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既有备而来,想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查到的。”凤婧衣微笑言道。
这么容易就被你找到了,那就不是隐月楼了。
不过,也好在公子宸行事机警。
“朕从来没想到,凤婧衣那女人竟是如此狡猾可恨!”夏候彻说着,重重地将茶盏搁到桌上,茶水溅了一片。
凤婧衣神色平静抿了口茶,公子宸也总说她狡猾奸诈,她再怎么狡猾也比不上坐在她边上的这一个啊!
没几把刷子,怎么跟他斗?
她搁下茶盏,柔声问道,“用晚膳了吗?我让沁芳给你留下了。”
夏候彻敛目深深吸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说道,“罢了,没什么胃口,不用了。”
“再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饭。”凤婧衣说着,朝外屋道,“沁芳,把晚膳送过来。”
沁芳很快将备好的晚膳送了过来,都是些清淡可口的,凤婧衣盛了汤端给她道,“先用膳吧!”
夏候彻望了望她,无奈地叹了叹气,还是接过了汤碗,“凤婧衣与北汉皇族狼狈为奸,若不及除掉,早晚会成为心腹大患。”
凤婧衣沉默地一边替他布菜,一边暗自骂道,我狼狈为奸,你夏候一族又干净到哪里去?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恨得这般咬牙切齿的女人,就坐在他的面前,与他朝夕相对,夜夜共眠。
“可是离京已有好些日子了,若再不回去,朝中只怕会有变故。”凤婧衣道。
虽然她相信公子宸会把事情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但也担心会有什么蛛丝马迹会被这个人发现了,让他继续留在这里追查对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待明日朕见完了白壁关附近的将领便起程回京。”夏候彻道。
虽然他想留在这里追查南唐余孽的下落,可是身为一国之君,长久逗留在外不利于朝政,只得先回京之后再作打算。
次日,夏候彻吩咐方潜准备了回京的车马,一早去了军营接见边关的数位重要将领,回来便立即踏上了回京的路。
“我们还要去温泉行宫接兰妃娘娘吗?”半路上,凤婧衣突地问道。
夏候彻抿唇沉吟了半晌,说道,“我们先回京吧,那里气候宜人,多住些日子也无妨。”
“嗯。”凤婧衣点头应道。
可是,她知道夏候彻本意并非如此,他刚回京城自有着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兰妃若是在这个时候回宫,宫中哪一个不是千方百计地想对付她,现在回来对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底,他还是在保护着她。
在白壁关时听方潜回报说,靳兰轩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淳于越是不是真的让她忘了当年在南唐的事,忘了见过她真面目的事……
他若是失手了,可就真的要害死她了。
不过量他也不敢失手,神医的招牌砸了,他也别想在江湖上混了。
马车进了盛京城,没有直接前往皇宫,反而是绕到了安国公府停下,方潜在外面禀报道,“主子,国公府到了。”
凤婧衣撩起车帘看了一眼,不由问道,“怎么来这了?”
夏候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先在回家里住上两日,回头我再来接你。”
凤婧衣有些莫名其妙,挑眉道,“你是想宠幸哪个妃子了,不想我看到,故意把我送回来?”
夏候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道,“不是你那天哭着说要回家吗?”
按宫规,妃嫔入宫之后,只有到了妃位以上,有皇帝和皇后的旨意方能回府省亲,他不想那么麻烦,便趁着这时候先把她送回来住两天,结果她还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凤婧衣皱着眉头望着他,“我什么时候哭着说要回家了?”
“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不回去算了,直接回宫吧!”夏候彻瞪了她一眼,恨恨道。
“我回,我回。”凤婧衣连忙阻止道,难得能出宫,她正好趁这时间去见见公子宸她们,商量一下以后的计划。
“方潜会留下两名护卫在府里,后天孙平会来接你回宫。”夏候彻叮嘱道。
“知道了。”
凤婧衣站在国公府外,看着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还是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哭着喊着要回家了,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皇极殿,西暖阁。
夏候彻一回来便投入了堆积如山的政务中,一边批着折子,一边向孙平寻问这些日宫里的近况,所幸的那些个女人争宠虽也有,但都懂规矩并不会找他的麻烦。
“去请皇后和皇贵妃过来。”
“是。”孙平连忙出了门,打发了人去清宁宫和关雎宫请人。
皇帝甚少会召妃嫔到皇极殿,传话的人一过去,皇后和傅锦凰便就立即动身过来了。
“皇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已经到了。”孙平禀报道。
“请进来。”夏候彻头也未抬地说道。
邵皇后和傅锦凰一前一后进了暖阁,一同见礼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坐。”夏候彻自书案抬头望了一眼道。
孙平立即带着人奉了茶上来,而后默然在一旁站着等着吩咐。
“近些日宫里可都还好?”夏候彻批着折子,向两人问道。
“有劳皇上挂念,宫中上下都好。”皇后含笑回道。
心中却不由有些纳闷儿,不是说去了温泉行宫,怎么同行的兰妃和钰良仪一个都没见回宫来?
夏候彻满意地点了点头,望了望两人叮嘱道,“天越发冷了,皇后和皇贵妃都要注意着身子,别着了风寒。”
“谢皇上挂念。”皇后笑语道。
傅锦凰端着茶抿了一口,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一番关心的话说完了,也该说他真正找她们的正事了吧!
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若是突然关心你了,后面便必然是有目的的。
“静嫔最近可还好?”夏候彻问道。
皇后和傅锦凰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他虽也有宠爱静嫔的时候,但自静嫔禁足令解除之后,他便甚少提及此人,今日是怎么了?
“皇上一回便想起苏妹妹,当真是有心了。”傅锦凰淡笑道。
夏候彻合上手中的折子,略一思量道,“静嫔入宫也有几年了,这两年的份位一直没动过,趁得快过年了,便晋为芳仪吧。”
静嫔一向与清宁宫来往密切,她能晋位,皇后自然是高兴的。
傅锦凰不由望了望龙案后眉目幽深的男人,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让苏妙风晋位,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皇上已经定下了,臣妾与皇后并无异议。”傅锦凰道。
晋了位也不过是个芳仪而已,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他总不可能只是为了要给静嫔晋位,把她和皇后都给叫了过来,可见要说的正事还在后面呢。
“嗯。”夏候彻赞许地点了点头,傅锦凰虽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但一向懂得审时度时,知道在他面前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傅锦凰低眉有一下没一下拨着手中的茶,等着夏候彻接下来的话。
“既是如此,钰良仪便跟着晋为嫔位吧!”夏候彻平静地说道。
皇后微微讶异,却并无不满,只是侧头望了望傅锦凰后,朝皇帝说道,“钰良仪入宫才几个月,这都晋位三次了,便是皇贵妃当年也没有这般,怕是会惹人非议。”
这话似是在为皇帝考虑,实际却是在嘲讽傅锦凰,你以前风头再盛,怕是不久也要被人取而代之了。
傅锦凰面色倒并没什么变化,抿了口茶淡淡道,“臣妾那算什么,兰妃妹妹一入宫便直接封了妃,只要皇上喜欢,给钰良位晋一晋位份也没什么不好。”
原来,让苏妙风晋为芳仪不过是前话,只是不想单独让上官素进封引起非议,方才先将静嫔晋升为芳仪。
“既然皇贵妃没有异议,那便照皇上的意思办吧。”皇后笑意端庄和善,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以后的心腹大患是兰妃,这时候让静嫔和钰良仪晋位,对她而言都是再好不过的事。
“此番出宫,钰嫔两番舍命救了朕,原是想晋为婕妤,她毕竟入宫时日不长,便先这样安排着吧。”夏候彻说道。
皇后一听,面色紧张问道,“难不成温泉行宫出了刺客了,皇上可有大碍?”
“有事去了一趟北汉,朕一切安好,只是累及钰良仪又伤又病地险些都没命回来了,她后天才回宫,皇后你多照应些,让太医院好生替她调养着。”夏候彻抬头扫了一眼两人,坦然言道。
之前北汉之行是机密,如今已经回来了,说出来便也没什么。
皇后捂着心口松了口气,回道,“臣妾和皇贵妃会将钰嫔照顾妥当,皇上放心便是。”
钰嫔到底是个精明的,两番救了皇上,以后便是失宠了,皇帝也会看在她舍身相救的份上,想来恩宠自然是不会少的。
只是这个兰妃……
靳家在宫里已经有了一个靳容华,如今再来一个靳兰轩,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办事,朕一向是放心的。”夏候彻赞许地笑道。
傅锦凰抿唇冷笑,说完了上官素的事,该说靳兰轩的事了。
果然,夏候彻搁下手头的事,起身走了过来,傅锦凰立即起身让了地方让他坐下,坐在了孙平搬来的登子上,“皇上可还有事要说?”
“确实还有事。”夏候彻接过孙平奉上的茶,拨了拨茶叶道,“长春宫已经没法住了,兰妃过几日也要回宫了,皇后和皇贵妃觉得安排在哪个宫里妥当。”
皇后思量了半晌,说道,“兰妃大病初愈,臣妾要顾着钰嫔那边只怕也分不过神来照应她,不如安顿在关雎宫,由皇贵妃娘离照应着,想来是不错。”
“皇上,你说过关雎宫是赐给臣妾一个人的。”傅锦凰嗔怒道。
好你个邵清姿,想把靳兰轩放到我这里,看着我们斗个你死我活,让你坐收渔利,心肠也未免费太毒了。
夏候彻抿了口茶,望向傅锦凰道,“朕说话算话,这个自然是不会变的,朕只是与你们商议一下要如何安顿兰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