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初出王府(三)
“瞧瞧师父您说的!我又怎么可能会给你添什么乱子呢?我一向可都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傻丫头啊!是不是啊师父?”我没心没肺的浅浅笑着,一如与李逸逍说再见的那一刻。不仅仅是因为没心没肺,而是因为心早已死了。
“雨儿......”萧别离失笑:“哪有自己说自己傻的姑娘!总是这么胡闹,将来长大了怎么嫁得出去!”他揉揉我的乱发,如水的青丝缓缓从他手里流过,衬着忽明忽暗的晨曦,温柔的划出一道青色的柔泓。
“雨儿...”萧别离定定的看着手里仿佛是不住流淌着的秀发,神情在一刹那居然有着几分恍惚:“如果你不是在那里出现,如果你——”
“什么?”他接下来的话被我失声打断,在哪里出现?是不是说的我的穿越点?为什么他希望我不是在那里出现?我的穿越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难不成,真的是什么禁忌之地?难道说,我之前对萧别离的猜忌,是不是其实都是可笑的错误?
萧别离听到我的惊呼,神色突然一敛:“没什么,雨儿,你恐怕是想太多了。我们走吧,去练家可不怎么容易,还要路过一座大雪山。所以说,早点走早点到,要是到了晚上还没有绕过雪山就糟了。”
我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脚尖默不作声。正想要用点头来掩饰情绪,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近乎邪魅的声音:“呵呵,大清早的,不知别离和雨儿这么好兴致的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僵硬的转过头,脖子根处传来一阵只有机器生锈才会发出的“吱吱嘎嘎”的转动声,这个声音,没错,正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让我出王府的西凉王爷拓跋云。他,怎么一大早的会在这里?
“咦,这就奇怪了,看到本王你似乎很不开心啊,雨儿。”拓跋云魅惑的笑笑,从他原先站立的角落走了出来,红衣在晨风中“猎猎”飞扬,舞动着炫目的红光。映照在越来越清明的晨光里,居然也脱去了原本刻骨的邪魅,变成了流动的火焰,辉映着我的眼球。
此时天已经比较亮了,空气中也隐隐传来些许渺茫的鸟蹄,在这微凉的落月城中轻轻吟唱着雪域的歌声。仿佛是雪山上最清明的白雪一样玲珑剔透,又有着圣洁的意味。而逐渐光亮的晨曦,是最纯净的清泉,静静流淌在落月城的每一角落。其实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在干些什么,早晨,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到来,让世间万物,无论是丑与美,善与恶,诚实与谎言,真诚与虚伪,都静静沐浴在一天中最辉煌明澈的晨曦中吧......只不过,太阳是太阳,万年不变,但是世事,却总是处在不断的变化中吧?世界上唯一永恒的,就是永恒本身,因为除了永恒,或许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而永恒,却总是顺着它的脉络在历史的烟云中拈起长长的白冉,颤巍巍而又庄严肃穆的步步前进。那么,小小一个人,在这无边的永恒中又算得了什么!
我心底一阵苦笑:自己虽然穿越了时空,亲眼见证了时空的扭曲和平行进行,可以说是科学上一个伟大奇迹的见证人。可是自己在这个莫名的时空里,顶着来历不明的身份,独自徘徊在这一无所知的时空里面又算得了什么!百年之后,还不是坟前的荒草飘摇在着五国风云的空中吗?
“雨儿又在发傻了。”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拂过一阵温热的气息,同时鼻尖被人轻轻一刮。从迷离的神思中醒来,站在面前媚笑如同红狐一样的拓跋云轻启那两片形状完美的性感薄唇:“雨儿啊,你怎么总是神飞天外?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你和别离老弟又干什么,是要出去吗?”
我立刻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眼前的这个人,敷衍不得,也不能敷衍,否则是万劫不复。
“王爷见笑了。”打点起精神,我立刻伏下身子行礼,毫不意外的被他用手扶起——他总是这样,我每次见到他都会行礼,而他每次都是轻笑着扶起我,从未改变过,而他对这永不屈服的对手和无休止的游戏乐此不疲:“雨儿总是这样神游天外,希望王爷不要在意。而雨儿此次只不过是希望和别离一起出去行医。雨儿心想,王爷您这么宽宏大量而又气量过人,应该不会拒绝雨儿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吧?”
一番话说得我想吐,但是我更知道我必须要忍着,这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个外出的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了!不过,我那一番精心设计的话好像只被前面那位危险人士听到了两个字。
“别离?”
半挑着的眉梢不知何时放下,狭长而邪魅的双眸依然含笑,只不过眼眸深处的温度早已冻结成冰,永远带着一丝妖娆弧度的红唇也抿成了一条紧闭的直线,周身原本邪魅的气场忽然降低了温度,隐隐的寒意在我们三个人之间飞动。
“叫我‘云’。”拓跋云忽然开口,消失的笑容忽然回到他脸上,速度快的令人吃惊。
“别离是我的师傅,也就是我的父亲。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冷声说道:“是他要我这么称呼的,但是王爷是雨儿的什么人?更何况王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雨儿只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雨儿何德何能敢直呼王爷的名字!望王爷三思。”
“哦?是吗。”拓跋云习惯性的挑了挑眉,原本妖媚的脸上更是风情万种:“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这样只怕于礼不和呢...更何况别离是本王的义弟,你能够直呼他的名字,为什么就不可以直呼我的?”
一道低柔的声线打破了此时诡异的气氛:“云兄。”原来是静默在一边已久的萧别离忽然开口,倒是把我和拓跋云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人早已被我们忽视,但是接下来他的话让我们更是大吃一惊。只见他此时面部神情诡异之极,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别离今年只有二十五岁。让雨儿叫我师父么...”他含笑的眼眸扫视了我们两个人一圈:“只怕我会提前衰老。”
气氛凝固住了。
萧别离,永远白衣着身,永远笑容清浅,永远温润如玉的一个谦谦君子,居然,会说,那样的冷笑话?我震惊的望着他,拓跋云也同样震惊不已,探究和惊恐兼有的两道目光在他蹁跹白衣上游离不定:该不会是什么人假冒成他的模样吧?可被怀疑的对象却是一脸温良无害的笑意,仿佛那一句足以与哈雷彗星撞地球乡媲美的冷笑话根本不是出自他萧某人之口。
“雨儿平常不就是这样对我说话的吗?”他居然也冲着我挑了挑眉,笑容淡淡如暖阳,可是眸子里不住闪烁着的光辉出卖了他此时的“温良”。没错,那就是促狭和戏谑兼而有之的莫名意味。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我的嘴角隐隐抽搐着,也难怪,谁叫我以前的第一任侦探老师是一个美国人呢?众所周知,美国人的冷笑话功力是出了名的,结果从那个时侯起,我就有了“冷笑话冰美人”的雅称。没错,当时我的确是冷若冰霜,可是一旦讲起冷笑话来那是冻死人不要命的。日积月累也就成了习惯,哪怕是穿越到了这个莫名的平行时空,我讲冷笑话的毛病还是没有得到改正,反而变本加厉。于是乎,无数次的面部神情抽搐,造就了今天一脸温然无害的说出冻死人不偿命的萧别离。
“你......”拓跋云讶然看着我,又看看萧别离。我回看过去,看吧看吧,这就是让萧别离开口讲冷笑话的元凶,我,宫某人,你又能奈我何?
“唉...算了。”拓跋云忽然叹了一口气:“雨儿不是要出去吗?正好本王这几天在王府里面也呆得闷了,就和雨儿一起出去可好?”
“什么?”我大吃一惊,但是同时又努力保持着不动声色。而可恨的是喉咙并不愿意服从我的脑海,看来这几天真是缺少应有的训练么...我苦笑一声:“您怎么也要出去?”
他倒是一脸无所谓:“难道我去看看不行吗?一方面,是出门透透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照顾于我有救命之恩的义弟啊,没错吧,别离?”
他和我扭过头,正对上萧别离若有所思的脸。
一阵凛然的杀气忽而从某一个角落窜了出来,一闪而过,犹如白驹过隙、浮光掠影。可是曾经被深深震撼过的我却是在一瞬间对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杀气感觉的彻头彻尾。
是你吗?萧别离!
“......”看来拓跋云也感受到了,狭长的眸子略略一眯,危险的气场不知何时洋溢了整个不大的空间。两个人,就这样在这清晨中静静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