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初春时节,平静而安详的县城里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日本人正为全面侵华做准备,弹丸之地的岛国,人少地薄,他们急需扩大对中国的侵略,来满足军队供需。
日本人在县城里开设武官和日文学校,在大街小巷贴告示,广招学员。城里的“县太爷”惧怕日本人的长枪大炮,亲自将子女送进了日文学校,有“县太爷”的金字招牌,还愁找不到学员吗?日本人在县城的生意做的可谓顺风顺水,他们将爪子伸向了妓院,伸向了工厂,甚至伸向了田间地头的老百姓。
“田总经理,外面有贵客请见。”
“快请他们进来”长根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手里的香烟丢进了烟灰缸,站起身,出门迎客。
“山田少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里面坐。”长根见到山田装作毕恭毕敬,
“我们是老朋友了,不要客气。你这里还真不错啊,让我大开眼见。这几年多亏有了你供应的粮食,和你做生意爽快。”山田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侵略对方,首先要了解对方,这是他的观念。
“多谢少佐夸奖,做生意嘛,有来有往。敢问您这次来我们小县城,打算停留多久呢?我们这里的烟花巷,想必您早有耳闻,少佐可愿赏脸,小弟带您去见识见识。”长根万万没想到和日本人做生意,会把他们招惹进家门,“请神容易,送神难”,从此县城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早就听闻南方女子的绕指柔,既然小弟推荐,恭敬不如从命。”山田来到此地,是来侵略的,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呢!而且此次的任务是奉皇军总司令的命令,展开全面侵华行动,先从思想和文化上渗透。
……
长根回来后,将自己浸泡在浴池里,他闻到自己满身的铜臭味,怎么也洗,也洗不干净。那些日本人只是来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之后,就会离开的。不对,他们是鬼子,如果他们在这里做了什么,比如烧杀抢掠、****少女。长根不敢往下想,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成了民族的罪人。
长根的眼角的泪不住的往下流,流进了水里,再也看不见了。他后悔吗?当初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展现自己的能力,和政府做生意,认识了汉奸走狗,他知道那些人不是好人,在金钱的利诱下,自己还是把持不住,做起了日本人的生意。跨过那条卖国的底线,长根再也回不了头了,他不敢回头,除非不要命。
长根想,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与自己无缘了吧。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日子,当时虽然是长工的儿子,但是活的多么坦荡啊!如果大志知道他做的事情,估计不能用憎恨来形容吧,他不敢回忆大志的眼睛。他想到了英淑,那个儿时给过他笑容的女孩,那样的笑容多么美丽,多么珍贵,估计今后再也不会有了吧!
对!他还有英淑,当周遭一切都是肮脏的,只要自己还能留住那份清纯就够了,只要英淑能陪在他身边,即使再污秽的地方,也是纯净的。
……
“英淑,你看看这个房子,这里的所有摆设和景致都是仿照乡下的宅子建的,你说过还是乡下的房子住的舒服,我就给你搬来了,你喜欢吗?”
英淑默不作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只有7、8岁吧,记得那年梅雨季节,连着下了好些天的雨,家里的小楼开始漏水,爹命人将二楼的所有东西都搬了下来。当时英淑还不懂事,不怪天气,只怪家里的房子不好,害得她和哥哥的房间都进水了。当时长根也在场,他只听见了英淑说还是乡下的房子好,就一直记到现在。英淑背后渗着冷汗,长根的脑子里究竟都装着些什么?
“其实我也喜欢乡下的大宅子,在那里我们三个人一起长大,只是那时候我是个下人。”长根见英淑不回答,只当是她默认喜欢了。
长根眼里闪过一道光,之后又暗淡了。“不过一切都过去啦,现在他吴英志有的,我田长根都有。英淑,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而且会给你更好的。我会把我拥有的,最好的都给你。”
英淑从小到大,都很开心,因为她有两个哥哥,她把长根和大志都看成自己的亲哥哥,即使他们两个都不是。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喜欢大志的,但是她知道,她从未喜欢过长根。
“长根,你对我,那不是一种爱。你曾说过,你从小就羡慕大志,大志可以随心所欲想读书就读书,想干什么都可以。所以当时你对我说,大志想拥有的,你也想得到。你醒醒好吗?你只是在我身上找寻遗落的存在感罢了。长根,你通过努力得来的东西,很珍贵,而我真的不需要。”
很小的时候,长根的胜负心就很强。先生教的字,他肯定比大志写的漂亮;大志读过的书,他肯定会比大志先背下来;大志学的珠算,长根打的比大志还快还准;后来大志一直读书,长根却做了米行的学徒,他立誓要做个有用的人。多么强的功利心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长根铭记自己的低头哈腰、卑躬屈膝,甚至摇尾乞怜。
“为什么是他,不是我?我喜欢你那么多年,甚至比他更早喜欢你,你说你喜欢吃糖葫芦,我买所有的口味给你;你说你害怕一个人回家,不管多忙,我都默默的跟在你身后;你说花灯漂亮,我想办法让整个县城的花灯只为你而亮;……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哪儿都不会去,即使别的地方再好。而他呢,明明知道你多么舍不得他离开,他还是抛下了你。即使这样,你依然喜欢他,眼里还是只有他。英淑,为什么你的眼睛不能看向我呢?”
“因为你不是他”
英淑在心里说着无数个对不起,我知道你给我的,是你认为最好的,但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十六岁那年,她开始学会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