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她自然无从得知真假,只是从隐月楼和一些江湖人口中得知一二。
可是,却没想到傅家会和他们扯上关系,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冥王教竟然为了救他们而重现江湖。
虽然目前不知结果会如何,不过傅锦凰活着离开了,于她而言将来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如今她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再去跟一个根本不知底细的冥王教较颈,就算傅锦凰想要回过头来再找她麻烦,只怕到时候她人已经不在盛京了,待回了南唐她再慢慢跟她玩。
她很清楚傅锦凰是个什么人,在她手里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她不报了仇恨是一辈子都咽不下这口气的,将来就还是免不了会再交手的。
夏候彻自书房处理完折子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回到东暖阁便见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在出神想些什么。
他走近,在她边上坐下,出声道,“又想什么呢?”
凤婧衣回过神来,望了望她道,“只是前些日翻看了些野史杂志,有提到冥王教一说,以前倒也听父亲略微提起来,一时有些好奇便多想了些。”
她想,也许夏候彻知道得会比她更详细些。
“冥王教?”夏候彻皱了皱眉,拉着她的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虽不知当年他们为何会教派内斗,可若他们还在,还真是个大麻烦。”
有那样的一个势力强大的江湖组织,对任何一个朝廷来说都是莫大的威胁。
“当年那样大的教派,一夕之间就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实在太过奇怪。”凤婧衣望了望他,说道。
“朕登基之后,也曾暗中追查过,但线索微乎其微,总觉得有一天他们还会重现。”夏候彻说着,眉眼之间也不由凝重了几分,“教王夜夕座下四大护教法王,都是少有的高手,只怕朕倾尽全力也只能力敌一个,这样的人若是再集结在一起,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凤婧衣抿了抿唇,可是那些人似乎已经出现了,傅家似乎又与冥王教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傅启玉在大夏吃了这么大的亏,将来岂会善罢干休。
“下午她们过来,你们聊了些什么?”夏候彻拉着她坐在怀中,温声问道。
若没有他的首肯,郑淑仪她们也不可能来了东暖阁找她。
“都是些女儿家的话,皇上也要听?”她秀眉微挑笑语道。
不过是些口舌之争,说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们来这东暖阁,也就这么一回,以后不会再让她们过来。”夏候彻道。
她们存着什么心思,他清楚的很,只是没到过份的地步,他也不好说什么。
“那苏姐姐也不能来吗?”她问道。
夏候彻低眉望了望她,道,“你若是待着闷了,便请她过来坐坐也可以。”
他自然希望她安安心心养胎,可是她毕竟还要忙于前朝事务,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她一个人待着也难免冷清了些。
她淡笑点了点头,道,“臣妾让人传晚膳吧,皇上午膳就没吃什么东西。”
“孙平已经去厨房传话了。”夏候彻说着,薄唇勾起笑意,“你把你自己和孩子顾好了就是了,朕自己有分寸的。”
“嗯。”她应声,侧头靠在他的肩头,低垂的长睫掩去了眼底一瞬变幻的目光。
夏候彻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手抚着她最近长了些小肉的腰际满意地勾了勾唇。
直到沁芳进来通知用午膳,两人才从榻上起来。
夏候彻很少将前朝的情绪带到她面前来,起码最近是,虽然下午才接到那样的消息,可这会儿晚膳桌上,却全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晚膳过后,她窝在榻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书卷,夏候彻已经进了浴房沐浴。
沁芳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主子,药好了。”
凤婧衣搁下手中书卷伸出手去,沁芳却咬了咬唇有些不愿端给她,她不由抬眼望了望她,“怎么了?”
“主子,这药……”沁芳微微红着眼眶。
凤婧衣叹了叹气,起身自己将药端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夏候彻出来正瞧着沁芳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由道,“怎么了?”
凤婧衣搁下药碗,淡笑道,“没什么,下午偷了懒,臣妾说了她几句。”
而后,扫了一眼沁芳道,“你先下去吧。”
“主子药还没有换呢。”沁芳垂首道。
夏候彻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伤药,道,“罢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药朕会给她换的。”
沁芳望了望凤婧衣,见她点了点头,方才退了出去。
夏候彻刚刚沐浴出来,微湿的头发只随意拿锦带束在脑后,少了平日里的冷峻严肃,却多了几分文人的诗意风流。
“要不再寻个得力的宫人跟着沁芳一道伺候你,这往后的事多了,她一个人难免也有顾及不当的时候。”
“不用,我习惯了她跟在身边,若换了别人倒怪不自在的。”凤婧衣淡笑言道。
夏候彻想了想,道,“随你吧。”
“多谢皇上。”凤婧衣笑了笑,说道。
夏候彻到桌边取了要用的伤药,牵着她进了内殿,道,“先把药换了。”
凤婧衣抿了抿唇,道,“臣妾还是让沁芳来吧。”
夏候彻端着伤药到桌边坐着,失笑道,“你身上哪处朕没见过了,还怕朕瞧见什么?”
凤婧衣咬了咬唇,心想反正自己现在这个样,他也不能怎么样,索性低眉解开睡袍带子露出了伤口处。
夏候彻解开伤口包扎的白布,看到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由抿紧了薄唇,一语不发地给她上完了药又重新包扎好。
凤婧衣抬眼撞上那道温柔缱绻的目光,抿唇悄然垂下了眼帘,不再去看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
半晌,夏候彻终于给两处伤口上完了药。
她伸手欲要拢住衣襟,却被他伸手促住了手,低头轻柔的吻落在伤口的周围,让她不由瑟缩着肩膀想要避开。
“皇上……”
夏候彻叹息着将她拥进怀中,道,“素素,朕若早知道会这般舍不下你,从一遇上你,朕一定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他从来不知道,一直以来真正伤她最深的人,正是自己。
凤婧衣头搁在他的肩头,唇角勾起一丝嘲的冷笑,出口的话却依旧温柔。
“臣妾知道。”
如果你早知道我是谁,只怕从遇上我的那一刻,就已经要了我的项上人头了,如同让卞玉儿死那样。
她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的,可是她更知道他有多恨她。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但以仇恨开始的感情,无论过程有多美,最后也将在仇恨中结束,回到最初的起点。
而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的归宿若不在南唐,便是在地狱。
裕清宫,暖阁。
宫灯明亮,偌大的殿宇显得格外清寂。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歇着了。”掌事宫女绫玉进门劝说道。
淑仪娘娘自皇极殿回来便一个人坐在榻上,连晚膳都没有用,也不准人进来打扰,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
郑淑仪回过神来,望了望窗外沉沉的夜色,喃喃道,“天又黑了啊。”
“娘娘晚膳都没有用,奴婢一直让人温着,这会儿要用些吗?”绫玉问道。
“不必了,沏杯茶来吧。”郑淑仪道。
“娘娘,这个时辰用茶,一会儿会睡不好的。”绫玉提醒道。
郑淑仪闻言莫名地笑了笑,道,“不用我也是睡不着的,去吧。”
如今,好不容易这样的机会到了她手里,她是得好好为自己谋划一番了。
绫纱吩咐了其它的宫人都去休息,独自沏了一杯茶送进了暖阁,而后收拾着今日孙公公带着人送来的赏赐。
“娘娘,这红宝石回头让内务府找工匠做成钗子一定漂亮。”
郑淑仪闻言望着堆放了一桌的赏赐之物,冷冷地笑了笑,“再漂亮的东西,戴给谁看?”
女为悦己者容,可如今便是她再打扮得枝招展,又哪里再入得了他的眼了。
她知道,她争不过上官素在他心里的位置,莫说是她,这宫里的任何人都是。
所以,她认了。
绫玉回头望了望她,无声叹了叹气,不再说话。
现在这宫里谁不知道,皇上一门心思地只宠着钰妃娘娘,莫说是其它妃嫔,便是皇后他也都不怎么愿意见了。
谁心里又能甘心了?
只是,她们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了。
这宫里从不停息的明争暗斗,争得不过是皇极殿那个人的眷顾和宠爱,以往她们还能争得到,可自从那个南唐女子入宫以后,这宫里的明争暗斗更多了,可是谁也没有争过那个南唐女子,宫里的人一个接一个死的死,获罪的获罪,只有她步步高升,一直都在皇帝的身边。
“娘娘还是早些歇着吧,明日可是你主理六宫的第一天,还要见内务府的总管,还要筹备今年的除夕宴,事情多着呢。”绫玉收拾完东西,再度劝道。
郑淑仪抿了口茶,喃喃道,“正是事情多,我才难以入眠。”
绫玉在榻边站着,试探着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打算。”
“既然争不到他心里的位置,总要争到这六宫之中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掠过一丝冷锐的寒芒。
“娘娘……”绫玉惊声唤道。
她家主子一向处事圆滑,今日怎敢说出宵想皇后之位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怕什么,现在这宫里作主的是我,已经不是她邵清姿了。”郑淑仪冷然一笑道。
这样的权力落到她手里,她就不会再轻易交出去。
“虽然现在皇后被责罚了,但她到底还是皇后,指不定将来还会再收回凤印,主子这样的话可别让有心的人去了,以后在这宫里处境艰难。”绫玉低声劝道。
好在这是夜深人静,没什么人在跟前,否则让人禀报到了清宁宫,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