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林家一直沉浸在即将离别的伤感中。最先说舍不得的林玉娘一开始反而不能理解,不就是去趟京城嘛,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死的。后来也想起来了,在古代这个条件以及社会环境,她和林月娘再回来的机会不多了,除非家里老人去世,还得在她们嫁人之前去世,或者她们的爹不在京城做官,回到家乡,也得在她们嫁人之前。这个时代的女子能做的事情太少了,林玉娘真切感受到古代与现代的不同,她觉得很是不安。
林清娘开始跟林玉娘好了起来,不在闹别扭,两人突然发现彼此也许也可以成为好姐妹,可惜的是,两人交流感情的时候不多了。林玉娘前所未有地喜欢起这里来,她的几个姐妹,祖父,三叔三婶,甚至包括经常来她们家的文杏。她没事就会出去走走,也许到了京城后,她没有什么机会再一个人走在家门外了。
她和林月娘还收了一堆礼物,其中最有意义的是林清娘和林芳娘的礼物,林清娘和林芳娘一起做了两个个团锦结送给她们,虽然样式比较简单,但是林清娘和林芳娘是花了很多时间的,林玉娘收到礼物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小心眼,为什么要跟林清娘闹什么别扭呢,能成为姐妹,这是缘分。
几天之后,林家人送她们去了省城,等看过林二叔二婶和黄家众人后,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几姐妹在那里哭成一团,林楚娘把那本《郑文展游记》送给了她,她本来不想收,最后在林楚娘的坚持下还是收好了。黄真黄秀也各自送了礼物。最直接的是黄老太太,给她们两姐妹一人送了几张银票!
黄老太太说,她们两姐妹在京城里,京城东西贵,她们爹又没有什么俸禄,还特别勤俭,怕她们被京城里的姑娘嘲笑,让她们拿着钱买点自己想买的东西。
林玉娘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事情,不是说前世的她没有亲情,但是前世的生离并不算什么,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这么多亲人为她的离去而伤心。她一激动,眼泪也流了下来。她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哭过很多次。但是她想,她不会忘记今天。
两姐妹相扶着上了船,春雨和夏风在旁边劝着她们。看着昭城慢慢地离开她的视线,林玉娘发现自己已经深切地融入了这个世界了。她不能再以看别人的心态来看她的亲人。她伸出手,握住了林月娘,林月娘看向她,两人靠在了一起。
在离开之前,林玉娘曾经想过她们的旅程会是怎样的,什么江湖侠客,她是不敢想的,但她也不能想到,在古代坐船是这么无聊!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风景好,视野开阔,连带得她心胸也开阔了。她还在想,要是旅程久一点就好了。等到了现在,她宁愿对着自己狭小的房间也不想出去了,两岸的风景实在是太无趣了。
要是在现代,就算是从南极到北极,也不要几天啊!林玉娘想,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古代有人力,热了可以让别人给你扇扇,冷了可以多穿点,平常有人伺候有什么用!能有电脑吗?能一日千里吗?能打电话吗?……
林月娘看林玉娘在发呆,推了推她:“在想什么呢?跟我说说。”她也觉得无聊。
“我想给她们打电话了。”在沉思中的林玉娘脱口而出,她看着林月娘好奇的面孔,反应过来:“没什么,我想林家村了。”
林月娘也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清娘她们有没有想我们。”
春雨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三娘子,六娘子,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船上只有她过得特别开心,而可怜的夏风,她晕船!吐得乱七八糟的,什么也干不了了。
春雨也不等她们问,直接拿了过来:“你们看,这是船工昨天捉到的小鱼,还有我特意要来的新鲜青菜。”
她们这条船是条商船,主家是林玉娘她们的大舅妈娘家齐家。齐家的也是商家,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船上的船工都跟齐家很熟,对她们很是照顾。
林月娘看着青菜,高兴地说:“太好了,终于有新鲜青菜吃了。”出门在外,当然没有在家里方便,更重要的是,新鲜果蔬太少了。因此林月娘她们看到春雨拿来的东西都高兴起来。
两人实在无聊,没事就学着下起围棋来。她们的行李中有一本棋谱,两个人大哥不嫌二哥,围棋都是新手,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一个小男孩登登登地跑了过来看她们下棋,林妈妈看只是个小男孩,也去拦他。小男孩约莫8岁,看她们下了一会儿棋,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会不会下棋啊?”
林月娘看着他:“我们两姐妹只是下着玩玩,不会下呢。”
小男孩一看林月娘坦然承认,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这样啊,要不要我教你们?”
林玉娘一点也不想让他教自己,不过就是打发时间罢了,要学也不用一个小孩来教,但她也不想得罪一个小男孩,免得吵闹,只是等林月娘回答。
林月娘倒是不介意:“那我要先跟你下一盘。你会下棋的话,要赢了我们两个才能教我们。”
小男孩看了她们一眼,似乎在说“下赢你们两个也太容易了吧!”想了想,还是觉得在船上太无聊了,一口答应了下来。
先是林月娘跟他下,林玉娘打算要是小男孩真的下得好呢她就不跟他下了,免得丢人现眼。
这时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女走了过来,冲着那个小男孩喊:“少爷,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吓死奴婢了!”
小男孩瘪瘪嘴,说:“你们过来吧!”向林月娘她们介绍道:“这是我的乳娘和丫鬟。”
他的乳娘走过来先是跟林月娘道了个歉:“几位姑娘,我家少爷顽劣,叨扰到你们了。”
小男孩不开心地说:“人家都没说我吵到她们,就你们天天说我顽劣!”
那妇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月娘说:“没什么,这位哥哥在教我们下棋呢。没有打扰到我们。”
小男孩听到林月娘喊他哥哥,顿时眼睛亮了起来,高兴地说:“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妹妹了。好妹妹,我一定好好教你下棋!”
林玉娘:我只是一个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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