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来到璃王府便看到梦仙居已成废墟,只有被烧过的痕迹,房舍,植物却都被烧得一干而尽,苏璃呆呆的盯着空荡的梦仙居出神。
“你说你会照顾好她的,现在你给朕解释解释。”苏澈一拳打在苏璃的脸上,苏璃跪倒在地,还是一句话不说。
“白止呢?”苏澈怒道,双眸中布满血丝,一拳欲下。
“帝君饶命啊,王妃已逝,夫人至今未醒,琼华姑娘腹中孩子不保,王爷也很难过啊。”福伯跪在地上难过的掉泪。
“已逝?”苏澈笑出声来,身形已不稳,“朕未见到她的尸身,何来已逝之说。”
“皇兄似乎很在意臣弟的妻子。”苏璃站起身来,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平静的看着苏澈。
“在意又如何?她终究还是。”苏澈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中落下。
“皇兄,臣弟有事相求”苏璃跪在地上,垂下头。
“何事?”苏澈显得很是疲惫。
“臣弟要休了白止,所以求皇兄成全,收回终生不休的旨意。”苏璃一字一顿的说。
“王爷,万万不可啊,王妃可是怀着您的孩子去的。”福伯声泪俱下。
苏澈被祥公公扶住了身子,分外平静的问道“为何?”
“她一直想脱离这个束缚,她生前臣弟未能做到,死后臣弟想给她自由。”苏璃终究还是落泪了。
“好,朕成全你。”半饷,苏澈才开口“传朕旨意,璃王与相府二小姐的终生不休作废,从此自行婚配。”
“帝君”“皇兄”
苏澈倒下了,还是承受不了她永远离开的事实。
“隽雪,隽雪救我,孩子。”水榭之中,玉琼华拽着隽雪的衣袖,吐出几字。
隽雪缓缓的摘下面纱,露出狰狞的面庞,浅笑道“姑娘,以后,我代替你,陪着王爷吧”
“不,不”玉琼华惊恐的想要坐起身子,离开这里,身子却像灌了铅般,沉重万分。
“这张脸天生丽质,本就无须胭脂水粉”隽雪摸向她的脸,细腻柔滑。
“你想做什么?”玉琼华挣扎着想要推开她的手。
“我想要你这张脸。”隽雪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有嗜人的气息。
“为什么?”玉琼华努力的往角落里钻。
“因为,我要报仇,我要让苏璃血债血偿”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满都是恨意。
“啊。”玉琼华捂着小腹,不可置疑的看着那张布满伤痕的脸。
外面的雷鸣声阵阵,烛火摇曳,倏忽被一阵风吹灭,水榭一片平静,像是没有事发生过一样。
“什么?死了?”白浩轩惊得坐在凳子上,瞳孔猛张。
“是,相爷,璃王妃死于昨夜亥时。雷火之劫。”
“止儿。”老泪纵横的白浩轩挥着手,示意所有人下去。
“咱们相爷还是心疼二小姐的。”
“毕竟是亲生女儿,哎,这么多年又是何必呢?”
“二小姐真可怜,嫁出去这么久,不仅尸骨无存,而且还被休回了家。”
“嘘,小点声,不要命了。”
“干活去,别在这杵着。”
下人们小声议论着,殊不知白浩轩其实并非心疼她,只是。
“卿儿,为夫对不起你,咱们的孩子终究是救不活了。”白浩轩捶胸顿足道。“离血祭之期就差几月,终究是命啊”
苏璃一个人待在风宸斋已有半日了,滴水未进,像往日里白止那般站在轩窗旁发呆,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的冷眼相对,想念她眉间艳丽的海棠花,想念她幽远深邃的琴殇。。
“王爷,王爷,奴婢斗胆闯进来,琼华姑娘她,她。“嫣然闯进风宸斋,跪在苏璃的背后,不停地磕头。
“她怎么了?”苏璃云淡风轻的问了句。
“姑娘她腹中孩子殁了。”嫣然擦了擦泪水,哽咽的说。
“什么?”苏璃还未从妻儿双双去世的悲痛中苏醒,突然又失去了一个孩子,这样的沉重真的承担不了了,“那琼华现在怎样了”
“姑娘心情忧郁,昏厥了好几次了,王爷。。”不待嫣然把话说完,耳边一阵风过,抬头苏璃已经不在了。
水榭之上,紫罗兰大都已经凋谢了,室内清香四溢,铜镜内,端坐着一白衣衫的女子,青黛眉,丹凤眼,凝脂般的肌肤,长及腰际的青丝未绾起,就那般垂在肩上,未施粉黛的脸上尽是苍白的颜色,倒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浅笑嫣然,抚着脸庞,瞥了眼梳妆台上的一把白玉梳子,轻说“你便化作玉梳,我守你此生无恙。”
苏璃进来便看到这幅景象,那人就坐在不远处,梳着三千墨发,神度清傲,既熟悉又陌生。
“琼华”苏璃走到她身侧,将她揽进怀里。
“王爷。”玉琼华轻唤了声。
“本王对不起你。”沉吟许久,苏璃才幽幽的说道。
“王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琼华福薄。”玉琼华这番话,更让苏璃觉得有愧于她,搂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琼华,本王从此定会更加疼惜你,十五我们的婚事依旧。”苏璃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
“可是王妃.”
“她已不是璃王妃,跟璃王府没有半分关系。”苏璃轻抚着她的肩,手指却在颤抖。
“.”很久以后,隽雪才明白苏璃对白止是怎么样深入骨髓的情感。
“红鸾,帝君他醒了吗?”白若虽然很是生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回娘娘,帝君他醒了,不过,帝君封锁了未央宫,谁也不能进入,听说,已有一日滴水未进了。”
白若冷哼道“没事,本宫有的是时间,等他回心转意。”白若瞥了眼红鸾“本宫还没死,你哭什么?”
“娘娘,奴婢只是觉得,二小姐太可怜了,尸骨无存,死后还被休回了家。”红鸾哭哭啼啼的说道。
“从此,朱雀宫禁止说白止两个字,也不许提及她的事,否则宫规处置。”白若斜睨着她。
“是,娘娘”红鸾只以为白若是太难过了才会如此。
白若勾起唇角,白止如今你还怎么和我斗?不久她才知道,白止生前她便已经输了,要拿什么才能争过一个死人呢?
“白止,白止,咳咳咳.”苏澈对着那副丹青,面容憔悴,“朕不信你会这么就走了,早知如此,当初朕应该带你离开璃王府的,朕好悔。”
漫漫长夜,相思不止,却道斯人已逝,追忆成悔。