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带着一只雉鸡回家的时候,天也慢慢暗了下来,空旷的公路上发动机沉闷的响声极为刺耳,俩人循着声音找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辆路虎停在路中间,车身倾斜,蓝羽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最起码在县上也见过轿车,但当他看到那辆路虎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夸张的造型,威猛的个头,他可不认为村里的拖拉机能跟它相提并论,特别是看到车尾巴那四个排气管的时候。车的后面有两个穿黑色西装的汉子在那掰命地推车,蓝世安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急急拉住蓝羽想要走掉。
听到后面声响那两个大汉转身警惕地看着他们。看到他们想走,其中一名大汉奔过来拦住了他们,蓝世安紧紧抓住羽儿脸色变得阴沉。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蓝羽到底还是一个17岁的少年,看不出其中的厉害,挠了一下头用还算标准的普通话道:“你拦俺干啥,俺又不认识你。”
噗嗤!大概是给他这句土味十足的话给逗的车里传来娇笑声,听那声音如珍珠落玉盘般清脆,甚为好听。不知道她有没有张芸漂亮蓝羽心道。
“万刚!车里的女子叫了一声,那其中一个大汉立马跑了过去微伏在车窗那道:“小姐!”
“我今天可不想在这里过夜,你去问一下他们能不能找些人来把我们的车给弄出来,我们给他钱,还有对人家态度好一点不要凶巴巴的。”
“是!小姐!”万刚恭敬地答道。
离开车窗的时候万刚脑门子都是冷汗,自己把车开进了沟里本以为小姐会大骂一通,谁知道她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如果今天困在了这里那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在山里打猎最重要的就是细致入微的观察力,那小姐说话的语气和那万刚恭敬地姿态全部给蓝羽看在眼里,车里的那个女孩子肯定大有来头。这是蓝羽的第一个直觉。
当万刚把五张红色老人头递给蓝世安,他接下的时候,蓝羽就很自觉地去找石头,以前这里也经常陷进一些拉木材的卡车,蓝羽也帮过忙,只要把陷车轮的坑挖的大一点,然后填进一些石头,车就很容易上来了,所以不用说他就知道该怎么做,经过那车窗的时候他往里面看了两眼可是什么也看不到,车窗装的是有色玻璃,看到的也就是他自己穿着棉衣臃肿的样子。
蓝世安听到羽儿接话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肯定麻烦了,可当听到车里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子的时候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看这种情况就知道肯定是一些富家子弟从这里路过,车给陷进去了,既然躲不了了,那就应付过去吧,麻利的接过钱,就动手挖坑,万刚则在旁边一直看着他那手臂充满爆炸性的肌肉,当蓝世安挖完俩个坑的时候,万刚盯住他道:“走眼了,兄弟原来是个练家子啊。”
“嘿嘿,啥练家子,庄稼人要是没点力气拿啥养家,经常去山里身板锻炼的硬朗点。”蓝世安不像以前盛气凌人,换上一副庄稼人的憨厚模样。
“今天就多谢老哥了。”万刚有点怀疑蓝世安的话,他当保镖多年,有没有本事他还是有那个眼力的,最不济他一个人也可以撂倒三四个普通人。在这鸟不拉屎的深山里能有这种人,那也不多见。
那辆钢甲猛兽喷出的黑烟呛得几人咳嗽起来,吱拉拉一阵摩擦声,车子嗖的一声窜了出来,万刚跑到蓝世安面前又塞给他两张老人头,问道:“可不可以知道老哥叫什么啊!你帮这么大的忙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呢!你看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借口!蹩脚的借口,蓝世安心里想到。
“呵呵,啥大忙,举手之劳而已,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俺山里人也没啥名字,你们可以走了,前面注意一点,那里路更赖,俺回去了,婆娘在家煮好了饭还等俺回去哩。”
说完不由分说就拉着蓝羽就急急走掉。连手上的泥土都没来得及甩干净。
“万刚!”车里的女子又发话了.
“小姐!”万刚身子微伏。
:平时很少见你讲话啊,怎么今天看到一个山里人话也那么多,还要问人家名字。”车里的人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
“小姐有所不知,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山里人,你看他接钱的时候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要是普通人早就乐的嘴都歪了,还有我仔细观察过他儿子,那小子搬那么多的石头连大气都不带喘的,一看就是练过的人。万刚很有把握的道。
车里的那个小姐把刚才的事从后视镜里全部都收进了眼底,听他这样说也觉得颇有道理:“哦!练过的?那他有哥哥厉害吗?哥哥也是被爷爷教了很多年的啊。”
微微摇了摇头,万刚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席:“那小子怎么能跟大公子比,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他充其量就是比常人牛一点,那大公子可是军区里的头号王牌兵。”说完就发动了车子,不经意间刚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面那人慵懒的模样,但却像看到鬼魅一般赶紧把目光撇开,然后就是止不住的心跳。
后面那小祸水丝毫没有一点自觉,半躺在车座上围着白色绒毛的披风娇笑着道:“我就说嘛!这世上哪里会有人是哥哥的对手,就那个人土得掉渣,说话都是俺啊俺的,穿的像个狗熊,去演喜剧肯定搞笑。”
万刚没有回话似乎不想跟她有太多的交集,自己只要安全的把她送到家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打开车窗把头伸出去冲外面的人喊道:“老二!上车,该走了,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到汉中。
看不到车影的时候,蓝世安拉着蓝羽从一块大石头后面出来,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看了身旁的儿子一眼,严肃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有多远避多远!”
蓝羽纳闷的看着父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这些人惹上了就很麻烦,不是我们能接触的!你个兔崽子,给我记住了吗?”
“哦!记住了!”
所谓的家就是靠近公路的几栋土房,远远地就可以看见那昏暗的灯光,只要父子俩出门,蓝羽的母亲李翠兰就会早早的把的灯点亮!
蓝世安把钱递给李翠兰,后者小心翼翼的收好,取来热水,父子俩好好的洗把脸,一家人在一起吃最后几顿饭了,李翠兰把那只雉鸡给炖了。雉鸡是父子俩在路上顺便打回来的。
“咋啥都剩不住呢,刚打回来就吃了啊。”也许是今天发了一笔横财,蓝世安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你在家也吃不了几顿饭了,到了那边你肯定也不舍得花钱,你不在家我们也没人吃它!”李翠兰夹了一个鸡腿在他碗里,
“我吃那么多干啥?羽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给他盛点。”把仅有的一个鸡腿也夹道蓝羽碗里,趁着油汤蓝世安一下子吃了两个馒头。
蓝羽颇为郁闷地看着满碗的肉,然后抬头就看到两张充满微笑的脸,故意吧唧的很大声,然后就听到父亲高兴地笑!
蓝世安不是一个怎么会表达感情的人,这好像是大多数父亲的共性,严父慈母在蓝家表现的淋漓尽致,李翠兰永远也不会大声教训儿子。虽然蓝世安平时比较严厉但他从来没有打过蓝羽,这倒不是他没有什么暴力倾向只是蓝羽从来都很听话,没做出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
本来蓝家的日在过的还可以的,可是后来蓝世安的母亲得了病,就把原来不错的家底熬干了,每次蓝世安进山打回的东西大都卖掉了,家里人吃的极少,奶奶极为心疼孙子,每次家里给她做的好吃的都夹给蓝羽,蓝羽自从懂事以后就变着法的哄奶奶高兴,却再也不肯吃奶奶的东西了,老人家去的时候一直拉住蓝世安的手说想再多活几年想看看峰儿结婚时的样子,还想抱抱孙子,可阎王爷前几年就让她过去了,也该走了!
蓝羽是给奶奶一手拉扯大的,比他父母还要疼他,没上学之前蓝羽一直都是跟奶奶睡,奶奶身体不好李翠兰要分个床她说什么都不肯,说是怕夜里没人给羽儿盖被子,奶奶就是蓝羽的保护伞,只要蓝世安凶他,他就躲到奶奶的背后,在儿时的印象中那微微佝偻的后背是那么的安全,几千个日日夜夜他听了几千个故事,没有一个是重复的,8岁的蓝羽就已经会对奶奶说你吃一口我就吃一口了,10岁开始跟着蓝世安每次上山的时候他都会留意对奶奶的病有用的药材,奶奶喜欢听唢呐他从小就跟村里的驼爷去学,然后回来再吹给老人家听。老人家走的时候,蓝世安没有告诉儿子,那时候他正在市里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其实是奶奶不让蓝世安通知他的,怕他比赛受到影响,下葬的时候,他就不知道从哪里灰头土脸的赶了回来,死活要见奶奶最后一面,张家岭的规矩,棺材合上以后就不能打开了,不然尸气对活着的人不好,也会带来厄运,可那犟犊子死活不管那一套,硬是自己动手撬开了棺材。
办丧事期间他就跟驼爷一起为奶奶吹引路乐,两天两夜吹坏了两个唢呐!那一次一向听话的儿子第一次当着蓝世安的面摔了东西!
天比较冷,晚饭过后一家人就早早的睡下了,
“翠兰!”蓝世安裹了裹被子。
“嗯!干啥?”女人问道。
“后天我就走,等我到那边安顿下来,把你跟羽儿也接过去吧!”
“干甚哩!那么急!呆在这里几十年了也不过来了吗?你忘了夫人去之前是咋交代咱的了?那咱要是去城里了,再给他们找到了呢!”
“羽儿暑假也就读高二了,这山里肯定没有城里教得好,可不能把这么好的苗子给葬送在这大山里头了!前几年我都想过搬走,老是呆在一个地方迟早给他们找到了!娘身体不好,我也一直按着没出声,今天我看到一队人,人家是开的可是路虎,还带了保镖,我总觉得人家肯定能看出点啥,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个着落。”
“啥!那他们认出你了吗?那可咋整?”女人紧张的抓住了蓝世安的手臂。
“那肯定认不出我,但我觉得在这里迟早要出事!我出去的时候你在家里小心一点,我去那边找一些老朋友,先找点事来干,也不知道那帮家伙还在不在!最多俩月吧,我就接你娘俩过去!”
“要那么急吗?那我好好收拾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怎么跟峰儿说?”
“我回来再跟他说吧,就说挣到钱了,搬城里去、、、噢!对了今天那人给了700块钱,明天我去村长那把钱还给他吧!欠他的钱我出门心里不踏实。”
“嗯!还有给老李家也送去200吧,家里也用不着什么钱!羽儿去学校让他也多带点,这孩子知道节省,平时都舍不得花钱!”
“翠兰!这些年可苦了你了!跟着我也没过过啥好日子。还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安哥!你别那么说,以前夫人待我不薄,能遇到你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跟着你就算是吃糠咽草我都觉得舒服,这辈子啥都见过了,也没啥遗憾的,就盼望着羽儿将来能出人头地,能混出个样来让那帮人瞧瞧!”
“羽儿那孩子将来肯定能成大器,龙生龙凤生凤,他老爸那么厉害,他将来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呵呵、、、瞧你美得!”女人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