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被锁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里,这里一丝光都没有。
我感觉到我的肩胛骨有点疼,我稍微动了一下,疼痛瞬间加剧,疼得我呲牙咧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同时听见身边有什么东西在悉悉索索的响。这我才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他们用铁链穿了我的琵琶骨。
我受到了和爷爷相同的待遇。
他妈的,他们这帮鬼为什么总喜欢用这一招整人!
其实我明白为什么,因为人若想发力,必须用腰带动肩,肩带动臂,最后力透双手,所发出的力才是最大的。琵琶骨被穿,任你再高的高手,无法从肩处过力,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倒不担心琵琶骨被穿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我只想知道他们把我关在了哪里,我能不能逃出去。
可是这整个空间里连一丝光都没有,这是像墨水一样的黑,我没有一点迹象能够知道我现在在哪?
未知,才是最令人害怕的一件事,这是爷爷曾经说过的话。
这里不仅没有一丝光,甚至没有任何声音,除了我扭动身子让铁链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想张口喊什么,可是我张开口,又不知道要喊什么。我觉得如果我开口发出什么声音会显得很突兀,所以我又把嘴巴闭上了,没有出声。
自从我从昏迷中醒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所面临的处境半点没变。还是没有一丝光,也没有一个人或者鬼进来。在这样的环境中,时间观念会被淡化,所以我不知道我在这已经待了一年,一辈子,还是仅仅只待了一个小时。因为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可供我参考。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一个人很容易就会疯掉!
我觉得我就快疯了。我的脑中不停的出现我爷爷,我爸,我三叔,肖楚楚,小舞,花针,肖小诺。他们不停的跟我说话,说些什么我却听不到。
我知道,如果我任自己这么想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我肯定会疯的。我努力的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是无论想些什么,最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在我的脑海中纠结在一起,变成一个黑色的庞大的怪物。想的东西越多,这个怪物就越大,越模糊不清。这个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我吞掉。
当我脑海中所有的人开始混乱的交织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时候,我知道,过不大会,我就会疯了。疯了以后,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很可能连屎都会吃吧!我没想到我秦北安最后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
在没卷进来的时候我是个过得很安逸很舒适的人,我的大伯是南河镇派出所所长,我的爷爷是南河镇最受人敬重的鬼王,南河镇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当莫名其妙的卷进来人和鬼的争斗的时候,我因缘际会得到了四爷的传承,拥有了四爷的所有功力,在锁鬼洞中的那一番折磨又把我锻造的很强大。所以从心理上我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也是基于这种自信我才敢接下鬼宗的担子。
但是现在,我害怕了,我真的感觉到我无能为力了,我真的是一个人了,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这种情绪的出现让我不愿意再反抗了。人的情绪很难说清楚,一旦消极起来,会对世上所有的东西失望。人一旦失望,对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在意了,包括死亡。
这种情绪一出现在我心中我就知道我没有反抗的机会了,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咬舌,要么在十分钟之内被幻想逼疯!但是此时脑海中错综复杂的东西让我连咬舌自尽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只有等着自己慢慢的疯掉!
但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到竟然有什么东西在我心脏周围慢慢的爬!
一开始我以为那是幻象,但是过了一会,我心脏周围开始痒起来,我才知道,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脏附近爬行。
这时候不管是什么东西了,有总比没有强。不管在我心里爬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至少它暂时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让我不至于被逼疯了。
那个东西一开始爬,我脑中的所有幻象一瞬间就全部消失了。我开始关注我心脏部位那种痒的感觉。
那好像是一只虫子,在我的心脏部位,想找到出来的路。它先是在我的皮肤上撞了几下,撞了几下发现撞不开,于是开始在我体内到处爬!它每爬到一个地方,都能让我痒得受不了。但这总好过让我疯掉。
这虫子开始往我的肩膀处爬,这次它找对地方了,我的琵琶骨刚好被铁链穿透了,那里的空隙应该足够这只虫子爬出来。
这只虫子似乎也感觉到了新鲜的空气,爬行的速度快了起来。它一快起来,我就感觉痒得很。在它从我皮肤中钻出来的那一瞬,我终于一口气呼出来,哈哈笑了出来。
这只虫子身上竟然有微弱的光发出来。虽然微弱得很,但是在这没有一丝光线的地方,能有这样的一点光,已经太奢侈了。
陡一见光,我的眼睛不适应,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等我睁开眼睛看那只虫子的时候,我乐了,它竟然是我让花针帮它包扎的那只鬼痨。
此时它正在我的面前,对着我不停的摇晃着它的八只爪子和它那颗大头。加上它全身都是软体,看上去有点恶心。如果是在平时,看见这个小东西,我肯定会觉得很滑稽。但是现在,我兴奋了哭了出来。
我说:“是你啊!小东西!”
它继续对我张牙舞爪以表示是的,没错,就是它。
我这时消极的情绪已经让我眼前这个滑稽的小东西给一扫而光了,我哈哈哈笑笑,对它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小东西!”
说完我才意识到,即使它再聪明,它也不会说人话啊,那我问它岂不是白问。
谁知道它一下跳到了我身上,对着我的心脏处一阵乱挠。
我开始吓了一跳,以为它要撕开我的皮肤。挠了一会见它一直没使力气,我才知道它是在表达,他是躲在我的心脏处,跟着我到这来的。我这才想起来在我昏迷前钻进我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了。
我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还真能和我交流,高兴了好一会!
我说:“可怜你跟着我被困在这样一个地方!”
它跳到我头上,亲昵的蹭了蹭我的脸,表示它并不怪我。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是一只鬼痨给了我重新活着的希望,我对它眨了眨眼睛,表示对它的喜欢。
它又跳到我的胸口处,对着我的衣服蹭了半天。蹭了一会,一件东西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东西的声音我太熟悉了,是一种类似于某种金属的木头的声音,那就是我从来不会离身的鬼刃。鬼刃在我和尤秀秀对峙的时候被我丢在了地上,没想到竟然让这个小东西又给我带来了。
我知道是鬼刃,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我说:“小东西,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等我们逃出去了,我肯定会好好的犒劳你。”
它听见我夸它,眼睛里面都能放出来得意的光,站在地上,趾高气扬的昂着头,八只爪子中还有两只相互抱在胸前。
它竟然学着人类将双手抱在胸前,看它趾高气扬,不可一世那样子,我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它见我嘲笑它,又一下子窜到我的肩膀上,对着我的脸大挠特挠了起来。它越挠我越痒,我越痒就笑得越厉害。
没想到刚刚还充满了黑暗和绝望的空间现在竟然这么的快乐和温馨!
鬼痨见我还笑,不甘心,对着我又是一阵挠,但它也知道它是在跟我开玩笑,不会使大力气。
但是它挠得起劲了,一下子踩到了我肩膀的伤口处,我疼得一咧嘴,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它踩那一下,真是撕心的疼啊!
鬼痨见我猛然皱起了眉头,全身疼得直发抖。吓得一下掉到了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我。眼睛里面尽是祈求的光。
我疼得那一阵过去了,看见鬼痨还在地上可怜的看着我,我说:“不怪你,小东西,你不知道我肩膀处有伤!”
它见我原谅了它,开始在地上到处走,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它在干什么,也没办法帮它,只好跟它说些没用的东西,我问它:“你有名字吗?小东西!”
它抬起头看看我,显然不知道名字是什么东西。
我说:“就好像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名字一样,我的名字叫做北安,秦北安,你也应该有一个名字。我看你这样的,就没必要给你起姓了,就给你起个名字吧,你叫袭儿好不好,袭击的袭!”
它仰起头,对我咧了咧嘴,算是笑了笑。我看它这样,就知道它同意我叫它袭儿了。
我挺高兴的,我说:“袭儿,你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