气开始变得平静:“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没有舍弃自己的信仰,我依旧对高高在上慈祥万能的天主心存景仰,可是现在——李天虎语气忽然一顿,用一种无法形容的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是现在,他就要夺走我唯一的亲人,就要夺走我这个二十年来孤苦零丁,从未好好享受过父母之爱的唯一的孩子——英俊!
这时亚瑟想到了自己前段时间奉命离岛寻找英俊之前,帮助失语者彼特挂在客厅墙壁那幅预言之画,此时听得李天虎之言,心中一惊——难道这幅画并不是预言的全部真相?
这时李天虎忽然手扶轮椅两旁的转轮,移到了办公桌旁靠墙摆放的保险柜前,一阵细碎的齿轮转动声响过后,厚实的柜门被打开了,李天虎弓着腰背在最下层一阵摸索,拿出一个封存的档案袋,柜门也顾不上关又转动着轮椅移了过来。
打开档案袋上的封口,跟着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随手将袋子放在一旁,然后盯着手中的照片颤抖着双手开始一一翻看起来,每看完一张便递给身前的亚瑟。
亚瑟将四张照片接在手中开始端详起来,这是一组景物复拍的照片,第一张拍的是一处墙景,雪白墙壁似曾相识,上面被人用红色颜料涂抹了一行英文字母,组合在一起便成了——Curse。Blood。King。Mk这个代表亚裔血族先辈的伯爵称谓,接着看第二张,拍的也是墙壁,只是图案已经大不相同,黑色线条勾画出一架与李天虎一模一样无人乘坐的轮椅,破损扭曲的轮椅下方用红色油彩涂抹了一滩血迹,看到这幅隐意不详的复拍照,亚瑟心中一沉猜到了这幅画所想表达的喻意,第三张不用费神理解,同样的墙壁上用油彩勾画出四个并排站立的身躯,黑色背景的画面上,用白色颜料在地平线位置上勾画了一圈半弧形炙光,炙光所经之处车辆燃烧房屋倒塌人影成逐渐消散的虚影,而四人就站立在弧形炙光的中心——难道有人在城市中心引爆了一颗威力奇大无物不催的核弹?第四张同样的背景,四人已经倒地,其中一人居然是英俊的脸孔,另外几人模糊不清,但看身材其中有两者应为女性。倒地的英俊一脸痛苦,右臂前伸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但指前并无一物。
“这是约翰二十年前的预言结果,这次预言中隐隐暗示了MK伯爵的存在,但我们都无法了解其意,在其后的十年之中,也许有某些事情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数,在约翰十年后的预言中出现了一线生机,生机所指似乎与亚裔血族MK伯爵产生了某种密不可切的关联”李天虎接过亚瑟手中照片,再次一一翻看着,口中突然问道:“亚瑟,我吩咐你安排的事情办妥了没有?
亚瑟一愣之下马上点了点头:“是的主教大人,亚瑟已经照你吩咐,现在几位实施手术的专家已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英俊少爷!”
李天虎抬手打断亚瑟,紧盯着他的双眼:“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娶妻生子,然后平凡的过完一生,但是,显然现在这个简单的愿望都只是一个梦想罢了,命运早已注定他必将有一个多桀的人生。”
说到这里李天虎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奇怪的微笑,那是一种看破尘世,一种完全超然物外,一种历经无数经岁月沉淀之后产生的淡然:“我自知时日无多,现在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手术之后无论基地发生何事,带少爷与他的朋友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前往东方寻找Curse。Blood。King。Mk血系仆人的氏族下落,找到Mk伯爵沉睡之地!至于,这以后的路怎么走,就由他自己决定吧,在这之前他就是你唯一的主人——李天虎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能做到!”
亚瑟被告知前来参见主教之时,心中就隐隐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此时听得要自己离开这座已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岛屿,离开这个在心底被自己当成唯一的能称之为家的地方,离开这个当年对自己有再造之恩,早已被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尊为父亲的人,不由身躯一震,犹豫之间,忽见眼前这个坚强的男人望着自己的双眼早已湿润,神情中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一显即隐,一种生离死别的悲痛莫名涌上心头,两行血泪无声无息从亚瑟眼中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