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静芳仪娘娘过来了。”宫人在门外禀报道。
“请她到暖阁,我这就出来。”凤婧衣说罢,理了理妆容,便出去了。
苏妙风一见到出来的人,不由愣了愣,“钰妹妹怎么没穿那身衣服?”
“不太喜欢,便换了身穿着舒坦的。”凤婧衣淡淡道。
苏妙风也懒得去追问原因,只是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过去了。”
沁芳过来给她戴上貂皮套袖,递上暖手炉,道,“可以走了。”
天飘起了雪,让今日更多了几分过年的味道,沁芳和绿袖分别给二人撑着伞,跟着两人慢悠悠地走着。
“今天这年夜饭,怕是要更热闹了,钰妹妹可得小心着点。”苏妙风说道。
凤婧衣淡淡笑了笑,知道她在提醒她小心靳太后和兰妃等人,可是靳容华告诉她,说她已有安排,想来这顿年夜饭定不是一般的热闹了。
宴会设在了梅园,两人一进园子便瞧见正赏花的胡昭仪和郑贵嫔,上前请安道,“嫔妾给昭仪娘娘,贵嫔娘娘请安。”
“你们也来了。”郑贵嫔回头望了望,笑着道,“殿里坐着也无趣,不如两位妹妹也留下一起赏梅。”
“好。”凤婧衣淡笑回道,陪两人在梅林里漫步走着。
可是,对于赏梅这种风雅之事,她一向都觉的是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在这大雪天里来看花,可看来看去,不也就是那么个样子。
几人在林子里走了一圈,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到了,刚一走出来,便见到皇贵妃的仪仗浩浩荡荡地进来了,连忙上前道,“嫔妾给皇贵妃请安。”
傅锦凰一身华贵的紫衣,一如继往的光艳照人,淡淡扫了几人一眼,道,“都起吧。”
说罢,自己先进了大殿去。
凤婧衣几人随后进去,刚刚落座一会儿,皇帝与皇后也一起到了,众人齐齐起身请安,“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身吧,今日是家宴,都不必这般拘礼。”夏候彻与皇后一同入座之后,朗声说道。
众嫔妃闻言,方才纷纷起身落座,可是刚坐下不到一会儿功夫,殿外又有人宣到,“太后娘娘驾到――”
凤婧衣郁闷地跟着起身,再度请安见礼,一抬头看到靳兰轩扶着靳太后进了殿,同来的还有靖缡公主夏候缡,和她的儿子宗珩。
靖璃公主是靳太后嫡出的公主,也是她唯一的女儿,地位自是不一般。
“皇姐也来了,驸马怎么不见过来?”夏候彻扶着太后入了座,问道。
“他还有公务在外,今日是赶不回来了,等他回京了再来给皇兄请安。”夏候缡笑着道。
夏候彻笑了笑,道,“朕倒没什么,他可别冷落了皇姐才是。”
“四哥说什么话呢,驸马心疼表姐都来不及,离京几个月隔几天便是一封信,原是要明年三月才回来了,这不来了信说过了正月就忙完回来了。”靳兰轩笑语说道。
“若不是这般,哀家怎么舍得让缡儿嫁了他去。”太后笑道。
皇后默然坐在夏候彻边,冷眼瞧着他们几人说说笑笑,恍然她们才是一家人,而她与在座的嫔妃不过是摆设而已。
“好了,母后和兰轩表妹别再拿我说笑了。”夏候缡道。
皇后坐正了身子,侧头问道,“太后,皇上,可以开宴了吗?”
“开宴吧。”靳太后道。
夏候彻朝宗珩招了招手,笑着道,“珩儿,来舅舅这里坐。”
宗珩望了望靖缡公主,“母亲,我能过去吗?”
“去吧。”夏候缡笑道。
小家伙才两三岁,正是憨态可爱的时候,见母亲同意了,便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爬到夏候彻腿上坐着,“舅舅,珩儿要吃那个?”
“好,给你。”夏候彻伸手拿了糕点,递给他。
靳太后看到舅甥两和乐融融的画面,不由笑语道,“皇上这么喜欢孩子,也早些生养几个,有了孩子这宫里也能热闹些,况且你年岁也不小了。”
“嗯,也是。”夏候彻点了点头道。
宗珩听了,高兴地拍着小手欢喜地道,“好呀好呀,舅舅和兰姨要给珩儿生弟弟妹妹了。”
皇后闻言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这孩子教得真是好啊。
夏候彻倒是面色无波,继续与宗珩嬉玩,“珩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小家伙抓着头想了想,道,“妹妹哭,不好。”
夏候彻闻言失笑,“妹妹怎么不好了?”
靖缡公主闻言掩唇笑了笑,方才说道,“前些日去了趟定国候府,跟表哥的女儿玩了一天,小姑娘哭得不行,珩儿就说再不跟她玩了。”
小家伙一听,便皱着脸道,“舅舅,珩儿要跟弟弟玩,不跟妹妹玩,你和兰姨要生弟弟哦。”
傅锦凰冷冷笑了笑,说道,“孩子的事怎么能大意,尤其是皇室子嗣,兰妃妹妹大病数年,还得好休养才是,这若是早早有了孩子,有个什么不好的毛病传到了孩子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众嫔妃闻言,不由纷纷偷笑,这能把关心的话说得这么戳人心窝子,皇贵妃的嘴巴还真不是一般的毒辣。
靳兰轩没有说话,面上的笑意沉了下去,青一阵白一阵的。
靳太后倒是镇定的很,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压下了怒气,装做欣赏歌舞的样子,说道,“这些歌舞听说是皇贵妃给乐坊亲自编排的。”
“一年仅这么一次年夜宴,臣妾和皇后娘娘自然得事事亲力亲为,才能尽善尽美。”傅锦凰笑语道。
靳太后笑着点了点头,侧头对皇帝道,“这样的歌舞,先皇以前最是喜欢年夜宴的歌舞了,记得那年皇贵妃与兰轩一同入宫献艺斗舞,可是惊艳四座,哀家至今难忘。”
靳容华冷冷地笑了笑,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当年那一次靳兰轩之所以能与傅锦凰平手,便是自四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那里学了舞剑。
夏候彻闻言眉梢微扬,笑着道,“朕当年倒未有机会见到,不知皇贵妃和兰妃可能让朕一见当年的惊艳一舞?”
傅锦凰神色慵懒地站起身,“自然。”
她都同意了,靳兰轩自然更是不会反对,欠身道,“臣妾这就下去准备。”
苏妙风微微侧头,低声道,“钰妹妹,兰妃这是又拿旧事讨皇上欢心呢。”
凤婧衣神秘的笑了笑,道,“只怕没那么容易,等着看吧。”
靳容华哪能让她这么容易讨了皇上欢心,只怕还不知道后面准备了什么等着靳兰轩去呢?
正殿热闹依旧,偏殿便显得格外冷清安静,傅锦凰和靳兰轩先后进了屋内,各自的宫人连忙伺候着换装更衣。
“听说皇贵妃已经多年未再动身手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年那般绝技了?”靳兰轩对着镜中的自己,抚了抚唇上的胭脂,冷笑道。
“本宫是多年没再动了,可也不似你之前伤得那么重,莫一会儿闹什么旧疾复发,扫了本宫今日的好心情。”傅锦凰笑了笑,冷艳而嘲弄,换好了衣装便先行离去了。
当年就见不得她仗着是靳家女儿在宫中那副模样,若是大皇子还在世,她真做了皇后倒也罢了,可如今她不过一个个小小的妃嫔,还这么不知死活的跟她叫板,果真是在南唐受刑受得脑子都坏掉了。
旧情?
一个坐拥六宫的皇帝,他的旧情能值几斤几两?
靳兰轩望着傲然离去的背影,重重一拳捶在梳妆台上,惊得给她换妆的宫人一个寒颤。
南唐,又是南唐。
那里夺走了她的未婚夫婿,也夺走了原本该有的幸福和荣华。
如今,这宫里个个都拿南唐的旧事取笑于她,她恨死了那个地方,恨死了那里的一切。
如果他还在,她一定不会是这般的境地……
恰在此时,偏殿的门倏地被人推开了,来人一进门看到里面有人又连忙退了出去,“抱歉,走错地方了。”
靳兰轩不耐烦地侧头望了望,看到推门的人准备离去的背影,瞬间怔愣了在那里。
那人掩上房门便离开了,靳兰轩愣愣地望着自外面投在窗上的影子,慌乱了地站起身追了出去,“景哥哥……”
她追了出去,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景哥哥……”她四下地奔走寻找,一转身看到远处有人影一闪而过,便飞快地奔了过去,看到那人推门进了屋子,便跟着也推门进去,看到立在窗边的背影,似是害怕他会消失一般一把抱了过去,“景哥哥……”
正殿,傅锦凰已经等了半晌,兰妃却久久不见出来。
太后微一抬手示意靳容华近前,低声说道,“你去看看,兰轩怎么还不出来?”
“是。”靳容华悄然去了偏殿,殿内已经空无一人。/
她没有急着去找人,反而走到梳妆桌前先拿起了那盒胭脂,冷然轻笑,“姐姐,看来这份礼物,你可是喜欢得紧。”
说罢,她将胭脂收起来,又将另一盒一模一样的放到了桌上。
而后,匆匆赶到了前殿,向太后禀报道,“姐姐不见了,有宫人说她神色不对地自己跑了出去,莫不是旧疾犯了,或是出什么事了?”
太后一听不由皱了皱眉,连忙道,“还不让人去找?”
“嫔妾已经差宫人去找了,可是梅园之么大,人手也不够。”靳容华面带忧色地说道。
夏候彻瞧出有异,便问道,“母后,出什么事了?”
“兰轩不见了,宫人说是她神色不对一个人跑出去了,这会儿找不见人了。”靳太后如实说道。
夏候皱了皱眉,微一沉吟便道,“这里交给皇后,朕和母后带人出去找一找?”
“这样的事怎么能耽误,梅园这么大,一时间也找不过来的,臣妾也带人去找一找吧。”皇后连忙道。
“也好。”夏候彻说罢,自己先起身带着孙平出去了。
太后带上靳容华也连忙起驾跟着了去寻人,这人眼看着是好了,可别再出了什么变故。
“宫人说姐姐是朝那边走了,嫔妾已经派了随从们沿路去找了。”靳容华焦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