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之谜
六月十三号,星期五。
餐厅。
“对不起。”我曾经的王子在咖啡厅里扬起了绝美的凄楚笑容:“对不起。”
我轻轻的笑了,仿佛是要用生命去笑,我从未笑得如此妩媚,我也从未笑得如此心口不一。我穿着纯白的小西装挂着清淡的浅笑笑着听完了我的王子对我字字血泪的“无奈”背叛,但是却一言不发,唯有淡然的笑意在脸上勾勒出一个惊艳四方的弧度。那是用我的早已破碎如柳絮一样的心在笑,用我的凝固在血管里的冰冷在笑,用我开放在与你初见凋零在与你分别的这一刻的生命在笑。笑容清浅,目光深深。
“你......”他默默的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的深沉如同漩涡一样把我淹没在凄凉的悲苦中:“好好照顾自己,过一段时间,我在给你一个解释...”
“不用了。”我笑靥如花,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这是红包,你拿着。祝你,结婚快乐!”我一字一顿的说道,从未使用过如此真诚的口气,从未使用过如此大的力气说出短短几句恭喜之词,红包么...早已重得我无法拿起,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口袋,也压在了一触即断的心弦上,还不如早早送出。大红的颜色,金色的字迹迷乱了我的眼,我在为谁而心痛?我不是一向自诩为“冷口冷心,薄情寡义”的人吗?我这是怎么了?那红与金纷乱在我的眼前,喜庆的颜色让我弯起的眼角点缀上几缕欲坠的晶莹,为了谁?
“对不起。”他慌乱的看了我一眼,双手几乎是颤抖着接过了那个轻飘飘的红包,长而弯曲的睫毛抖动得如同风中摇曳的细竹:“你...好好的过着吧!小雨——”
“李先生,请允许我作为一个您的朋友的身份提醒您,我的名字叫宫雨瑶。”我微微蹙眉打断了那一声亲昵的称呼:“对不起,李先生。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继续叨扰你了。再见,李先生。”紧接着,我无视他的挽留之意,不容置疑的站起来,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包厢。瞥见角落里闪着迷幻红光的微型摄像头,嘴角的弧度再一次扬起。
那一个瞬间,仿佛是彼岸开过了奈何,忘川泛上了红尘一样错乱迷离。
一周后,报纸上登出了消息:李家财团大公子李逸逍与赵家财团二小姐赵婉依在普罗旺斯成婚,两家在婚礼上当场达成合并协约。自此,李家财团与赵家财团携手将共创日后的辉煌。而李逸逍和赵婉依将在全世界度过为期一月的蜜月,归来后在中国定居。据说李、赵两家在江南一带购买了直达一亩的土地作为两家联姻的礼物送给了李公子和赵小姐作为新婚礼物,并将在明年年底完成......
而这条消息被传的铺天盖地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在通往香格里拉的火车上。白云悠悠,青山霭霭,火车窗外的景色晃动的飞快,眨眼便过。可笑啊可笑!人生,不也是这样弹指间飞逝而过吗?
也许会有人问我,为什么要离开?
是的,在这个拥有这么多痛苦记忆的地方,我也许连每一分钟的呼吸都是痛的。心肺都是痛的,呼吸如同刀割一样提醒我事实不可修改,眼前时时蒙上白雾。真正的痛,就是这样的吗?
你又可曾知道,爱情中最痛苦的,并不是对方的彼此伤害,而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在别离的日子里,它就像是最甜蜜的毒药一样痛彻心扉而又欲罢不能。
差点忘了介绍自己,我叫宫雨瑶,今年二十一岁,在一家医学院读书。学过十五年的跆拳道——六岁就学起了,拿过全国女子跆拳道大赛第一名共计三次。拥有护士执照,现在正在见习,但也可以做一些小手术,先后在肿瘤科、五官科、血科、妇科和小儿科见习。现在正在内二科(呼吸道)见习。闲暇时喜欢文学,尤其是中国古代文学、书法。一手古筝早已闻名于全省,英语过了雅思,还是一名业余的一级侦探。撇开自小父母双亡的孤儿身份不算,应该是不错的了,再加上富可敌国的李氏财团大公子李逸逍是与我相恋长达四年的男友,更是应该令人羡慕。
李逸逍。
李逸逍。
李逸逍。
这个名字是心底最柔软的痛。昔日,你还伏在我的耳边低语愿与我携手一生;我则发誓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今日,你却为她披上婚纱,在漫天萧萧的紫色薰衣草中微笑着为她戴上婚戒。这就是你的山盟海誓?这就是你的海枯石烂?这个人,就是你?我相爱了多年的逸逍?
呐,你知道,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我最害怕的事情是看地图。
通过地图,我看见这个世界这么大,这么大。
但当我拿起它时,我才发现痛恨的它其实又是那么小,那么小,小到连一块让我可以遍洒泪水的地方都没有!
何处,才能够给我这个飘萍过客提供一处栖息的暖巢?逸逍,原谅我的无能,让我离开,去香格里拉休息几天好吗?
到了香格里拉的哈巴山下,大家都睡觉去了,我却左思右想睡不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出于医生的习惯,我拿上了急救箱。还有几样不多但贵重的东西:手机、钱包、一把藏刀、备用的两块充满电的手机电板(为了以防万一)、耳机和一面小镜子,带上手表就出门了。
晚间的香格里拉静静的呼吸着。放眼四望,白茫茫的一片,在月光清辉的笼罩下闪着点点迷幻的雪光。不住变幻着色泽和光芒。冷冽的寒风夹杂着雪山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得脸上疼痛万分,却哪里比得上心口的阵阵抽痛?忍不住分开心思想道,现在正是六月中旬的天气,山顶上又怎么会有雪呢?略一思忖,原来是山顶太高,已经越过了雪线的缘故,忍不住淡淡的勾起嘴角嘲讽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的大脑真的是有些迟钝了啊。
寒风吹拂下,雪山冷凝的边线不知何时越来越柔和,如同是情人的发际一样轻美。这空无一人的山边,或许是疗养我受伤已久的心最好的地方。也罢,李逸逍,就让你的名字随着这风一起消失在我的记忆里吧,该忘的,总是要忘记的。记住你一辈子,永远也只是哀伤。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记,不如不记,随风而逝,风过,无痕。
随风而逝?不对!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对,不对!我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而这风也整整吹了一个小时,怎么连我的头发丝都没有飘起来过?不对!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脚下一绊,居然扭伤了脚踝,但是也没有那么多办法了。我咬咬牙,强撑着自己站起来,还好不是很严重,急救箱里有外用药和绷带,我简单的处理了一番,可以慢慢站起来走路了。心下一喜:幸好带了急救箱,不然就要困在这里一晚上了。
然而我高兴的太早了。
怎么走?我该怎么走?
无论我是怎么走,怎么走我也走不出去!无论我往哪个方向走,哈巴山还是那么静静站在同样的位置,连四周的景物都是静静的未曾变幻过分毫。不了,那不是静静,而是彻头彻尾的妖异!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冒出了我的脑海:我其实还呆在原地?难道我从头到尾就没有移动过半分?
手机忽然不安分的震动了起来,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交替闪烁着的幻光划破了雪山夜的寂寥。可是应该显示来电显示的那一栏却是空的。会是谁的呢?我颤抖着打开了手机,没有显示。头脑一麻,手指却下意识的一按,一道白光亮起,风猛的一窜,我被急风夹着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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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莫名的疼痛欲裂......
四周的微漾着的雾幕白蒙蒙的环绕在我的身边,似乎漫天都是不真不切的幻影,轻盈若梦,悠美如诗。这样的仙境,是在梦里吗?我轻飘飘的站在清浅朦胧的烟气里,安心的吐了口气。能够这样放松自己,真好,自从离开逸逍以来,有多少个白天多少个夜晚,没有如此酣睡在清甜的梦里了?那就沉沦下去吧,不愿醒过来,为什么要醒过来呢?只怕睁眼时,一切又已成空。既然如此,沉沦,又有何妨?
“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雨瑶。我所认识的她,从来如此不会逃避现实!”
是谁?
那个声音,可不就是我日日夜夜思恋着的逸逍的声音吗?怎么是他?他,不是应该在普罗旺斯举办婚礼的吗?怎么会在这里?在我的梦里?罢了,我自嘲的勾起嘴角,实在是太想他了啊,做梦都能不可避免梦到他。明知他已身为人夫,却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在头脑回忆起他的音容笑貌,明明痛彻心扉的思念着那个人,却还要装出毫不在意,骗谁?
“你不是我认识的宫雨瑶,至少她是不会逃离现实的,回头看看吧。”逸逍温和的话语再次响起。
回头看看?我这才意识逸逍的声音其实一直出现在我的背后,也怪不得周围都是朦胧的白雾,而看不到逸逍的身影。脑袋沉重的像是被人强塞了铅球一样,但是,逸逍要我回头看看,我又怎么能够不回头呢?这是不是你要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呢?还是忍不住揶揄的勾起嘴角,眼角却划过一丝冰凉,用尽全力扭过了头。
这是什么地方?
我现在躺在一张大床上,明明扭过了头,脑袋却是冲着天花板。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床精致的被子,很厚,但是轻软,看起来价格不菲。那张床上有着奇特而古朴的雕饰,隐隐散发着木头独到的香气。空气中还弥漫这一种奇特的气息,又像是檀香,又像是麝香,高雅堂皇的香气却不浓,恰到好处的在空气中蕴育开来。看来这家厂子生产的香料不错,记得问问这里的主人是什么牌子的。回去买一点送给逸逍。眼角不知何时湿了,是因为想起了逸逍吗?我急忙别过头去,正对上门口刚刚推门走进来的一个男子。
“嗯?你醒过来了?”那个男人头也没抬,淡淡的说道:“你是谁?怎么那天那样在山下倒着?”
“我姓宫,名雨瑶,宫殿的宫,下雨的雨,琼瑶的瑶。”我不动声色的继续打量着房间的装饰。
“琼瑶?”那个男人一愣,抬起头来。一张模样极其清秀的脸顿时展现在我的面前:一张长方脸,面色白净,眉毛如剑一样耸入鬓角,眉毛下的眼睛清明淡然。薄薄的嘴唇轮廓鲜明,下巴略尖。模样清秀但绝不女相,真是看上去让人养眼......缓过神来,我淡淡的说:“琼瑶是一个著名的言情小说作家。”
“言情?小说?作家?”那个男人清明淡然的眼神染上了丝丝疑虑,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泛上了几缕复杂的神色,转瞬即逝:“宫姑娘,在下不明白你所说的意思......请问是否能再次解释一番?”
“?”对上他微微漾着好奇的眼眸,我顿时了然,毕竟这里是香格里拉,远离红尘的人间天堂,不明白这些东西也是寻常。我转了转眼珠,思考着怎么才能够把话说得尽可能客气委婉:“先生,可能是因为这里是香格里拉,所以信号不太好......你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能够坐上通往香格里拉飞机站的车呢?还有,今天几号?”
那个男人眼里惊讶的神色更加深浓:“实在是不好意思,宫姑娘,你说的话。我真的都不是听得太明白......不过,如果你要是问我日期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今天是六月初七。你是哪里人?怎么那天会那样躺在那里?”
“我是湖南人,是来香格里拉旅游的,对了,有手机没有?可以借我一下吗?我手机的信号不是很好。”
“湖南?手机?”那个男人看起来越来越吃惊,眼神忍不住不住的来回在我脸上巡视扫描:“你是不是还不是很清醒?你没事吧?宫姑娘?”
姑娘?八百年前对女子称呼吧?那个男人在搞什么?可是不对,他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说谎,确实是很吃惊。我忍不住半眯着眼睛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和眼神。没错,凭着这些年来侦探的经验和直觉告诉我他没有说谎,但是,又怎么会......
“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西凉国,你是中土人氏吗?你说的是中土话。”那个男人试图跟上我的思维,努力和我找到共同思想,但不知这使我惊讶更甚。
我突然间发现我忽略了一个极其严重的事实:
那个男人虽然模样极其俊秀,但是他的头上却带着一个我只在古画中才见过的古代男子戴的发冠,而那身衣服,也是只有古画中才能见到的。不用考虑这里是在拍什么古装电影,没有人会到香格里拉来牌什么古装片。还有房间四周的古色古香装饰,那个男人彬彬有礼却奇怪的话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一个事实。那就是......
穿越?
不会吧?思索再三,我不得不不情不愿的得出了这个以前让我羡慕现在让我气愤的答案。终于,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怎么所有倒霉的事似乎全部都让我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