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梅儿自挂东南枝
两人恩爱缠绵了好一阵儿，完全不知过了多少时辰。
突然，屋门“吱呀”一声响，划破了小院的宁静，惊醒了沉浸于二人世界，欲罢不能的文贵。他突然醒悟过来，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提裤穿衣，慌忙蜷缩于床前衣柜之中。
少梅则并没有慌乱。她起身简单整理一下衣服，摊开被子，和衣躺了进去。
不一会儿，婆婆走进客堂，但是没有走进里屋，随便问了一句：“大壮回来了没有？”
“没有！”少梅回了一句，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婆婆，桌子上有大壮让人捎回来的馍。您到厨房热一热，我们晚上吃。”
“该起床了！”婆婆走过来，拿走了馍，对着她撂下一句话。
“是。”少梅应道。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脸，对着衣柜，说：“赶快从西边的侧门出去！”
满柜原本吓得不轻，担心表哥回来。没想到是姑姑！她居然连里屋都没有进来，害自己空害怕了一回！于是，他跳出衣柜，没有来得及和少梅打个招呼，赶忙从院子西北角进出牲口的小门，逃走了。
回到家中，看到梅儿在厨房里做晚饭，就随口问道：“梅儿，我爹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呢，少爷！”梅儿回了一句，继续做饭。
虽然，刚刚进入冬天，白天已经明显缩短。文贵感觉这后半天，怎么这么短，没怎么过，已经日近黄昏。
做好晚饭的梅儿，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等待着万老爷和万太太回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金灿灿的。梅儿望着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了欣喜的微笑。她最喜欢看朝霞和晚霞了，那种到处都是金黄的感觉，很是让她陶醉。每每此时，只要没有活儿干，梅儿一定会走出院门，或斜倚在墙边，或靠墙坐着，欣赏那醉人的霞光！
不一会儿，晚霞不见了，夜幕急飕飕地下垂，眨眼工夫便吞没了一切。
梅儿只好，走回屋中，来到文贵跟前说：“少爷，看样子，老爷太太今天不回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您要是饿了，就先吃一点儿东西吧！”
“哦，再等一会儿吧！反正，这时的饭很烫嘴，晾一会儿再吃吧！”文贵回应道。
果然，又过了好一会儿，院门口传出敲门声。护院丁力便小步快走，到了门口，打开门一看，果然是万老爷夫妇二人！
梅儿听到万夫人说话的声音，赶紧跑到门口，从万老爷和万夫人手中接过行李，跟在身后，回了客堂。丁力则在后面忙着锁院门，插门栓。
梅儿把行李放好，便折身回到厨房，赶紧盛好饭菜，向客堂送去，丁力也帮着端饭拿筷。
晚饭过后，万老爷坐着，没有立即睡觉，“呼噜呼噜”吸了一会儿水烟，又喝了几口茶水，才去屋里睡觉。临走前，他给万夫人说了一句：“旺财的婚事儿，眼看就要到了。明天，你准备一下，到时，打扮得丽丽亮亮，不要太寒碜，给我丢人！”
万夫人“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吃过早饭，万夫人和梅儿一起，到了黄中镇，找到镇上最好的裁缝，给自己和万老爷、文贵各自定做了一套上好的衣服。又到街上转了转，日近中午，才回了蔡家庄。
刚到家，就听文贵在那里嚷嚷说，饿死了。梅儿没有停歇，又马不停蹄地到厨房准备午饭了。
就在这时，忽听万夫人高声大叫道：“不好啦!我的首饰不见了！”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惊呆了万家上下每一个人！
文贵听到这声，魂都没了！这可咋办！刚刚补了赌场的窟窿，还没有喘口气，想出办法，这么快就被妈妈发现了！
万老爷听了这声，魂都要上天了!难道这离开的一天，家里进贼了，我得赶紧去卧室检查一下，看家里的小金库丢了没有！如果小金库东西失盗，这可就要了我这条老命啦！
护院丁力听了这一声叫，那是两股颤颤，犹如筛糠。你说我这护院的，今天就偷空回了一趟家，万家竟然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万老爷该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吧！即使不怀疑我，要是知道脱岗回家，护院这差事恐怕是干不成了！我这可咋办哩？
厨房里正在做饭的梅儿，听到这一声叫，吓得脸都白了。平日里，我是专门负责万夫人的梳洗打扮的。因为深得万夫人喜爱，保管首饰的任务就交给了她。首饰存放的地方，只有我、万夫人和正在北平上大学的兰欣小姐知道。现如今，首饰没了，那不排明了是我梅儿偷了吗？
今天，屋里那三个长工，跟着丁力，在侯志的吆喝下往地里拉粪土，进进出出了几十次。虽说，今天大部分时间，可以互相为证，但是，丢首饰这事谁也没有说，就发生在今天。有可能，早就没了踪影。所以，大家谁也脱不了干系！谁让自己是急需用钱的穷鬼哩！
大家全都乱了分寸，只有管家侯志，听了万夫人的呼叫，显得很平静。他对这家里的每一个人揣摸得很透！平日里，他非常在意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并加以分析。总能拨开云雾，大致判定事情的原委曲直。因此，万老爷不管遇到什么事，总会征求他的意见。
万老爷走进自己卧室，关紧门窗，俯身钻进床底下。他不敢点燃蜡烛，也不敢滑燃火柴，完全是凭着感觉，摸到床下几块铺设异样的砖块儿。他匍匐在地上，用手轻轻扣起砖来，轻轻地放下，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响声。接着，小心翼翼地打开用布包裹着的小铁箱子，摸索着打开盖子。用手摸了一遍箱里的情况。哇！放心了！东西还在！
万老爷赶紧盖上盖儿，放好砖，从床下爬了出来，仔细地弹掉身上的每一处尘土，打开屋门，走进客堂。
他让管家叫来每一个人，准备开会，审查首饰丢失的原因。
人到齐后，万老爷最先开了口：“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我们万家刚刚丢了一些首饰，那是夫人放着，准备去参加旺财婚礼时戴的。有哪位见了，悄悄还回去，或者给我说一声，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既往不咎。如果不愿交出来，让我查到，那一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众人听了，没有一个人作答。顿时，偌大一个厅堂，鸦雀无声，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管家侯志开了口：“咱家老爷仁慈，只要交出来，就当没有这回事。如果报官，那可是要坐大牢的！”
侯志说罢，依然没有人开口。这时，万老爷发话了：“那就一个一个轮流说说，自己今天的主要活动，或者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
这一下，大家没法躲避，只好开口。
侯志已经发言，紧挨他的是文贵，文贵故作镇定道：“我爹吩咐，让我好好看家，出了这事，我感到很愧疚。上午，我想趁我爹不在家，好好表现一下，给他一个惊喜。于是，思来想去，给大家分配任务，督促大家干活。只顾忙于此事，竟然疏忽了室内安全，才给贼人以可乘之机。这确实是我的失职，我愿意接受爹的处罚。”
看这话说得多好听！先抑后扬地表扬了自己，同时又撇开了关系。
接着是，靠墙立着的三个长工。他们都说，自己一直在忙着拉粪，从没有进过内室，根本就没有机会！
然后是护院丁力，丁力说，他一直跟三个长工在一起，除了吃饭，一直在干活，也没有机会。
最后，大家自然而然都把目光集中在没有发言的梅儿身上。梅儿哪见过这样的阵势，看着众人那火辣辣的目光，一下慌了神。再想到自己保管着首饰，又知道藏首饰的地方，今天恰好自己一整天都在家。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急得满脸通红。
这时，大家就更来精神了，瞪着眼睛，支着耳朵，齐刷刷地盯着梅儿。她就更急了，高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既然不是你，你着什么急？”侯志像是看出了什么，抢着说。
“不是我，我没有偷！”平日就不善言辞的梅儿更慌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味的辩解。
“别人没有慌乱，你为啥这样紧张，分明是心里有鬼！”文贵一看梅儿的样子，计上心来，赶紧说道。
“梅儿，老爷待咱们不薄，你若拿了，交出来便是。”三个长工和丁力也跟着一起附和道。
“梅儿，如果你拿了，交出来便是，老爷不会未难你的！”万夫人柔声说道。
梅儿一看，大家都在怀疑自己，连万夫人也不相信自己。顿时大哭起来，一下子冲出门外，没了踪影。
大家赶紧追出去寻找，怎么也找不到！
最后，丁力在村里东南的树林里发现了早已自缢身亡的梅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